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两虎相斗
“好难受，胸口好闷，好胀痛，似乎快要爆开了。”木子辰千辛万苦才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几句含糊不清的话语来。 须弥之间，全然大汗淋漓，面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小舞匆忙蹲下身子，拨开木子辰紧抓着心口的手，扯着衣服用力一撕，木子辰的心口处已经赤身裸体的展露在众人眼前。 定睛细察下，张帆帆与小舞均是身子一怔，倒吸了一口凉气，险些就要惊呼出声来。 木子辰的身上，由右臂处缓缓延伸出数条黑线，交错横生、缠夹不清，星罗密布，像是裸露在外部的一根根血管一般，纤细无比，却又密密麻麻，宛若海纳百川一般，纵横交叉间，最终一起汇聚到了心口的位置之上。 相较于莫名而来的黑线，心口处的变化反而更加的骇人听闻，让人不禁骨寒毛竖，为之不寒而栗。 心口位置的肌肤颜色，一改常态，变的紫中泛黑，活像是一块浓郁不散的淤青一般，仔细看去，整个胸口仿佛变得透明了一样，依稀之间，可以隐约看到心口内部的具体状况。 而内部之中，本来一颗鲜红的心脏，像是生化炸弹一般，已经通体转变成了慑人的墨绿色，在如此狭隘的空间里，像是一副在跑马拉松的模样，正飞速的跳动着，连一旁观看的人都不觉有些眼花缭乱的错觉。 木子辰的不适程度有多么的强烈，已然可想而知。 突的，一个莫名其妙的怪异物体在木子辰心口间一闪而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兀自停顿了下来，居然缓缓凑向了心口表皮的位置，像是透过玻璃向窗外望去的样子，探着脑袋深深望向体外。 逐渐的，一张空洞惨白的脸徐徐出现在众人眼前。 没有神情、没有眼眸，脸上只有两个巨硕的大窟窿，其中一片漆黑，无比空洞。 但似乎是挑衅戏谑众人一般，在目光睽睽之下，面部竟然猛地拉长，凭空生出一张呲满獠牙的嘴，狠狠向墨绿的心脏处咬了一口。 木子辰脸色一白，整个人也为一顿。 一瞬间，仿若心跳呼吸都已经停止的样子，片刻后，才终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声。 声音是如此的撕心裂肺，是如此的苦不堪言…… “怎，怎么会是它？”看着眼前怪异的一幕，张帆帆惊呼一声，语气之中却是满满的惊诧之色，眼睛瞪得几乎就要完全凸了出来。 “你说什么？”小舞有些束手无策的焦急问道。 “刚刚在树下的时候，木头一拳打死的那个鬼怪长得就是这副模样，你可能没注意，在它临死化作脓水之前，身形有那么一刻变得很清晰，和现在心口中的东西完全一模一样。”张帆帆抹着脸上的泪痕，带着哭腔说道。 小舞眉头紧锁，凝滞了片刻，右手间暗源力凝聚，在掌心间高速旋转起来，发出锋锐刺耳的嘶鸣声，缓缓向木子辰心口位置伸去。 “你干什么？”张帆帆看着小舞突如其来的举动，整个人为之一愣，有些一头雾水的问道。 “你死死按住他，我要切开他的心口，把里面的东西抓出来。”小舞面不改色，眼神凝重的看向身前的张帆帆，一动不动，只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这，你这么做的话，木头他很有可能会死的啊！”张帆帆神色间惊慌失措，几近疯癫的摇着头。 小舞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张帆帆，表情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一字一字的低沉道：“如果我们尽力去做些尝试，他还有可能会活下来，但现在什么都不做的话，他只有必死无疑这一条路可言。” 张帆帆一张脸上全无血色，因为过于紧张的缘故，连眼神都有些涣散。 微微颤抖着，艰难的松开了拦着小舞的手，目不忍视，心若刀绞，一对臂膀不觉又搂得用力了几分，抿着嘴，饱含着泪水，冉冉别过了头去。 小舞屏气凝息，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中却是意想不到的紧张，汗流满面，良久，竟仍是无法平息心中的波澜。 或许连小舞自己都会感到惊奇。 论资排辈而言，作为一个资历甚老的杀手，手上所染指的性命鲜血之多，却是浩如烟海，数不胜数。 小舞自己都未曾想到过，会有这么一天，自己居然会对一个人的生死莫名的有所触动。 这一刻，自己的手软了，心乱了，到底能否坚持着割下这关键的一刀，却是连小舞自己都不知道。 “自己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一定要镇定……” 小舞的心底不住鼓励着自己，努力使自己觳觫的双手慢慢稳定下来。 但整个人却仍是如坠入冰窟之中，从心头凉到了脚尖，嘴巴不停地颤抖着，手心里已满是汗水。 小舞心意已决，正要出手之时，却异变突生，整个人瞪着眼睛，愣在了当场。 