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初试结束
万仞山顶上的蓝星已经有十四颗,第七颗红星也越来越明显,与之相应的,万仞山的第七次震动也越来越明显,又一段山路在崩灭。土地大块大块龟裂,无数树木因此断裂坍塌,数不清的尖叫哀嚎在轰隆声中被淹没,分不清是人还是禽鸟走兽。最后都被无尽的深渊吞噬得一干二净。 成功又躲过一劫的宁采臣和王六郎相互搀扶着,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枯枝败叶上。 两人心中此时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喜悦。龙rou吃多了也味同嚼蜡。更别说二十个时辰之内七八次生死一线,两人早已麻木。 “采臣,你说荆兄还活着吗?”王六郎问。 “荆兄一定还活着。他那么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出事呢。”宁采臣肯定地道,但是说到后来自己也没有了底气。 一天多过去了,荆楚却还未与两人会合。宁采臣也怀疑自己的判断了,真的没了? 王六郎明显很怀疑宁采臣的说法,“那一天多都过去了。这几个时辰来,地形已经越来越开阔,为什么还见不着他?” 宁采臣道:“荆兄吉人天相,没准现在已经在终点等着我们了。” “嗯。荆兄是一个好人。”王六郎点了点头。 王六郎这头才给荆楚发了一张好人卡,山的另一面的荆楚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嘀咕了一句:“着凉了?” “你在嘀咕什么?”如果有旁人在,一定被吓得惊骇莫名,下巴都得掉下来。因为说话的竟然是驮着荆楚的一只白虎。荆楚趴在白虎背上,头就在老虎的耳边垂下。那白虎在低矮的灌木丛中奔驰,速度极快,一路奔驰的同时虎口还一张一合,发出浑厚的声音:“惹得大王我心烦,把你丢下地一口吃了你。” 荆楚有气无力地笑了几声,用力说:“虎兄,我们好歹一起经历过生死。你舍不得的吧。” 白虎虎啸了一声,“哼。白虎大王不和你一般见识。” “虎兄……” 白虎不耐烦地打断了荆楚的话,“大王我不叫“虎凶”,大王我是最漂亮最聪明最威武的白虎大王。” “这么漂亮这么聪明这么威武的你就没有名字吗?”荆楚突然找到了前世逗弄小外甥的感觉,古里古怪地问道。 “名字是什么?能吃吗?” “啊——不能吃。一个吃进去,一个吐出来。名字就是别人叫你什么。” “这样啊,从小到大只有阿妈叫我,她叫我小白,可我不喜欢。一点都不威武。” “那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好不好?” 白虎放慢了脚步,“白虎大王要一个威风八面的。” 荆楚沉思道:“嗯,容我想想。威风的……威风的……” “你慢慢想,不急。”白虎跑得更稳了。 良久,荆楚缓缓吟道:“《易》有云“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我看虎兄奔腾仰啸之间风力激荡,威风绝伦;你我又有缘在这九万仞高山上相遇,偃仰啸歌;便以“风”为姓,以“九歌”为名,叫凤九歌如何?” “凤九歌,凤九歌……威风吗?”白虎大王犹疑地问道。 荆楚斩钉截铁地说:“威风极了,谁说不威风我就跟他急了。” “那好,白虎大王就叫凤九歌了。”白虎乐呵呵地说。 荆楚艰难地憋着笑,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人一虎结缘的那一场争斗。 一人一虎一路无话。慢慢地开始遇到零星的考生,也都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一副乞儿的模样。考生们看到一人一虎都惊异地看过来。荆楚在引开黑熊的时候受了伤,身上的肋骨断了好几根,早前还硬挺着留意沿途的考生,试图找到宁王两人。可好几个时辰过去了一无所获,想必是。一人一虎一开始就和宁采臣王六郎两人岔了道儿,白虎风九歌只管往上跑,只管大致的方向不错,可这一路奔驰是离宁王两人越来越远。因此此时连头都懒得抬,任由白虎一路疾驰。 白虎本就是虎中异类,兽王之王,这刚得了“威风”名字的白虎凤九歌,更是与众不同,竟然能人语。得亏荆楚穿越以来已经多有锻炼,才没被吓傻。还说人话的白虎,不是成了精是什么? 白虎得知这万仞山会不断坍塌之后,更是一路狂奔,半步不停。跑了好几个时辰竟也不见疲惫。刚上路的时候荆楚还担心他驮着自己太累,让他稍稍休息一下。可他却说,刚刚吃了那头黑熊,浑身都是力气,跑他个三天三夜都没问题。荆楚听了还不太相信,以为他是在吹嘘,可这一路下来这白虎没有休息过一次,就连速度也没见慢下来,就是有点颠簸,风有点大。 这让荆楚想起了前世的两脚驴,不由感叹道,这就是rou身摩托啊!