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天之道
相比起火红暗河与黑色泉眼的恐怖规模，这条三寸小沟根本不值一提，纵然阴阳双煞消亡的速度大大提高，却远远未到可以伤及两个煞眼规模的地步。 不过，空气中煞气的浓度总算稍稍淡了一点。 玄冰之回到灵脉国度，看着树洞中的四翼小精灵，冷冷道“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假惺惺，大骗子！”小精灵挣扎着说道“你莫以为这样就能哄住我，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口口声声说要帮我，最终还不是图谋我的家园，我的灵核！” “呵”玄冰之轻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帮你？我什么时候又说过想取你的灵核？” 小精灵抑制不住的重重咳嗽了几声，愤怒的大吼道“你纵然不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我以我的道心起誓，如累我有这样的想法，叫我的修为永无寸进！”玄冰之以超出她十倍的气势愤怒回吼。 小精灵呆了呆，痴痴道“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玄冰之厉声道“如果这儿只有一条没有产生元灵的灵脉，纵然有兆亿的灵石，我也一定毫不客气的悉数取光，但既然你已有了元灵，开了灵智，有了自己的国度，对我而言，你就是一个与我同等的生灵，我对灵石再有贪欲，也不会去做一个巧取豪夺的强盗！” “啧啧啧”：Ｉ…精灵目中露出不屑的神采，呲笑道“说的真伟大，真动听。你这辈子就没吃过一棵灵草么？难道它们就不是生灵？”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玄冰之放缓了说话的语气“我不是天地我无法做到绝对的公平，我只是天地之中一个渺小的人类，只能遵从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遵从弱rou强食的生存之道。对于那些高我一等的强大存在我会敬畏。对于那些与我同等的存在，我会尊重。对于那些灵智未开，浑噩度日的存在，我会有选择的敬畏尊重，或者掠夺。这么说，你满意么？“小精灵又怔了怔，她在听到玄冰之说前一句时已认定她与之前自己遇到的那些人一样都是披着羊皮的饿狼，满口仁义却用心险恶的伪君子，但玄冰之的后一句话却让她变得有些迷糊起来。 这小精灵乃是秉承天地最精纯元气精华所诞生的生灵她不仅开了灵智，对其他生灵心意的感知也非常敏锐而准确，在小精灵的认知里人类修士全都是jian猾狡诈的生物他们说一套，做一套，心里还在想着其他的鬼主意，根本不值得相信，但玄冰之却让小精灵感觉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真诚。 她坦然承认自己遵从弱rou强食的法则坦然承认自己无法做到公平公正，她也有私心也会去掠夺，比起小精灵所见过的其他修士，玄冰之似乎格外有原则，也格外讲道理。 “我走了！”玄冰之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便决绝的掉头离开。 “不要走！”小精灵感觉到玄冰之似乎又说了一句真话，忽然惊慌的尖叫起来“你走了我会死的！” “你是生是死与我何干？”玄冰之暂时停下逍光，冷漠的道“难道你还指望一个强盗搭救？“呜哇”小精灵扑在地上，伤心欲绝的嚎啕大哭起来“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我本来在这里好好的，没有人来害我，我也不想去害人，偶尔有人下来向我求些灵石，我也都给了。但是五万年前忽然来了一个混蛋，他不仅要我的灵石，还要把我收了，让我的灵魂去转世投胎，我不肯答应，他就炸开了九幽秽煞的泉眼，要让煞气毁灭我的家园。” 