只见木子辰身上突的白芒大涨，一股股浓郁到几乎有些刺眼的生源力猛地迸发而出，似是积蓄已久、蓄势待发的样子，整装待发，调备所有力量，气势磅礴的向心口位置浩浩荡荡的杀了过去。 “咦？” 张帆帆等了半天，却不见任何动静，内心挣扎了一番，终于鼓足勇气、眯着眼睛扭头看去。 此时此刻，木子辰身上白光四溢，涌出无穷无尽的生源力，却尽数汇集至胸口的部位，看起来却是波澜壮阔。 一瞬间，在一具身体中，杀机四伏，硝烟四起。 生源力与无面鬼怪各据一方，以心口为战场，形成两军对垒之势。 寄居在心口中的无面鬼怪，看到缓缓逼向自己的生源力，一时间竟是如临大敌，厉兵秣马，生源力还未靠近，便早已经虎视眈眈的守在阵地边缘。 顷刻间，两方却是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一触即发。 突的，木子辰胸口间密密麻麻的黑线泛起了阵阵紫色光芒，妖异无匹，缓缓渗入体内，直向心口而去。 生源力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所震怒一般，霎时之间，化作一团流光，猛地袭向无面鬼怪，同时半途中狠狠一甩，一分为二，另一道白色光晕一举将心口间肆虐的紫芒生生挡了下来，两者“噼里啪啦”，却是战作一团。 无面鬼怪低鸣嘶吼一声，咆哮着冲向剩余的生源力，张开尖锐可怖的獠牙，凌空扑下，顺势狠狠一口咬了上去，仰头一撕，一小团白色光晕已经被活活撕咬了下来，被吐在了一边。 生源力一阵黯淡，本来耀眼的光芒，却变得明暗不定，交相闪烁，似乎在剧烈挣扎一般，居然疯狂的震动了起来。 白芒一缩，转眼间变作一条锁链，几番旋转转动之后，死死的勒紧了无面鬼怪，全然封锁了对方的所有行动。 任凭对方如何挣扎，但生源力凝成的锁链丝毫不为所动，一丝丝白色光晕逐渐由铁链中溢出，附着于无面鬼怪表皮之上。 像是被强硫酸泼了一般，无面鬼怪惨痛的哀嚎一声，全省上下腾起缕缕浓稠的焦烟，似是在缓缓蒸发的趋势。 另一边，妖异紫芒在生源力的净化下，变得越来越微弱，逐渐消失，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生源力一击得手，调转枪头，直接平铺开来，均匀的覆盖在木子辰墨绿黝黑的心脏之上。 光晕融熠，虽不强势，但反而丝丝内敛，透过细微缝隙，缓缓渗透进入心脏之中。 宛若细雨滋养着贫瘠的大地一般，在生源力的滋润之下，心脏的跳动速度开始逐渐变得平缓起来，柔和且又附有韵律。 心脏上墨绿的一层渍体，像是被硬生生撬了起来的样子，一点一滴，逐渐脱落分离，如燃烧殆尽的灰烬一般。 墨绿的色彩越来越淡，渐渐地，隐约中已经有一抹生机勃勃的鲜红色彩孕育而生，看起来却是那么的暖人。 本来痛苦不堪的木子辰，随着体内生源力的大获全胜，身体状况也慢慢的有所好转。 呼吸渐渐均匀平和了许多，面部表情也徐徐放松了下来，像是一副劳累过激的样子，终于得以安眠，睡得竟是如此的祥和安宁…… “这是已经打赢了吗？”张帆帆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一幕场景，有些不确定的向身旁的小舞询问着。 小舞却仿若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仍旧是目光呆滞的看着木子辰心口的位置，内心中如今已是一片惊涛骇浪，汹涌澎湃，久久无法平息。 木子辰体内的源力会依据本体伤势自行运转治疗，这一点小舞是早就了然于心的。 但此番看下来，却发现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在木子辰心口中的一场别样的世纪大战，彻彻底底击垮了小舞对于源力的世界观理念。 原来，源力也可以如此的生动、灵活，像是积蓄在体内厚积薄发的百万大军一般，组织成为身体内部最后一层防线，同时也是最强一道的防御工事。 “我的暗源力也可以如这般灵动自如吗？”小舞瞟了眼掌心之间仍旧高速旋转的暗源力，不禁扪心自问道。 不知怎的，此时此刻看来，本来在异源力中也是稀少特殊的暗源力，与木子辰体内的源力相比较起来，却是显得如此的低贱平凡。 而小舞掌中恣虐流窜的黑芒，在木子辰身体中白色光晕的照耀下，居然显得如此的乖巧可爱，却显得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全无往日的妖异霸气，只能摇头摆尾的做出一副讨好状。 “这到底是一股怎样的力量？” 不知不觉中，见证了种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在小舞心中，对于木子辰的认知，反而变得越发的有些模糊不清。 被一旁的张帆帆接连推搡了好几下，小舞才从惊愕之中缓缓清醒过来。 这种无面鬼怪的可怕，确实有些诡异恐怖，一经中招，三人之中，恐怕除了变态到有些逆天的木子辰外。都不可能有丝毫的生还希望。 当下不敢再做停留，将昏厥的木子辰轻轻背起。 小舞与张帆帆纵身疾行，逐渐消失在朦胧的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