所以人不光不能和人比,也不能和这些严重违背常识的生物比,要不然都能气死人。不过坐了好几个小时的两脚驴,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脸都要瘫了。 但多赖白虎凤九歌远超凡人的速度,荆楚才能一路超越众多考生。当凤九歌驮着荆楚跃上山顶的平台时,平台上竟空无一人。 荆楚翻身下地。他身体一动,胸腹部就传来一阵阵疼痛,撕心裂肺一般,无奈顺势坐了下来。 凤九歌在他身边懒洋洋地趴下,道:“这就是终点了吧?” “大概是了。我们先休息一下。天上就差最后一颗红星还没出现了,马上就能结束了。”荆楚道。 约莫半个时辰后,山顶上陆陆续续来了人。看到这一人一虎的奇异组合都远远避开,大概是被路上遭遇的凶禽猛兽吓破了胆了。 不多时,宁采臣和王六郎也上了山顶。两人在平台上扫了一圈,发现这不过二三十丈的平台上竟然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三拨,一边是三五成群的七八十个考生,一边是一个青色剑服的中年人。剑服中年方脸浓眉,神情冷峻,一身衣物竟然纤尘不然,在一群脏兮兮的考生中鹤立鸡群。宁采臣见他面貌刚强,穿着打扮又与与平时所见的士子大不相同,就起了结交的心思。看看到另一边与猛虎栖息在一处的荆楚,心中喜悦,快步走上前去,暂时将刚刚的打算抛诸脑后了。 “荆兄,见你安然无恙,宁某真是……真是喜不自胜啊。”宁采臣欣喜地走近荆楚,连拍了好几下他的手臂、 荆楚疼得一龇牙,“宁兄别拍了,再拍你就该泪如雨下了。” 宁采臣也发现了荆楚身上有伤,尴尬地赔笑了几声,“荆兄你可是受伤了?” “没有大碍,不妨事。”荆楚道,又看到边上离了七八步站定的王六郎,笑道“王六郎兄弟是吧?你还是过来吧,这么点的距离,九歌要吃你,眨眼的事情而已。” 白虎听了十分受用,得意地用喉腔呜呜了一声。王六郎闻言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但还是慢慢走了过来。
到了荆楚身前,王六郎拱手行礼道:“王六郎见过荆兄,荆兄救命之恩不敢或忘。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荆楚倚靠在白虎身上,懒洋洋地道:“我们救你也是为了自保。区区小事你不必往心里去。” 宁采臣也在旁边坐下,不过不敢靠在白虎身上,笑着说,“六郎,我没说错吧。荆兄年纪虽小,这襟怀却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王六郎点头称是,也在一旁席地坐下,但仍旧下意识选了个离白虎远一些的地方。 荆楚听了刚刚王六郎的话,有些奇怪,“我也随宁兄称你一句六郎吧。六郎,我听你说来世,莫非你不是生人吗?” 王六郎苦笑道:“荆兄真是明察秋毫啊。我的确不是凡人,而是水鬼。” 荆楚一听来了兴趣,“王六郎”和“水鬼”这两个词触动了他前世的一些记忆,但时间过得太久,他有些记不清了。 王六郎正要解释。突然天幕上霞光大作,红蓝二色星星全数隐去,一个浑身缠绕金光的神人踏着七彩云朵缓缓走下。 神人笼罩在金光之中,看不清面目衣着。荆楚看他步履体态,妖娆多姿,心里暗暗忖度,这莫非是位女神? 见神人降临,众人纷纷起身见礼。荆楚也在宁采臣的帮助下艰难地站起身来。 那神人在众人头上五六尺的地方停下了身形。他将手轻轻一挥,撒出一片金色莲花,向众位考生落下,就连白虎也得了几朵。 那金光一临身,变化作暖流融入体内。接来九朵金莲落在荆楚身上,荆楚只觉浑身暖洋洋的,身上的痛楚尽去,就连锻炼的肋骨也像复原了。荆楚甚至感觉瘫痪之后隐隐的虚弱感也淡了很多。 那神人,神音清冷,冷漠地道:“初试已毕,到达山顶者四十七人。道德有亏者,二十三人,尽数黜落。”话音一落,荆楚就看到对面有考生脚下现出黑漆漆的圆洞,紧接着就是二十三声惨叫。 王六郎小声对荆楚宁采臣两人道:“那个把我推给黑熊的人也掉下去了。”两人心中一凛,心中暗暗庆幸,没有行差踏错。 神人又道:“余者可有心生畏惧,想要放弃考试者?” 有三个考生上前,言明想要放弃。神人道,“如尔等所愿。”三人即刻凭空消失。 “宁兄不回去吗?”荆楚看旁边的宁采臣没有动作,于是问道。 “这一路上得了荆兄不少帮助,就这么走了非大丈夫所为。”宁采臣认真地答道。 王六郎也附和道:“采臣所言与我心中所想不谋而合。怎么也得陪荆兄走下去。” 荆楚默然,微微点头,心中却是大受感动。 神人见再无人上前,于是道:“下一场诸位的考试内容是前往一处奇特的地域斩杀妖魔,为期十日,所杀妖魔越多,成绩越好。 “这次诸位将是真身前往,生死由命。为了让诸位具有自保之力,按初试名次赐予尔等神兵神力,望诸位妥善用之。” 只见一团金光罩住众人,众人纷纷失去知觉,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