玄冰之忽然觉得有些心疼，难怪这个灵脉的元灵对修士有这么深重的仇恨，原来她因为受到修士的迫害，在这里已经受了五万年的苦，受了五万年的折磨，不仅家园全毁，连性命都几乎快要丢掉。 换做是她，恐怕连话都不想跟人再多说一句，更不要提像现在这样和她一人一句辩论不休了。 小精灵接着哭诉道“后来的五万年里，陆陆续续又来过三四个人，他们每个人都说可以搭救我，骗子，都是骗子，他们根本就不想救我，他们只想收了我。我不要做人的奴隶，我不要做人的食粮，我不要，我不要！” 玄冰之心里一颤，她心底最温柔，最善良的一面，终于被这个可怜的小精灵触动了。 玄冰之之所以潜入阴阳双煞的交汇之地，并且试着打通了一条沟渠，本来是想像小精灵证明自己有搭救她的能力。如果小精灵可以拿得出什么让她心动的东西，她会尝试与她做一笔交易。 但小精灵悲催的命运却让她既伤感又揪心，那些市侩的话，她真的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返回树洞，玄冰之将小精灵再次捧了起来，替她驱除了〖体〗内的煞毒。 小精灵伏在玄冰之的胸口，轻轻的啜泣着，颤抖着。五万年来，她一直在剧毒的煞气中不屈的挣扎，痛苦的反抗，她已经好累好鼻，她快要支撑不住了。 乍然脱离了煞气的侵袭，又闻到玄冰之身上澄澈的灵息，小精灵只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大地母亲的怀抱一样。她安心，她眷恋，一股无法抑制的疲倦袭上心头，沉沉的，她进入了梦乡。 “九蓝，你说九玄殿里的灵石储备，足够支撑到我在阴阳二煞之间打通一条河道，让此地重复五万年前的平衡吗？”玄冰之在识海中轻轻问道。 “应该可以。”九蓝冷淡的说“你还是决定救她吗？想要调和阴阳煞气，你须得奋斗至少月余的功夫，那可能会消耗掉超过五十亿的灵石，不仅你的积蓄将全部化为乌有，就连你师父赠你的那条灵脉都要搭进去大半！” 玄冰之听出了九蓝语气中的深切责备，她轻轻叹了一声又道“这么做很傻是不是？可我真的很想去做啊。” 九蓝无情的道“傻事做的越少越好。” “没错，傻事做的越少越好。”玄冰之赞同的道“可是谁一辈子能不做一件傻事的呢？” “至少在这一计事上，你有充分的选择余地。” “所以我才会特别想做！”玄冰之的语气徒然坚韧起来。“师父曾说过，有个门派的长辈在培育弟苹道心的时候，会让他们有意识的去做十件好事十件坏事，十件爽快的事。十件憋屈的事，十件荒唐的事十件有理的事。这些事情全都做完，人就能够领悟出一些寻常无法领悟的道理。我不知道那个门派会不会让门下弟子再去做十件聪明的事，十件愚蠢的事。我只想知道自己做了这件傻事之后，会不会后悔。，… “你会后悔的。”九蓝迅速下了定语“这条灵脉已经废了你无法得到任何好处。” “正是因为无法得到任何好处我才会那么想去做啊！”玄冰之在识海中呐喊“难道一定得有好处的事才值得我做吗？师父救我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师父收我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我不会后悔的！”玄冰之坚定的道“灵石没了我可以再想办法赚，这个元灵死了就再也救不活了。她已经受了五万年的苦，我不想让她的坚持不得善终我不想看到她在痛苦中死去！” 玄冰之驾起逍光，再次进入九幽秽煞与熔岩火煞的交接之地。这一次，她不再做出任何保留，裁云剑炮不要本钱般一发又一发轰击出去，打向那条之前被她开垦出来的浅浅小渠。 真元尽了，就地补充，觉得累了，就地休息。她觉得自己心里似乎正燃烧着一把熊熊的烈火，熨烫着她的身躯，锤炼着她的心灵。 修道之人，最重道心，道心通透，才能一往无前。今日她若狠心离开自然能够省下数十亿的灵石，但她的道心却会留下疮疤，留下遗憾，她不想，也不愿，让自己澄澈的道心受到任何负面情绪的污染侵袭。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裁云剑炮的不断轰鸣声中，阴阳双煞之间的沟渠越来越宽，渐渐成溪。空气中的煞气越来越淡，属于九幽秽煞那边的地下阴河已有断流之势。 