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这第三场到底有完没完
用前世的话来说,荆楚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按了快进键一样,三年的时光无声无息地就过去了,自己还稀里糊涂地做下一笔糊涂账。 荆楚还没想明白,眼前的景象再变。下一刻,荆楚就来到一间简朴的屋子,还躺在了床上,怀里也不知怎么就多了一个只着肚兜的娇羞女子。荆楚手一抖,我的天,这是玩哪出? 被荆楚推开的女子也不恼,又贴了上来。女子拖长了音道:“楚郎——” 荆楚一看,竟是绛雪,茫然不知所措,支吾地应了一个莫名的音节。 绛雪把头枕在了荆楚的臂弯里,伸出玉手轻轻地在荆楚的胸膛上画着圈,道:“楚郎,你打算把我夫君关多久啊。” “啊?什么夫君?”荆楚更茫然了。 “楚郎,你还装。”绛雪似乎有些不满,嫩滑的小手往下一伸,不轻不重地拧了上荆楚腰间的软rou。“席方平啊。” “啊!”荆楚这下子不淡定了。这架势是自己不光干掉了人家老爹,对人家jiejie用了强,就连人家的老婆也给吃得渣都不剩了。 荆楚这下受惊不小,连忙跳起身来,着急忙慌地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往身上套,心里想着:“赶紧回官衙,好好问问宁采臣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想着,正要抬脚,荆楚发现自己已经在官衙里了。而且自己才要找宁采臣,宁采臣自己就朝自己跑来了,只是状态不太对。他手上正提着一把大砍刀,满脸怒气,一副像是要活剐了谁一样。 荆楚见了忙喊住:“采臣,你这是干嘛?” “荆楚你这个无耻小人,我不杀了誓不为人!”宁采臣这时也发现了荆楚,冲步上前,大砍刀对荆楚的脑袋直直砍下。 这又是玩哪出?荆楚彻底凌乱了。但心知此时还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小命不保,闪躲要紧。 这么一愣神刀锋已经落到了眼前,然后——就定住了。再然后宁采臣就被一只极好看的手拨倒在地。来人竟然是聂小倩。 荆楚被眼前这一幕彻底弄糊涂,憋在心里许久那句话终于问了出口:“这是在玩哪一出?” 聂小倩满含幽怨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冤家,你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不是?” 荆楚觉得自己要哭了:“我是真糊涂啊!” “这不明摆着嘛,宁采臣知道了我和你的事了。”聂小倩一跺脚转过身去生气地回了这一句。 荆楚还是不明白:“我和你?有什么事?” 聂小倩这一听,立马转过身来,揪住荆楚的耳朵气呼呼地道:“你还给奴家装糊涂?奴家是宁采臣的妻室,却和你苟且怀了你的孩子。你说有什么事?”说着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你如今是不是想不认账?” 荆楚彻底懵了,脑海里千百个声音在回荡: 一个声音道:“什么时候自己干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 另一个声音又抢着说:“不对,这就是我干的。” “我身为人道正神,掌管城隍金印,却知法犯法,作jian犯科,辱人妻女,实在罪不可恕。” “话虽如此,但还有事态还可以挽回。我得抓紧时间,在真武帝君到来之前把这些人都给杀了,毁尸灭迹,免得东窗事发!” “对!只有这些人都魂飞魄散了,我就安全了。我还能继续当我的城隍!” 想到此处荆楚以往平和的双眼里已经布满杀气。在一旁故作姿态的聂小倩见到他这般,嘴角微不可查地轻轻上扬着,可是眼里却也有几分掩盖不住的失落。 那聂小倩又加了一把火,“对了,刚刚燕判官回来了,让你赶紧去找他。他好像还说明日真武帝君就到东安。” 荆楚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找他。你先带着宁采臣回去,别让他醒来。我自有安排,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聂小倩闻言顺从地扶起昏迷的宁采臣离开了。 