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按迹循踪
“可恶，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张焱看着地上已是一具尸体的年轻司机，心中愤恨不已。 工号1295的女子满目悲恐，驻足在门外，惊慌失措，不能自己。 小舞俯下身子，边检查着尸体，边向众人说道：“已经完全没有气息，但肌rou并不松弛，应该是死前发生过剧烈尸体痉挛。身体上还有些微残存的余温，估计死亡时间不会超过10分钟。尸体的表面已经隐约泛出略微可见的鲜红尸斑，嘴唇紫绀，口、鼻腔可见明显的血性泡沫状分泌物，耳部多呈樱红色，是标准的中毒而死症状，凶手甚至都不想要亲自出手，只是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来掩盖自己的杀人手法。” “你还懂验尸？”木子辰被小舞说得有些发愣，这种在侦探动漫里看腻了的场景，没想到如今却亲身经历了一遍。 小舞瞟了一眼木子辰，缓缓直起身子，淡淡道：“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杀手，就算没吃过猪rou，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 “红衣人要杀的主要目标是老油条，这个红毛司机只不过是可怜的陪葬品罢了，也真够倒霉的。”张焱唉声叹气的摆了摆手，朝屋外走出去的同时，继续向1295问道：“你知道老油条的情报都是由哪些来源渠道获得的吗？” 1295显然还处在深深的惊恐之中，脑海中空白一片，在张焱连声追问了两遍的情况下，才恍然惊醒过来，呢喃道：“这个我不知道，天眼通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情报源，这些都是大家赚钱吃饭的根本，是不会轻易告知他人的。” 或许是因为过于紧张的原因，1295的语气语调顿顿挫挫，口中吱吱呜呜的说不清楚，众人卯足了劲儿才勉强分辨出话中的信息内容。 “那我们的线索不是全断了吗？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条情报，结果什么都还没说，就硬生生被人家扼杀在摇篮里，还真是够衰的。”张焱有些泄气的靠在墙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能被人以如此雷霆万钧的手段，就算牺牲性命也要强势毁掉的情报，可想而知其中内容之关键性，也能想像得到这些情报的来之不易。 恐怕整个天眼通中，也只有死去的老油条才知道具体内容。 好不容易才见到一线转机曙光，却又在紧要关头被卡在了门外不得而入，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不禁令人有些绝望...... “不对，他死前虽未来得及全盘托出，但却也为我们指点了一个方向。”张淼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激动地站直了身子，眼中尽是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众人应声看去，满目中尽是疑虑，也不接话，纷纷焦急的等待着张淼说出心中的答案。 “付，轩。”张淼不负众望，表情凝重，一字一字慢慢道。 木子辰呆滞在原地，心中也渐渐浮现出老油条侃侃而谈时的场景，似乎确实有提到过付轩这个人，但在木子辰的印象中却又有所不同，当下犹豫道：“这个人不是老油条想杀死的人吗？好像和我们的事没有什么关系吧。” “你记错了，这确实是他想要让我们帮忙杀死的人，但他也说过，这个人与韩启明有重大关联，杀了他对我们也有很大帮助。”张焱右手轻轻摩挲着下巴，下意识的回应着木子辰的疑问，似乎正在努力思索其中的相关联处，静静回忆着。 “你知道付轩这个人吗？”张淼扭头向1295询问道。 1295仔细的想了想，片刻后，缓缓摇了摇头，道：“这个人我闻所未闻。” “那天眼通能找到这人的相关资料吗？”张淼顺势追问着，一副急不可待的模样。 天眼通的资料库内，也许不是每一份特殊情报都能在资料室中查询到，但如果是一些著名人士的个人信息的话，不管详细与否，或多或少总会有所收录。 1295不太确定的轻轻点了点头，缓缓道：“我可以试一试，但估计找不到的可能性比较大，‘付轩’这个名字几乎没有听到过，说不定只是个隐晦存在的人，那么就要另想办法了。” 几人进入到资料室内，没有如预想般一排排紧密相列的书架，也没有想象中一本本垒得极高的书本，一个空旷狭小的房间内，只摆放了一台电脑、一个座椅，以及一架旧得有些发黄的饮水机。 工号1295的女子匆匆忙忙的打开电脑，输入一连串的网址，在一些不起眼的八卦广告上不断的点击了几下，经过几次莫名的网站转连跳跃后，最终进入到一个只有密钥输入口的简洁页面。 输入密码后，按下回车键，页面一变，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论坛，置顶的是一个名叫“T市张营村八旬老人赡养问题引家变”的帖子，网页的右下角，出现了一个未知的软件下载窗口。 “这是一个解密软件，只有安装这个软件后，才能看到论坛里隐藏的内容。”1295手上一通cao作，也不抬头，慢慢向众人解释着。 