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碧海蓝天
雪淞拿着遥控器百无聊赖地换着一个又一个无聊的电视节目。昨晚睡得太多，加上病也大好，现在了无睡意。想到两人睡在一个房间还是不妥，但昨天人家说的那么诚恳，一晚也相安无事，这事还真不好提了。但两人在两张床上大眼瞪小眼也很尴尬，所以她进了房间先打开电视。 申墨进来的时候看到她正盯着墙上超大的液晶电视屏幕发呆，他拿过遥控器，“没有好节目？酒店内部电影频道有点播电影”。说着换到点播台，将遥控器重新交给雪淞。 酒店内部电影频道的点播节目都是主题与海有关的片子。 今天才有机会欣赏这栋海边别墅，果然名副其实的面朝大海，在观赏阳台上，长长地海岸线一览无余，张开双臂似乎可以拥抱那白浪滔滔水天一线的浩瀚。看那海潮翻涌，距离近的似乎夜里海水都会涌进窗子里来。安静下来，可以听见海水的低语，鼻间也似乎尽是海风的味道。 嗯，这些电影选的真是切题，雪淞想着。《海上钢琴师》、《大白鲨》、《极度深寒》、《那年夏天，宁静的海》、《海底总动员》、《幽灵船》、《美人鱼》……多是些平易近人的商业片，甚至还有《珍珠港》和《泰坦尼克号》，雪淞几乎都看过，但为了回应申墨的好意顺便找点事做，选择图标停留在《碧海蓝天》时她看看申墨，“看这个？” 申墨点头，“也是我最喜欢的”。 “差不多都看过，只有这部是我愿意再看一次的”。 申墨眨眨眼睛，“我也是！这片子看几遍都不嫌多。” 《碧海蓝天》是一部圆梦的电影，一个男人童年的回忆、对大海的深爱眷恋、对爱和生命的选择……在希腊灼热的阳光下纵身一跃，那幽蓝的爱琴海、美丽优雅的海豚和有着天使般眼神的雅克从此再无法分开。直到一头金发的乔安娜与雅克相爱，雅克变得彷徨，最后他在大海与乔安娜之间做出抉择：400英尺深的海底，雅克又一次看见了海豚，他微笑着，终于松开了牵着他生命的绳索…… 眼泪盈满眼眶，却没有落下，心中充满伤感，却没有遗憾。雪淞一直把《碧海蓝天》看做是一部蓝色的海洋童话，但看至最后仍安静地难过了一会。 这不是一部让人想看故事、等待结局的电影，所有过程都是主题、结局远不是结束。申墨看完也沉默了片刻。 “据说这部片子在法国影院持续放映时间超过了一年”，申墨先开口，“我想很多人都看了不止一遍”。 雪淞回过神，“第一次看的时候，我很震惊，完全不能理解那么多人恨不得自己就是雅克般，羡慕他歌颂他。我觉得这是个彻底的悲剧，也许我站在了乔安娜的立场。我猜赞叹的大多应该是男人”。 申墨点头，“的确，男人会觉得这是个尊重梦想的故事。你怪吕克·贝松没有让相爱的人在一起？” “相爱的人可以不在一起，但没有责任感不能以大海为借口。乔安娜都怀孕了，他还是执着地要到深海里去寻死。这个男人目光纯真、心灵纯净、灵魂纯洁，但这都不能成为他不负责任的理由”。 申墨惊讶地看着她，“你第一次看这电影几岁？” 雪淞笑起来，“为什么不直接问‘你确定看懂这片子了吗’？” 申墨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雪淞也不生气，“大一选修电影欣赏课上放的，老师听我说完第一句话就是‘天啊，你没看懂’。我不承认自己理解能力有问题，又看了几遍，这是第五遍”。 “那你现在的看法呢？” “现在我能理解雅克了，但我仍更同情乔安娜。我知道这个故事是要将俗事远远抛开的，但我就是俗人，就像乔安娜，她最后可以放雅克回大海，但她是伤心绝望的。她这么做是因为爱雅克，而不是认同他的选择。我更喜欢恩佐，他也爱大海，也葬身大海，但他没有赔上一个女人的伤心，他没有通过辜负一个女人来证明他对大海的爱更高贵”。 申墨有点好笑地看她，“这不仅仅是个爱情故事。乔安娜是雅克的挚爱，但不是他的……Destination，他的Destination就是那片grandblur……一个人把死都当做那么美好的事情去追逐，又怎会怕承担责任”。 雪淞不置可否，“那么漂亮的女人成了第三者，情敌居然是大海，没人能阻止我同情她，吕克·贝松也不能”。 申墨笑起来，眼神温柔之极，“如果你的身体完全好了，明天我们去看乔安娜的情敌，好不好？” 雪淞躺进薄被里，露出一张小脸，顽皮地冲申墨点头，“嗯！我倒要看看这个害死人的情敌到底有多大的魅力”，在被子里蹭了蹭，雪淞不由感叹：“你们酒店的床还真舒服”。 