荆楚在后衙找到了燕赤霞。他还没开口,燕赤霞就走上来劈头盖脸地数落起来:“荆兄弟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我不在这段日子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这枉死城内已经是怨声载道了。” 荆楚见他一见自己就是一顿数落,心里自然十分不满,隐隐间竟然生出连他也杀了的想法。但知道自己不是修为高深的燕赤霞的对手,因此忍气吞声连连道歉,口称知错,让燕赤霞念在以往的交情上救自己一命。 一开始燕赤霞不为所动,但耐不住荆楚恳求,连连叹了两口气,道:“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荆楚喜出望外,他没想到燕赤霞还真有办法,惊喜的一揖到底,道:“请兄长教我。” 燕赤霞眼里闪过寒光,手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杀!将知情人都杀了。” “啊?”荆楚没想到燕赤霞和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燕赤霞冷然道:“眼前这种情形只有这种办法才能让你逃过一劫。否则我师傅一到,你必然身首异处,万劫不复。” 荆楚假装沉吟了一会儿,才装作无奈地道:“那就依兄长所言吧。” 燕赤霞见他答应,便起身去擒拿一干涉事人等。荆楚正在沉思,没有留意到燕赤霞离去前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眼里满是痛心。 没多久燕赤霞就带来了席父和席方平姐弟、绛雪、宁采臣、聂小倩,还有一个猥琐的小老头儿。 燕赤霞面无表情地道:“人都在这里了,荆兄弟你给一句话。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荆楚知道他在让自己下格杀令。不光荆楚听出来了,席方平等人也听出来了。 席方平破口大骂:“邪神!狗官!我化成灰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猥琐的小老头儿哭在地:“城隍大老爷你受了我的钱财,你不能不办事啊。” 荆楚沉默不语,将其他人的表情也尽收眼底。绛雪和聂小倩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席方平的jiejie却是紧咬牙关,一双眼死死地瞪着荆楚。席父则是双眼无神颓然坐倒在地上。 此时,荆楚却笑了,笑得很自信。他抬头看向房顶,目光却像穿透了房顶,落到了虚空。他笃定地道:“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却不知这第三关我算不算过了呢?” 这话无异于平地响惊雷,将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镇住了。刚刚还满眼不可置信的聂小倩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就连嗓音也变得清冷许多,她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荆楚从容地看向聂小倩,掷地有声地道:“因为我不想信宁采臣会与我兵刃相见,也不相信聂小倩会与人苟且,更不相信嫉恶如仇的燕赤霞会怂恿我去作恶!” 一旁的燕赤霞闻言肃穆的神情顿时释然。那聂小倩却是生气地袖口一拂,将荆楚定住,又一拂,绛雪等人都如烟消散,只剩下了燕赤霞。 燕赤霞拱手道:“元君娘娘,第三关已毕,还请放我兄弟二人出山海图。” 碧霞元君已然是散去幻术回复神女形貌。元君听了这话却听不出喜怒地回了一句:“谁说结束了?一日未出这山海图,他的第三关就不算结束。” 燕赤霞正要反驳,一道青光却凭空出现将他和碧霞元君、荆楚三人卷起,带出了这山海图。 --- --- 青光将三人带回了神庭的大殿之中。 荆楚的定身术也被解除,连带模糊的记忆也都恢复。