第二十二章 祭天
天元历两千零七年一月一日，新的一年开始了。 沙城的夜，似乎因为过年而染上一层祥瑞的红光，家家户户的灯笼，温暖着夜里冰凉的沙城，幽林居外人迹罕至，一年的初始，忙碌的沙城人民也都回到家中，享受这平静祥和的夜晚。 或许因为沙城地处偏远的缘故，沙城中流传下来了许多外界所没有的传统。比如这夜里的祭拜，在欢聚一堂的年夜饭过后，家家户户都在准备着各式各样的祭品，去祭奠这沙城的天。这项传统，流传多年，甚至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 林深、陈丽瑶与林漠月三人自然是不去祭拜，但是不妨碍他们去观看那宏伟的祭拜过程，一年一度的年祭就在沙城之外举办，仪式繁杂，场面宏大。 过年的日子，周关也难得的走出了家门，带着周明远与林漠月一家出行，享受这一年一次的全城欢愉的日子。 年祭的地点在沙城以南的南郊之地。杨家的人早已在数天前便在这里准备仪式的总总物品，建起一个庞大的圜丘，古人认为天圆地方，圆形是天的形状，圜同圆，圜丘即是一座圆形的祭坛，所以沙城的年祭不仅是祭奠图腾，也是祭奠天的一个过程。 林深与周关两家人因为身在外城，且不用准备祭奠的物品，因此早早的来到沙城之外，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虽然他们已经很早出来了，可是沙城南郊仍然已经是人山人海。 离祭奠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些时辰，他们便在南郊外随意的散步着，夜里的沙城外，风沙较大，林深微微运功，用一道透明的屏障挡住了风沙，林漠月与周明远因为好奇的观望，倒也没注意到这一切。 沙城因为地处偏远，城外并没有很好的照明设施，再加上景色也就是那海天一色的昏黄，漫天的烟沙并没有什么令人赏心悦目的景色，所以林深带着他们闲逛一周便回到了祭坛这边，祭坛边越发的热闹。 只见一众杨家嫡系围绕祭坛，身着淡紫色祭服，一众仪仗队环绕在外面一圈，再外面是一层舞队。 杨家族长杨开内着祭服，外着大裘，天顶朝天冠，腰间插祭剑，面向西方立于圜丘东南侧。这时鼓乐齐鸣。杨夫子牵着一头纯白羔羊，将之递予杨开，杨开抽出腰间祭剑，电光石火间将其宰杀。羊血溅在祭坛上，随同玉璧、玉圭、猩红曼陀罗等祭品被放在祭坛上的柴垛上。 一名杨家嫡系递予杨开早已准备好的柴火，杨开手持柴火，嘴中呢喃有声，全场沙城人民跪于地上，口念祭词，祭词晦涩冗长，万人齐吟，声音震天，不得不说祭奠的场面还是很震撼人心的。 周关微微皱了皱眉，对林深说道：“林兄，这个仪式。” 林深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正是古代祭奠图腾的仪式，虽然天地法则改变，信仰之力已经无法传达至图腾，但是想不到沙城居然还能保留下这套仪式。” 众人闲聊间，只见杨开将手中柴火丢向积柴，积柴燃起滔天大火，焚烧着祭品，烟火高高地升腾于天。 在远古时期，传闻信仰能通过烟火传递给图腾，这就是禋祀。 随后仪仗队敲打手中乐器，独有的西域乐器虽不精致，但却独有一番西域特色，在乐声中杨家老祖登上圜丘，站在玉璧、鼎、簋等各种盛放祭品的礼器前。 将收集而来的羊血，洒向祭坛的中心。再依次进献五种不同质量的酒，称作五齐。第四次献酒后，第五种酒则分散予杨家嫡系众人。沙城的每家每户也举起早已准备好的酒，一家一杯，将之饮尽。 随后一名穿着七色礼服的女子缓缓踏上祭坛，在祭坛上慢慢的扭动着身躯。礼仪队外圈的舞队开始舞动身躯，跳动着流传万年的舞蹈，舞队脸上画满五颜六色的颜料，身着七色舞服，伴随着礼乐舞动。 舞队外的沙城人民穿着新衣，也跟随着不断舞动，万人舞动，脸上皆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一幕震撼了在远处观望的林漠月，他睁大着眼睛，兴奋的小脸蛋红扑扑的。 林深颇有感慨的说道：“周兄，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祭奠了。” 周关眼光悠远，叹了口气，感叹道：“好久好久了，那时我还小，父皇希望唤醒图腾，在那年新年伊始之时，带领皇亲大臣们，举行了一次祭天仪式。那一夜，是我印象中皇城最热闹的日子。” “奈何天地法则更改，想要扭转回去谈何容易，那次祭天还是失败了。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看到过祭天仪式了。”周关语气带着追忆，声音沙哑而有磁性。 林深点了点头，叹道：“我也是。” “走吧，该回去了，祭奠的程序也走的差不多，接下来各家各户都要回家各自进行祭拜了，等下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走了。”林深拉起林漠月朝他们说道。 ….. “噼里啪啦！” “噼里啪啦！” 祭拜完成的沙城居民逐渐回到了沙城之中，大人在家中准备各自祭拜的物品，小孩则在外面点起了炮仗。 炮仗的起源也自有一番来历，传言在沙漠深处居住着一位沙魈，沙魈凶猛无比，喜欢在过年的时候抓孩童吃，但其极为惧怕声响，起初沙城的居民大多用火烧山竹的方式，使之爆裂出声，驱除沙魈。 随后自东土传来由宫廷炼金术师炼制的简易式火药，经修改演变成为了鞭炮，便有了新年炮仗的新玩法。 