看到她陷在雪白的被子里可爱的模样，申墨的眼神渐渐热烈起来，不过目前，忍耐啊忍耐……他发挥了自己极大的克制力把头转向一边。恩，一定要若无其事，不能表现得像个色狼，然后想到回应的她的问题，“当然不错，是你喜欢的‘日光之床’”。 雪淞爬起来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看，当时她曾经研究过日光之床几乎所有的系列和型号，标准的一套日光之床包括床底座、床垫、晴棉被、羽绒被、保护垫、装饰枕头、晴棉被套、中单、装饰枕套、装饰床裙、羽绒枕、化纤枕头、面单和底单、长枕头套、标准枕头套…… 的确是“日光之床”，而且是高级的“绿洲”系列，“你酒店里配置的全是日光之床？” 申墨点点头，“因为这是一张可以给客人‘一整晚舒适睡眠’的床，洗清疲惫、休憩心灵，这也是让客人对酒店产生信任的最直接方式”。 雪淞突然想起来自己家里那张写着“Dno’tcry，mybaby”的日光之床，匆匆跑出来，还没来得及感受那份申墨送的礼物，“对了，有件事我不明白，我之前问过日光之床的订购网站，工作人员说我看中的款式只有婴儿床尺寸，而且不接受订做。为什么你可以那么快买到？” 申墨靠到床头上，看着对面床上的她眨眨眼睛，“因为日光之床是‘SUN’的主打产品”。 “啊？”雪淞一脸难以置信，“真的吗？这床原来是你做的？” 申墨好笑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的确也提供了一部分创意，但并不仅是我一个人的作品，更不是我动手做出来的”。 “你的笑话真难笑”，雪淞翻翻眼睛，“难怪叫‘日光’。不过我一直以为日光之床是一个独立的品牌，它的背景也只听说过是一个美国式的传奇而已。不好意思，我完全不懂商场，对‘SUN’除了知道这两年很出风头外几乎一无所知”。 “我并不在意那些”，申墨拍拍自己半躺着的床，“就像这张床，它虽然柔软却有极强承托力的感受是来自于床垫内的900根弹簧和独特的12层床垫设计，这让你不管身心多么疲惫，都可以舒服地入眠。每张床由3条床单覆盖，每条床单的针织数为250支纱，这让过敏体质的客人也可以放心地感受皮肤般的触感和安全感……” “没错，当初我就是被这床的三套枕头吸引了，除了一个超大码羽绒枕，另外两个都是抗过敏中空纤维的”，雪淞道。 申墨点头，“嗯，我在意的正是客人对这床的满意度，当然它的销售指数也给我相当的成就感。至于外界是否知道我跟日光之床的关系，我不在意。甚至有时候日光之床的订单已经多到让公司生产陷入疲惫的时候，我不想改变公司规模，只想减少它的传播。也许作为商人，我虽然成功，但在有些方面却很差劲”。 申墨并不算是富家子，他拥有的一切也是靠拼搏而来。小时候，父母给他的生活虽富足但离富贵还远得很。不过从上中学开始，申墨就凭借自己制作网页的知识，结合父亲的销售技能和母亲的销售资源，共同创立了一家在网上出售中式小家具的公司。他们最早从中国进口桌椅等小型家具，接下来网上商品越来越多，几年时间内他已经是一家大型互联网销售公司的小老板，他的生意遍布全美。再接下来，业务逐步发展到网下。 再接下来，有一家大型酒店集团向他的公司长期订购床具、沙发等酒店家具，他与供货商一起研制出了性价比高、舒适度更高的酒店用床，这个酒店集团下的数家酒店因为这种超级舒服、价格适中的特制床居然吸引了大批的客人……于是申墨与父亲决定开发这种床的独立品牌，这是一个探险式的决定，而没有经过太多挫折，他们成了成功的探险家。“日光之床”成了全球高档酒店竞相争抢的产品，而申墨的父亲也果断决定，成立了自己的酒店管理集团…… “其实我父亲比我更适合做生意”，申墨简单说完了自己的故事。他想让雪淞了解自己，但商场的事他也不想过多谈及。 商场故事嘛，每个都惊心动魄、一波三折，雪淞经常在餐桌上听到那些赞助商的夸夸其谈。申墨讲得如此轻描淡写，她倒很是欣赏。“你去年才回国内，可这酒店至少从四五年前就开建了吧？” “这个项目是我父亲6年前回国开发的，我当时并不赞同，不过，事实证明，他往往是对的”。 雪淞从来到“碧城”就想问的一个问题，终于没忍住，“纯属……好奇，建个这样的度假酒店要投资多少钱？” 申墨想想，“大概9个亿吧”。 雪淞吐吐舌头，“大凡不亲手挣钱的人，往往不贪财。亲手赚钱的人才有一文想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