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骑侠的杯具
看着女儿小书桌里放着的画纸,即使两夫妻不懂画,也看得出女儿的兴趣与天分所在。 铁匠夫妇觉得要好好地培养女儿的乐趣与才能,一打听,波顿城里还真有这样的绘画学校,听说那是专门培养贵族小姐的地方。铁匠夫妇一想,这不是说自己女儿未来能当贵族做人上人吗? 夫妇俩当即决定要更加地节省,接更多的活,赚够天价学费,一定要把女儿送进贵族艺术学院。 小安波卡得知父母的打算后,心里高兴得乐开花,能和很多小朋友、跟大师学画画,那该是多么快乐的事。她把这事轻轻告诉小镇祭司,她有心事都会对祭司说。 偏生,小骑士耳朵尖,他大声嘲弄道:“就凭你头打死不动的骡子,想进艺术学院,重新投胎吧。” 小安波卡伶牙俐齿地回敬道:“我要重新投胎,你不是要先上断头台?就你的水平,还没资格去考试呢。” 小骑士呼呼地喘粗气,眼睛一瞟:“哼,光明训导书会背了吗?啊?三岁的小孩都会背的东西,考艺术学院也要看你认不认识字的,大白痴!” 小安波卡顿时瘪了,垂头默默地走到长书桌另一头抄写课本。小骑士哼哼地得意,把新画册翻得哗哗作响,又摊开新画纸涂两笔扔一张,点两下扔两张。小安波卡边用眼角瞅边心里骂:讨厌鬼,暴发户。。。 虽然小安波卡在读书识字上慢得出奇,但她在绘画上的天分是十个骑士拍马也赶不上的。比试以来,小骑士屡败屡战,小安波卡屡战屡胜,布偶生意又好得出奇,不免骄傲,要是没好的画册还不太高兴应战,言语上还流露出世间舍我其谁的气势,笃定自己稳进艺术院,识字课嘛,马马虎虎地应付。 小骑士很不爽,两眼长天上抬下巴不看地走路该是他,不是这头大蠢驴。 他得想个办法来治这小盲目狂。这天,他约她到外写生比试,赢了一本帝都才有卖的新画集。小安波卡欣然前往,那儿已有人,一个小男生站在三角画架前,左手拿颜料盘,右手执画笔,悠然挥毫。 小骑士道:“你跟他比。” 小安波卡犹豫,这个人看起来有点厉害。 “不是怕了吧?”小骑士激将道,“那就认输,做本少爷的奴隶。” 小安波卡拧眉头,拿起画笔,她不适应画架,把画板放在双膝间刷刷画景。画完后,两相一对比,高低立现。对手的画,意境开阔,布局空远,立体透视,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小姑娘的画就显得呆板,技巧工强,反而显得僵硬,用色过多,过犹不及,像不会打扮的女人把所有的珠宝往身上套一样可笑。 其实不用说这些,小安波卡也已经知道自己学骑士抬下巴拿鼻孔看人的样子有多可笑了。 “嘿哟,自大狂,自恋狂,自以为天下第一,啊?他比你还小,已经是帝国艺术院的学生,你连他都比不过,还想考什么艺术院?!哼哼,本少爷早就说了,就你想进艺术学院,重新投胎快点。” 小骑士先打发蔫了的家伙回祭司堂等他的惩罚,他向请来的帮手行礼:“大师,您看这丫头资质如何?” 小男生画手摇身一变,化作身形高大的魔画师:“布局协调,用色大胆,立意鲜明,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才气,值得栽培。不过,你看这几处笔法虚浮飞扬连飘,基本功不行,就像你所说,这姑娘的心太傲。” “这个您放心,大师,我一定会好好地训导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嗯,有空你送几副习作,老夫也会好生敲打敲打,难得有个好苗子,不能让她自己浪费了。” “那在此先谢过大师。” 小骑士乐颠颠地返回祭司堂,准备着好好戏弄小安波卡一番,却看到那家伙拿笔蘸水在桌子上不停地画来画去,画好又用抹布擦干,一会儿瞪画集,一会儿又埋头苦画,根本没注意到他。 这精神头可比前段时间顺眼多了,果然受点打击接受一点刺激,有助于大家身心健康。 