果然，安装完软件后，整个论坛摇身一变，内容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若不是地址没有变动，简直像是换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网站一样。 网站的页面上并没有什么花哨的装饰风格，整体呈黑白主色调，没有过多的修饰，一切以简洁明了为主，中间透明淡化着一个类似于抽象画风格的眼睛图案，仿若世间一切尽收眼底的意味，正是“天眼通”的标志。 页面两边不停移动闪烁的窗口，不再是令人反感的小广告，而是五花八门的情报悬赏发布窗，天眼通的人员也可以通过点击窗口，网上领取任务售卖情报。 对于一些不善于交际，不愿意亲自露面出马的人，这类售卖方式也可以说是专门为其准备的。不过具体价格是由官方所设，无法自行更改，不像普通线下售卖员可以凭自己本事随意定价售卖，无论情报质量好坏，最后能得多少钱，全凭自己的一张利嘴。 1295在一个搜索框内缓缓输入“付轩”两字，果然如其所料，显示搜索内容为空白，说明如今已积累的内部共享资料中并无此人的信息。 “果然没有，至少说明这个人应该不是众所周知的成名人物。如果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虽然也可能找到，但却要费一番大功夫了。”1295回头向众人说着。 “会不会是名字打错了，有可能不是这两个字呢？”木子辰挠了挠头，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那也没办法，我认为如果起名字的话，这两个字算是第一映像中最正常不过的了。”张焱也开口说道。 如今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各种能想到的方法都要尽力一试。 “不管怎样，再试试看吧，我们一定要知道这个人的相关信息。”另一旁，小舞的语气还是如此冰冷，说出的话就像是一条冰冷无情的铁令一般，不容他人有所质疑。 1295不觉打了个冷颤，心里有些发憷，也不再多话，自顾自对着电脑cao作了起来，片刻后，缓缓起身，有些怯怯懦懦的向众人道：“我已经把帖子发出去了，你们提供的关键词也特别标注在了下方，现在只能看群众的力量了。” 众人一头黑线的看着1295，脸色都有些发紫，原以为是什么鬼斧神工的高招，没想到也只是所谓的人rou搜索而已，当下心里莫名的生出一丝绝望、失落...... 看着众人不加友善的目光，1295浑身一哆嗦，赶忙解释道：“这可和普通贴吧发个帖子不同，全世界的天眼通工作人员都会登陆这个论坛，效率很高的。” 说着，1295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逃窜似的往外走着，一边向屋外走去，一边对众人说道：“我去向老板汇报一下今晚的情况，几位稍等一下。”说完便已经开门而出。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像变了个人似的。”木子辰向张焱身边凑了过去，悄悄问道。 在木子辰眼中，初时在阶梯通道相见的1295号美女，给人的印象是大方得体、成熟稳重，似乎一切都可以在游刃有余中完成的成功女性形象。 如今看来，似乎全然变了模样，做起事来唯唯诺诺，整个人心神不定，从后面看去，连走起路来都是摇摇晃晃的，整个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觉间，先前完美的女性形象被大打折扣，心中对其评价的成绩单上已经是满页的不及格，令木子辰失望不已。 “这不是很正常吗？”张焱不解的看着木子辰，回应道：“这女子虽然礼仪交际训练有素，但再怎么说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普通人见到自己的公司被一群暴力人士打成筛子的时候，难道不会惊慌吗？普通人见到一夜之间自己的两位同事惨死在面前的时候，难道不会害怕吗？这一切都很符合常理，你在说些什么啊！” 听着张焱的话语，木子辰眼神变得有些空洞，一个人呆滞的愣在了当场。 对啊，这一切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离世界的芸芸普通人之中，别说死人，就算是杀鸡的场景又有几个人见过呢？一个柔弱女子害怕到失魂落魄的模样，不正是最为合情合理的表现吗？ 自己又凭什么会对其生出失望嘲讽的意想呢？ 木子辰的手不觉紧紧攥了起来，手心间湿湿的，满是横生的冷汗，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周围像是被无尽的黑暗所包围，只要稍稍踏出一步，就会被暗中的冷血猛兽所吞噬。 木子辰的身子也不禁微微颤抖了起来。 竟不知什么时候，原来自己已是这般的冷血无情，自己对待别人的生与死，居然会当做一件可以谈笑风生的小事来看待。 原先胆小怕事的自己，如今已可以如此肆意的嘲讽着别人的懦弱。 自己终究是距离世界越来越远，会不会有那么一天，离世界的一切在自己眼中就像是最微不足道的蝼蚁一样呢？ 原来什么都没有变，潜移默化中，唯一改变的，只有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