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原因
赵家的气氛是轻松融洽的，没有恐惧和阴霾，仿佛现在只是个普通的雨夜，江玥和mama享受这种氛围，热茶袅袅，舒适怡人。 杨芝兰不得不破坏现在的气氛，她觉得有什么话还是说出来比较好，不然时间长了成了毒瘤，到时候想割掉都不行了。 “赵大妈、泯然、毅然和景然，谢谢你们邀请我和玥玥，只不过，嗯，现在毕竟不是以前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我和玥玥能做到的，我们一定可以竭尽全力。”杨芝兰很尴尬。要是在末世前，人家好心好意的邀请你来家里做客，你反而认为人家别有所图，这是多么的小人之心。 太平年间，提倡道德，有法律约束，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还会有各种各样的禽兽事件，那会儿人们会感叹一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乱世中，道德的败坏已经不是偷车丢人那么简单，丢性命的可能更大，身处乱世，不是说我不犯人人不犯我，而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芝兰怎么这么想，是不是这几个小子做了什么？”赵奶奶看了眼身旁的赵泯然，在当时要接人进来的时候，他就反对过。 杨芝兰连连摆手，表情尴尬，“没有，没有，几个孩子都很好，只是现在情况不一样，我……” 赵老太太摆摆手，“你这样想也没有什么，毕竟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芝兰你放心，是我看到你和玥玥在外面才让他们几个接你们进来的，你实在过意不去，就当我们在报恩吧！” 说到这儿，赵奶奶有些不高兴了，不是对杨芝兰母女，而是这可恶的末世，不是它也不会让可爱的玥玥和她mama怀疑她的好心。 让赵奶奶这样一说，杨芝兰更加不自在了，“阿姨我……” “奶奶~”江玥打断mama的话，甜甜的说道：“我和mama只是过意不去，现在吃的东西少了，我们不是不好给你们增加负担嘛！而且奶奶说报恩，这让我和mama更加不好意思了，奶奶如果再说，我和mama就不在这儿待了。” 江玥不想mama为难，也不想赵奶奶难过，这样说也许可以两全。她是真的很喜欢赵奶奶，就像是外婆那样喜欢。江玥的奶奶喜欢男孩，不，应该是除了她之外所有的孙辈她都喜欢，江奶奶第一次见江玥就被她脸上的胎记吓了一跳，那时候刚出生皱巴巴的小孩加上鲜红的胎记，真是不那么美观，在回家的路上由于路滑还摔断了腿，这让迷信的江奶奶认为这个孩子克她，从那以后江奶奶十分讨厌江玥出现在她的面前，连过年也不想见到她。江爸爸是老二，既考不上大学，又挣不到钱，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江奶奶本就不喜欢这个沉默的二儿子，连带着她也讨厌江玥的mama，现在有了面目狰狞的江玥，他们一家就更不受欢迎。 好在，江玥有外婆。外婆就江mama一个孩子，也就只有江玥一个孙女，她给了江玥所有的爱，可惜外婆过世的早，在江玥十岁的时候就和早逝的外公团聚了。赵奶奶这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老人，给了江玥长辈的关爱，那种来自于心底的爱是不能质疑与估价的。 “哎呀，还是玥玥有良心，不让我这个老婆子伤心，不像你mama。”烛光下，赵奶奶笑得灿烂，就连脸上的皱褶都显得平滑了很多。 杨芝兰抓起女儿放在自己腿上的手，“好好好，都是我的错，阿姨你不要生气，我给你赔不是了。” “哼，不是看在玥玥的面子上，我才不原谅你呢！” 赵家三兄弟忙着各自的工作爱好，很少有像现在这样陪着奶奶的机会，看着奶奶和江家母女斗嘴，很是快心，就连缺少表情的赵毅然在烛光下也显得柔和了很多。 赵奶奶说着赵家兄弟儿时的趣事，就连赵景然七岁了尿床那件事都说了，时间不知觉到了九点，在杨芝兰的照顾下，赵奶奶洗洗睡下了。 赵景然鬼头鬼脑的出现在江玥的身边，“呜呜，小玥玥，我来找你了~~” 江玥回头一看，赵景然做了个鬼脸，翻白眼珠的眼睛，拉长的舌头，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很吓人，如果是以前江玥一定大叫，可是现在她连开了膛的怪物、血rou模糊的怪脸都见过了，这个假的有什么害怕的。 “你应该用绿色的光，那样会更吓人。”江玥好心的给出意见。 赵景然恢复正常，沮丧的说：“玥玥怎么可以这样子，都不配合人家。” “哎呀，不要这样恶心好不好，这么高的各自还人家，我还伦家呢。”