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求娶

    却说苏氏父子告辞之后，赵文氏想起外甥说的“传承香火”之说，便拉了赵玉重新问起那成亲之事。赵玉磕磕巴巴张不了口，赵文氏当下就唤了自己的陪房周mama出去请媒人。

    不多时媒人就扭着小脚，带着一本“婚册”赶来。与赵文氏见了礼，便滔滔不绝地说起城东王家的女儿如何貌美、城南李家的女儿陪嫁丰厚又贤良，吧啦吧啦说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住嘴。

    赵文氏如今见儿子考中了榜眼，那眼光就也跟着水涨船高了起来，一心想替儿子找个书香世家的官家小姐。见媒人说了半天提到的都是些平常人家的女儿便有些不喜。正欲问问媒人可还有哪些官家小姐待嫁，赵玉却突然“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喊：“送客！”扭身便走。把个赵文氏唬的愣了半天神。

    赵玉听母亲要为自己做媒，极想把喜欢紫苏的事情说出来。可是这私相授受却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只怕说出来与紫苏的名声有碍；再一个他也知道母亲素来要强，只怕瞧不上紫苏的商户身份。那话就憋在胸口如鲠在喉，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闷闷不乐了几日，竟然病了。

    他的奶娘李氏平素最关心赵玉，见赵玉的病来的蹊跷且日渐沉重，后来居然到了沉疴不起的地步，不由得焦急万分。奈何医生对他的病也是束手无策，只说是心结难解，郁结在心导致。

    奶娘素来知道赵玉和小厮瑾砚形影不离，八成应该知道这病根儿的出处。于是找了瑾砚细细问，终于问出来那赵玉的病因在紫苏身上。于是马上去告诉了赵文氏。

    赵文氏知道后又是生气又是叹息。生气的是儿子居然背着自己与一女子私相授受；叹息的是这孩子居然如此痴情，竟然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由此想来，三年前儿子那次神魂颠倒也是为了这个女子了。

    出于母亲对儿子的那种深厚感情，赵文氏本能的就对那个从自己身边把儿子夺走的女人充满了抵触感。再加上她是极在乎规矩的一个人，要求女子必须以妇德为先。她又略知紫苏的身世，料想这种贫寒出身的小户人家必定没什么规矩。满心瞧不上她做自己的儿媳妇。

    但是看到儿子如今病的水米难进，做娘的心下又不落忍。于是吩咐清墨去打探打探紫苏的行踪，自己要亲眼去见一见这个把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的女子究竟是何等模样。

    却说紫苏这天正好要去东京城最大的银楼“宝庆楼”拿自己前日里定的一对龙凤金镯并五六只镶翡翠的金簪。她坐马车来到银楼门口，车夫挑开帘子，紫苏一撩裙子便下了车，也不带帏帽便进了银楼。

    没想那赵文氏得了清墨的消息，就跟在紫苏的马车后面。见紫苏下车连个脚凳都不用，也不用扶把手就跳下车，而且也不带帏帽，心下不由得不喜：这不就是个乡野村妇的做派吗？果然没什么教养。

    见紫苏进了银楼，赵文氏也由周mama搀扶着跟了进去佯装要买几样首饰，一边挑选一边留心紫苏这边的动静。

    紫苏等了片刻，店里伙计把她要的首饰用红漆托盘托了，捧给她过目。赵文氏偷眼观瞧那托盘之上金灿灿绿茵茵一片珠光宝气，看着那首饰花样似乎都是成亲用的样式。可巧那伙计跟紫苏也相熟，笑着问：“大娘子你买这么多首饰，可是要嫁人了？”紫苏也是玩笑惯了，本来这些首饰是买给艾草做陪嫁的，她页不说明，而是笑着回答：“是啊，我要嫁就得嫁一户有钱有势的人家才行，先提前备上些，省的到时候来不及cao办。”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文氏越听越觉得那紫苏是在说和自己儿子的亲事，不由大怒：这女子想不到如此厚颜无耻，这明明是说她已经打定主意要嫁给我儿子！怪不得她三年前勾引的我儿子魂不守舍的，一听他落榜立马就悄无声息再也不来往。这等无耻之人，一心想着攀附权贵，我怎么可能让她嫁给我儿子！”她无心再探听下去，转身匆匆回府。

    回到府里，赵文氏越想越生气，阴沉着脸来到赵玉房中。赵玉正由小丫头服侍着喝药，见母亲来了便费力地坐起来想下来给母亲见礼。

    赵文氏见儿子短短几天就瘦的脱了形，颧骨高耸、脸色青灰。不由得心软了半截，上前扶住他：“玉儿，快躺下。”

    赵玉又重新躺下，问母亲：“娘，这几天您身体可好？不要担心儿子，过几天就能下床了。”

    赵文氏又气恼起来，在赵玉额头狠狠戳了一指头，骂道：“你这孽畜，还想瞒娘瞒到什么时候！你为了那陈娘子这般糟践自己值得吗？”

    赵玉想不到母亲一语便戳中自己的心事，一下子满面通红，结结巴巴地说：“娘，您、您都知道了？”

    赵文氏怒道：“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娶那种品德败坏的女子为妻的！”

    “娘，那陈家娘子品性纯良，儿子、儿子的一片心思全都在她身上。。求您答应儿子吧！”赵玉急道。

    “什么品性纯良，我看简直就是道德败坏、趋炎附势！儿啊，你可不要被她骗了！那良家女子可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贞静贤淑的闺女，哪有她这样儿的！”赵文氏把自己见到的一切跟赵玉说了一遍。

    “娘你误会她了，想当初要不是她仗义执言帮我。。”赵玉急着替紫苏辩解，却不料这天下的婆婆最忌讳的就是儿子替媳妇好话。这还没过门就让儿子处处以她为先，等过了门岂不是要牵着儿子的鼻子走？

    于是她站起身对着赵玉道：“此事就此不要再提，要想娶她为妻，除非为娘我死在你面前！”回房自去歇息。

    赵玉越想越觉得难过，病势越发沉重起来，到了第三天昏昏沉沉躺在床上，连药也喝不下去了。

    赵文氏听了丫头的回禀被唬的不轻，急急到儿子床前探视，只见赵玉气若游丝，仿佛随时就要断气一般。吓得赵文氏抱着赵玉大声嚎哭，一边哭一边喊：“玉儿啊，你不要吓唬为娘，娘答应了你还不成！”

    赵玉迷迷糊糊中听得一句“娘答应了”，猛的精神一振，就微微睁眼要喝水。赵文氏赶紧叫丫环上来伺候。

    赵玉得了母亲的允诺，心内的一块石头放了下来，只在家调理身体，等着母亲派人去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