小骑士气顺了,心平了,练起剑也更得心应手。 等小姑娘傍晚回家,骑士拦下她,伸手:“拿来!” “干嘛?” “你把少爷的书翻旧了!少爷很不高兴,你必须想办法赔偿!” 小安波卡低声道:“我没那么多钱。” “你个白痴蠢货!”骑士愤愤地掌击长桌,高声叫骂道,“本少爷的骑士尊严还比不上这堆破书吗?!”他怒吼吼地叫道,叫小安波卡把打败他的耻辱上交,确切地是折价买旧画集。 小安波卡想想这个骑士少爷的脾气,接受了这种易物交换。 抱着一堆其实和新的一样的“旧画册”,小安波卡心里甭提多开心,因为晚上回家有书照着在墙上画,既可以练画技,又省很多钱。 隔天,小骑士把批涂得面目全非的画纸扔给她,得意地哼哼:“艺术院的可看不上这白痴的画,基本功都不过关,还想进去,哼,蠢人白日梦!” 小安波卡知道这就是骑士打击她的乐趣所在,她没跟他争,抓着批改后画认真地研究,记下这些不足、错误以后不再犯。 再隔天,骑士的手边多了一堆新画集,看起来就很高级的那种。小安波卡眼睛瞬间发亮,闪闪地发绿。小骑士爽了,这回,他可不会先提供工具便宜这头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他拍着画册挑眉头:想看?赢了本少爷再说! 等到比试时,小安波卡眼里还是没小骑士这个对手,她的对手是那些远在云霄之颠的艺术院学生,她跟他比试完全是为了那些她买不起的画册。
这可把小骑士给气炸了,这白痴竟敢、如此、地、折辱、他的尊严。 小骑士也发了狠地练画技,两人比完后,把画纸拿给专家批阅。两人有长有短,相互看一眼哼一声,对坐下来。后面也不唇枪舌剑斗嘴,要知道在小骑士长期的熏陶下,谁气死谁还不定。 两个人就像生怕没有明天似地全力以赴,哼哼哼地你拼我,我拼你的,连说梦话时都在喊着要赢。小姑娘那拼命劲头的背后是艺术院梦想在鞭笞;小骑士,呃,说出来都丢人。 小安波卡六岁生日的前一天晚上,骑士问仆人:“都查清楚了?” “绝对不会出错。”仆人做了个再丢主人的面子他就剖腹的保证动作。 小骑士畅想着小姑娘娇滴滴地哀求骑士哥哥求求你帮帮我吧。。。呵呵哈哈咯咯地jian笑,扯出领巾遮面,咻咻咻地飞到小镇石屋,以最精妙高超的躲藏技巧摸进小姑娘的卧室,开柜放入一样宝物,再静悄悄地遁走。 第二天早上,小安波卡起床后,打开自己放蛋糕的小柜子。在锡纸下发现一个金黄色的羊皮信封,质地柔软得不可思议,背面有个钻石皇冠的金锡印,粘一根小羽毛,正面数行长串文字,优美流畅的艺术体像花枝蔓转。 “这是什么?”她左翻右看,不太明白,她叫了声,“mama,这是您放的吗?” 铁匠夫妇已经去铺子,小安波卡边吃蛋糕边琢磨,想不通。 到祭司堂,小安波卡照例翻看画册,空手指描啊描。小骑士坐在她对面瞪眼又皱眉头,他问道:“蛋糕呢?” “吃完了。” 好你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他非榨干了她的骨头。小骑士忍下火气,哼哼笑问:“礼物收了吧?” “什么礼物?”小安波卡立即警备,不能疏忽大意。 “吃蛋糕的时候没有看到吗?!” “你是说那封有皇冠锡印的羊皮纸信?”小安波卡心想,幸好幸好,她早有防备,“那不是我的信,邮局的人说私拆皇室贵族的信件要坐牢砍头的,我已经退掉了。” 小骑士顿时站起来,他脖筋爆胀,气血上涌,七窍生烟,指着她的鼻尖吼道:“你这个世间第一等的大蠢货,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去死吧你!” 那是卡斯蒂利亚帝国皇家艺术学院阿德莱德大师的推荐信,你个猪! 某人只能在心中悲愤地呐喊,吐血喷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