不到一天，江玥与赵景然已经很是熟悉，并没有像对赵泯然和赵毅然那样叫大哥，二哥。 坐到江玥的身边，赵景然用手撑着头表情认真的说道：“你都知道我七岁的尿床事件了，是不是应该拿个事情交换一下。” “哼，我才不！”江玥对他做了个鬼脸，“人家才没有七岁了还尿床！” 坐在另一边的赵毅然点头，“嗯，我们家只有景然七岁了尿过床。” “啊啊啊~~”这是他永远的痛，偏偏奶奶老师爱拿这件事告诉别人，“那还是大哥不想喝奶奶炖的补汤，让我喝掉的，不然我才不会尿床，这全怪大哥。还有，我偷偷拿床单去洗，还是二哥你揭发的我，不然奶奶才不会知道这件事。” “是我和小二的错吗，还不是你自己嘴馋，喝了自己的那一份还惦记我的，美其名曰帮我解决。” 赵泯然和杨芝兰安置好奶奶回来，正好听到赵景然的控诉。 杨芝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呵呵，我告诉你一件玥玥小时候的事作为补偿怎么样？” “妈~”江玥害臊了，天知道她小时候做过什么丑事。 赵景然那是百分之一百的赞成，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赵泯然不置可否，不过能活跃下气氛也很不错，毕竟等会儿他要说的事并不那么好。木头脸的赵毅然点点头，她觉得弟弟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两厢交换，对小弟来说很公平。 看大家都很有兴趣，杨芝兰说道：“玥玥这回mama可要出卖你了哦！” 千万不要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江玥祈祷。 “玥玥小时候，大概六七岁的样子，围着外婆家的房子跑着玩，一圈之后很激动的到外婆面前指着东边的墙说‘外婆那里有两条鱼在晒太阳’，外婆认为玥玥说的是鱼干，玥玥见外婆不相信，就走掉了，过了一会儿拎着条四脚蛇走了过来，边走边喊‘外婆，鱼，鱼’外婆告诉玥玥这是四脚蛇，她还不信，一定要奶奶中午的时候做了吃。”想到过世的母亲，杨芝兰很是想念。 “哎呀，mama你怎么说这个啊，那时候我不是小嘛，又没有人告诉我那是条四脚蛇。”江玥觉得这不是很丢脸，比起小时候抓鸟从一楼摔下去好很多。 赵景然眼前出现了个小小的玥玥，举着条蜥蜴说鱼的画面，其实很有爱啊！ “想想你小时候还敢抓蚯蚓呢，现在连菜里的虫都怕了。”杨芝兰点了点女儿的额头。 “有东西害怕，人才不会犯错。”沉默了好一会儿的赵泯然说道：“阿姨，玥玥，我要对你们说声对不起。” 江玥和mama很疑惑，互相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赵家老大做了什么事值得道歉的啊！？ “其实你们并没有想错，我让你们来是有目的的。但请相信，我绝对没有恶意。” 杨芝兰不在意，在她说这事的时候，她就看到赵家老大有些不对，“你能说出来，就证明你没有恶意了。” “当时奶奶看到你们，要请你们进来的时候，我就竭力反对过，你也看到了，现在这种情况，防人之心还是要有的。” “我们能理解。” “后来我看到玥玥护着你的样子，觉得我们一起走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们也要离开这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江玥有些不好意思。 回答的是赵景然，“嗯，我们本就打算明天走，老大说了，现在怪物还没有完全适应，带着奶奶离开更安全些。” “不错。”赵泯然说：“你们应该知道，前面有小区花园，你们贸然向前走的话，也许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我也不是当什么好人，只是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你们能够照顾好奶奶，她年纪大了，奔波逃命对她来说会很辛苦。”他不希望在他们和怪物搏斗的时候，奶奶会受到伤害，有江玥母女二人的守护，她会安全很多。 “这个不用你说，我们也会做到的，你们不用担心。”既然遇上了，还准备一起走，那么照顾好赵奶奶是一定的。 江玥也点点头，末世了又不是人性彻底沦丧了，她一定会照顾好赵奶奶的。 花园小区虽然是老小区，但基础设施良好，特别是它的小区娱乐这块儿。一进入小区，入眼的便是小花园，大树绿草很是怡人，里面有健身器材，和一溜儿的小亭子，老人们没事就在里面下棋、唱小曲。过去美丽美好，现在就有些阴森恐怖了。由于树木很高，能遮住太阳，连日下雨，变得又潮湿，简直是怪物们的最爱啊。 