林漠月与周明远孩童心性，自是无法乖坐家中，拎起早已准备好的鞭炮，在幽林居门外玩耍了起来。过年时节，林深等人也不去管他们，让他们自由玩耍去了。 林深等人在坐在庭院之中，背靠木椅，口品茗茶，仰望星空。沙城的夜比以往的都要亮，干净的天空璀璨着无数的星光，微风徐来，口吐热气，好是一番快意逍遥。 三人就这般在庭院中，微闭双眼，享受这番宁静祥和。 “唔。” 陈丽瑶突然发出一声轻响，面色微微一苦，眉头微皱。 “怎么了，瑶妹。”林深睁开双目，关切的问道。 陈丽瑶面色犹豫，转头在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林深脸色一喜，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陈丽瑶，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瑶妹，真的吗？” 陈丽瑶嗔道：“真的假的你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 林深讪然一笑，轻轻用手贴在了陈丽瑶的肚子上，眼睛微闭，一道淡淡的绿光自其手中发出，缓慢的渗透进了陈丽瑶的肚子内，绿光在陈丽瑶身上回荡一周后缓慢的退回到林深的手上。 林深睁开双眼，目露喜色，说道：“有了有了，我老林家终于有了。” 周关在一旁微微品了口茗茶，淡然问道：“林兄，有啥了。” 林深激动的说道：“丽瑶她…她怀上了，这么多年了，终于…终于。” 陈丽瑶目中闪烁出丝丝微光，嘴角不竟抿起一丝微笑，周关听罢惊讶的看着他们俩，恭了恭手说道：“恭喜林兄，再添新丁，这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林深傻笑着说道：“女孩，女孩。” 说罢，林深似乎想到了什么，摸了摸头，说道：“该怎么和漠月说呢，这倒是个问题。” 陈丽瑶微笑着摇摇头，说道：“漠月肯定不会在意这个问题，说不定还开心着终于有一个meimei了呢。” 林深摇摇头，说道：“这可说不定，我现在就把他叫进来问问，看看他的看法如何。” 林深说罢便站起身来，走出幽林居，门外清风徐来，一股凉风自衣领子钻进林深的怀里，林深微微吐了一口清气，望着天上的星光，内心不竟升起一阵说不出的感觉。 他微微摇了摇头，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诶，漠月你怎么在这？” 只见林漠月与周明远站在一旁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林深再厚的脸皮也不竟微微一红，林漠月翻了翻白眼，叹了口气说道：“爹，外面凉，你还是进去坐吧。这不，都吹出病来了。” 林深脑海上飘落三条黑线，无奈的说道：“快进来，爹娘有话问你。” 林漠月撇了撇嘴，带着周明远进了幽林居。 两人坐下后微微一愣，只见林深三人围着他们俩，眼睛就差放出光芒了。 林漠月吓得椅子稍稍往后移了移，警惕的问道：“干嘛，今儿我可没犯啥错误。大过年的，吓人。” 林深讪笑的说道：“小兔崽子，瞧你说的。没事就不能找你谈谈心吗？” 林漠月撇了撇嘴，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说道：“行啦行啦，我还不了解你们嘛，说吧，什么事啊？” 林深听后表情略微严肃了一下，咳了咳，说道：“漠月，你觉得爹娘给你添多个meimei如何？” 林漠月听罢，眉头微微一皱。林深见到后，心中稍稍一紧。 “漠月……” “老爹，别勉强阿。我虽然想要个meimei，可是你可不能累坏了身体啊。”林漠月语重心长的说道。 “啊…？”林深呆滞的说道。 “我听内城豆腐坊的王叔说，男人老了，力不从心，不是想生就能生的。”林漠月叹了叹说道，然后拍了拍林深的肩膀，表情严肃的说道：“爹，我知道你想要有个女儿，但是你千万要尽力而为阿。” “一把年纪了都…”林漠月说罢，低声嘀咕道。 林深听罢愣在当场，周关与陈丽瑶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林深只得仰天长叹，这特么的，这小孩脑里装的都是啥。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眼看着林漠月还有话说，林深赶忙打断了这小兔崽子，真真让林深感叹道啥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臭小子！这么说吧，你娘又怀上了，爹刚才检验过了，是个女孩，也就是说，你要成为哥哥了。”林深赶忙说道。 林漠月听后微微一愣，随后眼睛睁大，略带惊喜的对陈丽瑶说道：“娘，让我摸摸！”说罢赶忙站起身来，蹲在陈丽瑶旁边，头靠在陈丽瑶的肚皮上，眉头微皱，“咋没声响。”林漠月疑惑的问道。 林深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说道：“这么说你不介意多一个meimei？” 林漠月奇怪的看着他，说道：“介意什么？我为什么要介意？”说罢顿了顿，继续说道：“爹，看来以后得你做饭洗碗啦。娘有了身孕，以后家里就靠你啦。” 林漠月说完又靠在陈丽瑶的肚子上，嘀咕道：“怎么没声响…” 林深见罢，无奈一笑，“这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