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阴谋端倪
你若问金华州中哪处最美，你可能听到不同的答案；但你如果问这千里金华州中何处最为凶险，那不管是人是妖，给你的答案都只有一个——黑山。 这是一座常年被黑雾笼罩的山，它也因此而得名。这座山终年黑雾缭绕，走到近处还能听到凄厉的鬼哭狼嚎之声，骇异至极。因此此山没有生灵敢踏足此地，人、妖绝迹。 但即便是这样恐怖的地方，也还是有人敢于踏足。 现在就有一个，红裙如血，俏丽绝伦，俨然是绛雪。她施施然来到山前，尚未触及山前的黑雾，笼罩整座山的黑雾就像是有灵魂一样，为她敞开了一条直通山中的通道。 待绛雪到了山中一处石亭中，早有一个人在那儿等着她了。这人也如这黑山一样，浑身笼罩在一团黑气之中，看不清面貌身形。 “事情办妥了？”待绛雪走到近前，黑气之中传来一段沙哑干涩的声音，仿佛有蠹虫在啃食木头一样。 “娘娘所料分毫不差，兰若寺的那些人的确是外来者，不是金华州中的人。”绛雪低头谦卑地答道，但低垂的眼睑下却竭力隐藏着深深的怨毒。 她继续道：“按娘娘的吩咐，绛雪已经将计划告知了他们断情谷的事。可他们对我还有所怀疑，并没有中计。” 干涩的声音再度响起：“无妨。如果他们没有中计，你直接把蝶妖引向兰若寺。只要他们打起来，就不影响我下一步的计划。” “是。”绛雪依旧低着头道。 黑气中的人突然突兀地问了一句：“你心中恨极了我吧？” 绛雪一听，悚然一惊，身子一抖，就要跪倒在，突然耳边响起那人的话“我生我生平最见不得人下跪和弯腰”，又生生地止住往下跪了一半的腿，颤着声答道：“绛雪不敢。若不是娘娘，便没有绛雪今日。娘娘于我恩同再造，绛雪万万不敢有一丝半毫的恨意。” “嘎嘎嘎，”黑气中的传出一阵似笑非笑的声音，“如不是我屡屡阻挠你，你说不得早就能够杀尽断情谷中的蝶妖。你说你不恨我，怎么可能？不过也罢，此番事了，你便自由了。” 这几句话绛雪听得心中惶恐，听到最后却是狂喜，可脸上不敢透露一丝一毫，头沉得更低，语气也越发谦卑：“奴婢对娘娘的忠心，天地可鉴。奴婢愿意永生永世侍奉娘娘。” 黑气中的人却似累极了，声音低沉地道：“罢了，你下去吧。好生准备，别误了事。” 绛雪应了一声，缓缓退下。 等绛雪走后，黑气中传出一阵呢喃，声音悦耳动听：“天地可鉴，天地可鉴，这天地都不完整，你这话又怎么做得数呢？” 与此同时，荆楚也离开了混沌空间。一看天色，已经是黄昏了。 大殿前一群横七竖八地仰天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燕赤霞在坐在台阶上对着夕阳一口一口地灌着酒。 荆楚见了这场景，感叹道：“燕大哥，你这教起徒弟真是不留情啊。” 宁采臣拄着一把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道：“荆兄你是不知道，燕兄让我们从早上训到现在一口饭的没吃。” “别说饭了，连水都没能喝一口。”冯则也挣扎地站起来，他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小了。 其他的考生也纷纷诉苦，叫苦连天。 燕赤霞又豪饮了一大口酒，看着天边的晚霞，幽幽地道：“我是师傅最小的徒弟，年少时师兄们教我学剑时比这架势厉害多了。那时我就想等我有徒弟了，一定不让他们师兄这么欺负他们。我得自己来！”这一番话燕赤霞说得很认真，一点不似做伪。 荆楚在一旁听得眼睛都突出来了，不知说什么好，只有取出了一堆吃食放在边上。一众考生一见，登时就像虎狼一般一齐扑向那堆食物，抓着东西就往嘴里塞。看得荆楚越发同情燕赤霞的年少时期了。是多大的阴影才能让这个以正气凛然示人的男人把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考生cao练到这个地步。 晃了晃脑袋，驱走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荆楚推着轮椅来到燕赤霞边上，问道：“燕大哥，你昨日外出的时候，有在附近发现恶鬼吗？” 燕赤霞不答反问：“你学会度化之法了？” 荆楚颔首道：“刚刚学了，想着在附近找几只恶鬼试试。” 燕赤霞听了面露难色，道：“附近是没有了。周围三十里之内的妖魔鬼怪都被我除掉了。再远一些倒是有，我昨日在北边远远看见一处树林鬼气翻腾，应该有恶鬼出没。” 荆楚想起之前审问时夜叉吐露的树妖姥姥的藏身地，也是在北边方向，嘴上脱口而出：“东南方向，那该不会是那树妖姥姥的巢xue吧？” 燕赤霞奇道：“树妖姥姥？那是什么东西？” “之前审问那夜叉时，他说过派他来的就是树妖姥姥，是一只千年树妖，有合灵后期的修为，还养着十六只恶鬼。” 燕赤霞思忖道：“这样却是一定要去看看了。不过合灵后期倒是个麻烦。不过既是树妖，就肯定移动不便，我们且去看看，万一事不可为就回来。”说完，提起荆楚的轮椅，就要驾起遁光。 荆楚连忙道：“燕大哥，我们走了宁采臣他们怎么办？这地方晚上可不安全。” “也是。不过不怕，看我的。”燕赤霞从怀中取出一个绣着太极八卦图案的锦囊，将其往空中一抛，锦囊倏忽便涨大罩住了整个兰若寺，随后隐没在黑暗中，像是从未出现过。 “这样就好了。走吧。”说完，遁光一闪，两人便消失在原地，化作一道遁光飞速向北边掠去。 冯则恰好见到了这一幕，艳羡道：“瞬息千里，当真是神仙手段。若能活着出这金华州，我一定要去求仙访道。比起这等本事，什么功名利禄都显得一文不值了。” 吃饱喝足的宁采臣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冯兄，回魂来。世人都道神仙好，但依我看，神仙也有神仙的难处。冯兄可不要忘了读过的圣贤书，走这些邪路。” 冯则听了微微点头，心中却不以为意。宁采臣见他没往心里去，也没有再劝的意思，提起剑回小屋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