杨芝兰问：“泯然你刚才说小花园里有很多怪物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来说。”赵景然像小孩子一样举起手，抢着说：“怪物可多了，一个挨着一个跟跟开大会似的，别提多有趣了。” “那怎么没有听到声音啊！？”江玥觉得很奇怪，她和mama中午那会儿根本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照理来说，怎么多怪物的吼叫声会响的。 “里面有个‘王’。”有时候赵毅然真是很没有存在感，突然蹦出一句话真的很吓人。 赵泯然详细的解释了弟弟的意思，“小二的觉得怪物们是有领土意识的，就像狮子一样，里面的‘王’统领整个群体，之所以没有声音传出来，也许是‘王’不喜欢吵闹呢！” “出去的话一定要经过那里的，而且出去的路有一段是在阴影里的。”江玥在脑子里绘制出出小区的路线图，“可不可开车出去啊？这个我和mama想过，只是我们都不会开车，电瓶车又没有电了，才要靠着两条腿出去的。” 赵泯然摇摇头，“这些都用不了，不然我们早就离开了。” 不能用？杨芝兰疑惑，“这些都不能用？” 赵景然点头，“六天前就是有直升机的那天我们就试过，很奇怪的是，车子发动不了，摩托车也不能用。”他原本还想带上他的爱车的——那辆拉风的摩托——可惜开不了。 “之后我再去看的时候，发现里面的液体已经冻住了，更加用不了。”赵泯然接着说，“我估计那时候救援为什么没有来，和这个有关联。” “那为什么不走着进来，军队毕竟有武器，难道还对付不了怪物吗？而且，整个城市有段时间静得吓人。”谈起这个，江玥就觉得恐惧，那种安静到极致的静比怪物来袭还要令人恐惧。 “不知道。”不知道救援为什么没有来，带着奶奶又不敢贸然的出去，没有电视、没有网络连电话也打不通，城市成了孤岛。 “别想了，大家快睡吧，每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最后赵家老大发话了，大家也受不了对外界的茫然无知的恐惧，还是睡觉比较好。 赵泯然安排江玥和mama睡在二楼的房间，那时候他们才知道这里的上下两层共四套房子都是他们家的，对门的两套租给了别人，这里的两套自家住着。而且为了方便，他们在一楼楼顶，也就是二楼的地面上打了个洞，用软梯上下。虽然没有脚踏实地的安全，但比出门走楼梯要面对怪物好的多。 躺在床上，江玥想起今天经历的一切很是感慨，这段时间，一天犹如一年那么漫长，今天早晨的时候与李阿姨和小刚分道扬镳，中午的时候与mama在小区里狂奔，下午看了赵泯然的收藏，居然是“李叔叔”，晚上还商量了明天的行程，一个原本会是两个人的队伍，一下子多了三个男人一个老人。 “想什么还没有睡觉。”黑暗中，江mama的声音传来。 江玥摇摇头，想到黑夜里mama看不见，于是说道：“没什么，就是想想今天的事情，呵呵，mama，赵家的兄弟三人很有趣，比当初只听赵奶奶说的还要有趣很多。” “我看你和他们相处比和小刚还要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很他们相处很轻松，赵大哥奇怪的癖好，赵二哥的沉默寡言，还有赵景然那小子的搞笑随意，都令人舒服。”而且他们不在意我的胎记。这句话江玥不想说，她不想mama难过。 江mama认为江玥脸上的胎记是她的错，她觉得如果在怀江玥的时候她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不为了进修的机会进实验室弄数据，就就不会让女儿带着胎记出生。这是江玥晚上起床时上厕所，路过父母房间，无意中听到的。 江家父母在江玥小时候看过医生，医生说江玥脸上的东西有一半的可能是胎记，另一半的可能是受到辐射导致的色素沉淀。这让杨芝兰很是自责，觉得对不起女儿。 “的确实很有趣的小伙子，玥玥愿不愿意和谁谈恋爱啊！”女儿大了，这些还是要考虑的。 “妈你说什么呢！”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赵泯然二十九了，年龄大了点，老二二十七，老三二十六，他们两个差不多，对了，你和老三相处的挺好的，二十六、二十四，年龄也正合适。” “妈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哼，睡觉。”翻个身，江玥并没有闭上眼睛睡觉，她想自己的年龄也差不多了，可是又有谁会要她？做朋友还好，做女朋友甚至是妻子，想想以后每天起床吃饭都要面对一张恐怖的脸，谁会愿意？ 杨芝兰在心里叹气，女儿每次谈到这个都不想继续，唉，都是自己的错，如果自己当初没有那么拼命，也许女儿就不用带着胎记出生，可以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