他定神一看,眼前站着六位装扮各异的男女,一位眉眼有棱,英伟非凡,一身墨色龙袍,像是手握权柄的帝皇,一位是三眼神人,一位是白面白须白袍的老人家,一位是虎背熊腰的道人,还有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夫人,身旁还站着一位廿许丽人。那丽人一身白色襦裙,端庄得体,让人不敢逼视。 荆楚情知几位大概是东岳神庭的神仙,因此匆匆打量一眼,便要拱手行礼,却发现自己又成了那副半死不活的瘫痪模样,只能嘴上道:“凡人荆楚见过各位尊神,因身有残疾不便全礼,还请各位尊神勿要见罪。” 那威严的皇者爽朗笑道:“无妨。”其他几神也都或笑而不语或点头示意,示意不必在意。 此时荆楚身边的碧霞元君上前道:“帝君,这试炼未完,缘何将……” 东岳帝君出言打断了碧霞元君的话,“碧霞莫要胡闹。这第三关荆楚已经过了。不可再生是非。”
碧霞元君却不依不饶地道:“帝君,不是儿臣胡闹,只是计划有失被他看出了破绽,以致于并没有能试出他的德行来。还请帝君再给我一次机会。” 燕赤霞却是不满道:“启禀帝君,在山河图荆楚几乎沉沦,所幸迷途知返。燕赤霞乃亲眼所见,还请帝君明鉴。” 东岳帝君颔首道:“却是如此。” 碧霞元君再要申辩。那老夫人却出来做了和事佬,她笑道:“元君莫急。此事并非不可为。” 东岳帝君问道:“圣母有何见教?” 那老夫人道:“帝君可记得我骊山有一门秘术叫‘黄粱梦’。” 东岳帝君一听面露惊色:“可是那梦境一成,便要历经千世,一个不小心便要迷失本来的秘术?” 老夫人笑意盈盈:“正是此术。此术虽然危险万分,纵使元君这等天仙一个不小心也会从此蒙昧神性,一身苦修化为流水。但是只要能够历千劫,不迷本心,便能道心永固,从此再也不惧心魔侵扰。” 帝君神情肃穆:“不妥。此事万万不可。” 碧霞元君恳请道:“帝君,只要能为神庭选出最合适的人选,儿臣愿意一试。” 老夫人也道:“老身此番来乃是为我这徒儿寻一个轮回中的人。寻人之前正好让她历练一番。元君既有此意,帝君何不听之任之?未尝不是一场机缘。” 一旁的真武帝君却道:“你们慢慢商量,我这宝贝徒弟一身伤,我带他会道场疗伤去也。”说完冲几位仙神一摆手把一脸不情愿的燕赤霞夹在了腋下,化作遁光远遁而去。 “杨戬那灌江口的庙中还有许多杂务,也先行告辞了。”三眼二郎真君和真武帝君一样化成遁光离开了大殿。 随后太白金星也告了罪驾起云雾回天宫去了。 东岳帝君被这一个个弄了个措手不及,虽知他们是为了给自己留几分薄面,但脸上还是不免有些挂不住。 东岳帝君看到自己的女儿碧霞元君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只好端起帝君的架子,劝诱荆楚:“荆楚,本次抡才大典的主考之一碧霞元君认为你第三场考试不作数。神庭不得不慎重考虑,你作为事主,孤想听听你的意见。” “任凭帝君做主。”荆楚不卑不亢地道。 这一下东岳帝君的老脸有些不好看了。任凭自己做主,不就是和自己说他荆楚是一介凡人拗不过神庭这个粗大腿吗? 东岳帝君咳嗽了两下,尴尬地补充:“此举对你实在有失公允。如此吧,你若历千劫而不迷本性,孤不光让你rou身封神,受万民香火,还为你重塑rou身,让你摆脱这个不死不活的状态。” 荆楚一听东岳帝君这两句话,立马应道:“荆楚愿意往那黄粱梦走上一回,还请帝君不要食言。” 碧霞元君在一旁却是笑出声来:“帝君乃人道神帝,掌管天下十二州亿万生灵,怎会蒙骗你一个后生小子。” 荆楚笑笑不语,心里却道,你们刚刚做的就不想人道神帝做的。 那老夫人见几人已经谈妥,便道:“那么就请元君还有这少年郎和我这徒儿往黄粱梦境走一遭吧——” 这句话没完荆楚的意识就已经模糊,三魂七魄飘飘荡荡不知到了个什么所在。意识彻底消失前好像还看到了一个金灿灿的光团和一条白色的绸缎。再之后荆楚再也不清楚了。 大殿之中老夫人看到荆楚三人已然昏睡过去,便施法为他们变出一套床褥来放置rou身,然后才对隐隐有些担忧的东岳帝君道:“东君请安坐,这黄粱梦短则一时三刻,长则百十年。” 东岳帝君感慨道:“碧霞这次真是莽撞了。请圣母多加照看。” 老夫人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元君这一遭是福非祸,连带神庭都要大喜呢。” 东岳帝君却没有听出老夫人的话外音,叹了口气便离了大殿,留下一脸高深莫测的老夫人和昏睡的一男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