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神性蒙尘，纠缠千世

    人的大脑能记住的东西总是有限的。八世的生老病死，家长里短，即便是堂堂东岳神庭的神女，一天没入圣，一天就摆脱不了种族的局限。轮转八世，碧霞元君开始分不清哪一世才是真正的自己，哪一世才是现实，哪一世才是梦境。

    但这些都不重要，碧霞元君心里始终牢记一件事：问明白荆楚，为何他身上会有那人的气息。

    那个圣名横亘一个时代，随意一刀都会惊艳时光的伟男子明明就死在了六千年前。那个疯子为了一个可笑的想法，拒绝了三界所有大能为他顺生延死的请求，固执地在一片荒野中坐化。

    六千年来，碧霞元君一刻也未曾忘记他坐化时脸上浮现的笑容，像满足，像解脱，更像憧憬。哪怕到如今，碧霞元君至今也不明白，他怎么狠得下心来弃自己于不顾，弃追随他的部族子民于不顾。

    六千年的的不解，六千年的猜测，还有六千年的愤怒，当她在荆楚身上看到了那个男人的气息的时候，碧霞元君修持数千年的道心乱了。

    道心一乱，便是神性蒙尘。这才是她第九世入了妖道的本因。黄粱梦境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心境中的破绽，诱使她在第九世时以白仙子来要挟荆楚，逼迫他说出他身上的秘密。

    然而荆楚对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逼问无果，碧霞元君一怒之下，便当着荆楚的面将一口白仙子吞入腹中。荆楚看得目眦欲裂，竟以凡人之躯去硬撼碧霞元君的蜘蛛妖身。

    在黄粱梦境中，妖也不是区区凡人能够对付的，更何况是一只曾当了六千年神灵的妖。没有半点意外，荆楚也成了那蜘蛛的腹中餐。

    第十世，荆楚拜入了仙山，修成了一手高明的剑仙手段，还收了一个女弟子，正是白仙子。这第十世，荆楚剑术大成之后，果断下山除妖。

    带着女弟子大江南北四处搜寻，在第十个年头上找到了吃人无数神性彻底沉沦的碧霞元君。荆楚和女弟子与蜘蛛精血战十日十夜终于将她击杀在一处山谷中，但功成之时，荆楚也力竭死去，留下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弟子。

    第十一世，荆楚和碧霞元君竟投生到同一户人家，成了同胞兄弟。这两兄弟的母亲恰恰就是当年的女弟子白仙子。再一次命运的交集，让三人难以自处。女弟子狠下心抛下尚在襁褓中的碧霞元君，带着弟弟荆楚远遁他乡。十五年后，白仙子和荆楚被人在雨夜中杀害。

    一世又一世，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恩怨情仇，每一次都是悲剧的结局。

    到了第八百世，碧霞元君已经完全忘记了此身在黄粱梦境历千世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荆楚。白仙子也忘记自己此行为的是一个度过量劫的机缘。

    而荆楚，似乎也忘记了自己的来路，像是被千百世轮回不断的记忆伤到了灵魂，只要三人尚未相聚的时间里都是一副痴痴傻傻的状态。

    转眼到了第一千世，这是最后一世。三人的状况更糟了，若再不能超脱，等待三人的就是无尽的梦境轮回，外界的rou身也将随着梦境的不断轮回而招来时光侵蚀，慢慢腐朽，最后化作飞灰。

    第一千世，荆楚又成了一个书生，白仙子成了出家的比丘尼，而碧霞元君则是一国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