一股强烈的成就感在玄冰之心底升腾而起，她再接再厉，毫不停歇，终于在双煞之间千丈宽的交接地带里打通了一条近二百丈宽的巨大河道。 两种性质截然相反的浓郁煞气激烈的碰撞到了一起，互相侵袭，湮灭，最终达到了一种完美的平衡。 属于九幽秽煞的暗河断流了，空气中的煞气也稀薄到了不能再对灵脉国度造成破坏的程度，这一刻，玄冰之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升华，忍不住仰天发出了一声激越的清啸。 蓦然，高天之上，一道明黄色的玄奥气息忽然突破了乾元界界面之力的阻隔，突破了万丈高的虚空，突破了数千丈深的地下岩层，直接投射到玄冰之的身上。 得到这股气息的滋养，玄冰之身上的气息徒然节节攀升起来，筑基四层，筑基五层，筑基六层，筑基七层…… 她的修为突破了修道界的常规认知，以一种凡人无法理解的方式疯狂的增长起来。当明黄气息完全没入玄冰之身体的时候，她不仅完全恢复了昔日筑基七层的修为，甚至还连进两步，达到了筑基九层的更高境界。 若不是她对灵宝长生经的领悟只停留在这个层次，她的修为恐怕还会进一步增长。 受到这股玄奥气息的滋润，玄冰之的身体也在发生着悄然改变。 一般修士从筑基一层晋级筑基十层顶峰，须得打通隐藏在全身经络血脉之中的三千六百五十个窍xue。而谪仙下凡的五德灵根修士则能再进一步，打通全身一万零八百个窍xue，暗合一会之数。 玄冰之不是谪仙，按理在金丹之前最多打通三千六百五十个窍xue就算圆满，但她此刻得到明黄色气息的滋润，竟然突破常规，打通了九千七百二十个窍xue，已经与谪仙平起平坐。 除此之外，她的rou身资质也得到了可喜的增长，骨髅更加坚韧，经络更加宽阔，识气双海空间更广，智慧也进一步提高。 此时此刻，玄冰之卓然立于虚空之中，她的肌肤晶莹如玉，比往昔更加纯净无暇，一股浅黄色的微光自她〖体〗内散发出来，形成了一个朦胧的光罩，在微光之中，无数经文形成符箓，围绕着她飞旋飘舞，每个符箓上都书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烫金文字〖道〗德经。 在玄冰之奋力拼搏的这些日子里，小精灵一直陪在她的身边，有时坐在她的肩头观望，有时躲入她的发瀑中嬉戏，倦了累了，就缩到她的胸口的法衣内酣然安睡。 明黄色气息彻底改造了玄冰之的身躯，小精灵缩在她的胸口，也得到了无数好处。她的身躯本来只有三寸大小，如今已长到六寸之高，她的相貌原本只是与寻常十一二岁的女娃相貌，这时已长出十六岁的青葱少女。 而远方那片属于小精灵的灵脉国度也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的生机，国度中枯萎的五行植株都重新复苏起来，受煞气侵袭，已经彻底毁掉的森林也有近三分之一的区域重新散发出浓郁的灵光。 明黄之气终于消散在空中，玄冰之完成晋级，飘然落地。 “这，这是”她感受着发生在她身上的种种奇迹，既惊喜，又迷茫。她只是想随心所欲的做一件蠢事而已，为何，为何苍天会对她眷顾。 好人有好报，这种事情不是只有在传说中才能得到宴现的么？ “天之道，损有余而计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小精灵欢快的在空中飞翔着，口中吐出了一句富含深意的经文。 “〖道〗德经？”玄冰之疑惑的问。 这句话她很熟悉，意思是说：天道的法则，是损减有余来补充不足，人类的作法却不然，是损减贫穷不足来供奉富贵有余。谁能让有余来供奉天下呢？只有有道之人。 意思很浅显，但真要做到却很难。而很多有道之人即使真的奉行天道，也未必能得天之眷顾，获得好的回报和归宿。 所以，世间众生，大多选择奉行人道，掠夺他人，富足自身。就连玄冰之这种极有原则的人，也不免在斩杀恶徒之后，会将他们的财产收入囊中。 “不错，正是〖道〗德经！”小精灵欢叫着道“玄冰之，你蜒人道之身，行天道之事。你是获得天道眷顾的人，所以上天才会降下明黄〖道〗德之气，给你灌体洗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