卌一回 水面清圆风荷举 妖精打架(下)
却说三公主离开小黑屋,迷上“红孩儿打妖怪救仙女得宝物”游戏。 起先各家蕃王世子看不起这幼稚游戏,但是,当美丽温柔的福嘉公主被妖怪抓走绑在宫楼上求救时,所有少年公子的热血都沸腾了。 参与人数众多,三公主命令巾帽、针工、内织染等司局,大量制造迷彩野战服,准备负重沙包,在地上布置闯关阻碍物,如拉铁丝网、竖木墙、挖泥坑等,增加难度。 世子们爱迷彩服版陆军野战游戏,女生爱别金针的贝雷帽,大家都闹疯了。 这事儿没有遭到非议阻止,因为李太后纵容顾家小孝女。 顾家千金像个戏子一样,满地打滚,逗人开心,李太后哪里会不高兴,只怕心中还巴不得这孩子多闹些笑话,好让郦山侯府在天下人前都丢脸哩。 而且这些人也有分寸,只在中午老太太们休息时大闹,所以,李太后只作糊涂,不知小姑娘贪玩没规矩。 这天,一票人抓阄分官匪两拨人。 趁着众人换衣服当口,宁晓雪左右打量一番,奇怪道:“怎不见香凝?” 福嘉正要答,只听背后传来一声:“说我什么呢?” 李香凝今日穿了湖色笼烟衫,头戴粉荷花冠,一身清雅打扮,衬得粉色面颊更是俏生生的动人。 宁晓雪惊叹:“香凝,你今天打扮得好雅好美,碰上什么好事儿了?” 李香凝羞,脸更红,道没有。福嘉咽下话,这时,世子等人换好迷彩服走出来,三公主喊道:“皇姐,快来让妖快们抢吧。哈哈,阿俊,今天便宜你了!” 福嘉是游戏中的人质专业户,固然这个身份能证明她的美丽与尊贵,但是,三公主这话跟拉皮条儿的没两样。姑娘们一番打趣,福嘉连瞪皇妹,要她注意身份。 李香凝大着胆子,道:“我、我替福嘉这场,可以吗?” 三公主哇哇厚一声惊叹:“香凝,你今天这打扮,妖怪不抢你都奇怪了。换吧,正好让皇姐休息一回。” 李香凝脸臊得通红,福嘉看皇妹一眼,让她不要口没遮拦。 福嘉与李香凝对台词,人质公主这个角色不用做什么,只要被抓走的时候喊几声救命就行了。 蛇脸夏侯俊抱拳,道声得罪,运起轻功挟带李姑娘到藏书阁。 这里是妖怪的大本营,也是今日游戏的重点。夏侯俊放下李香凝,正要到书阁外,李香凝鼓起勇气问道:“阿、阿俊,你觉得凝儿今日打扮如何?” “犹如新荷初生,很美。”夏侯俊低赞,道他就在外面守卫,书阁里很安全,有事就叫他。 李香凝羞喜地垂下头,夏侯俊闪身离开藏书阁。 半个时辰后,三公主带着打妖怪的红孩儿军团,浩浩荡荡冲向藏书阁。 外面不见终极蛇怪,三公主奇道:“阿俊呢?” 藏书阁边有湖,这里,夏侯俊从水里冲天而起:“本妖在此!” “帅!”三公主哗哗拍掌叫好,“上,干掉他!”众人向夏侯俊齐齐打蜡丸,历时一盏茶功夫,顽强的蛇怪被打死了。 蛇怪夏侯俊浮尸湖中,三公主发出战胜妖怪的得意笑声,冲向藏书阁,一脚踹进去:“香凝,本宫来救你了。呃——!”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宁静的天空。 书阁木板上,有席竹垫,铺白绸缎软垫,狼藉不堪,几点殷红分外刺目,一对男女各自抢抱衣衫遮掩,排排坐,忒地惊人。 三公主脸通红,想关回门阻止后面人,但救美人的游戏,世子们从来不落人后,众人蜂拥而上,把内情看得分明。 众人不知如何应对,三公主挠挠头:“你们先退出,小南,去请皇姐。” 福嘉公主匆匆赶来,众人避在远处,神色变幻。福嘉公主让三公主把其他人都带走,这件事她来处理。 书阁内,李香凝半身赤裸,环抱着自己,只知道哭。 卞留安草草用单衣盖住要害处,两手托着外裘,想要为女子遮掩,却怕再唐突。 众人退出,福嘉公主为李香凝披好外套,李香凝蓦然醒觉,抓着福嘉的手追问道:“阿俊,阿俊在哪?为什么他不来?他在哪?啊?”珠泪流不止。 福嘉公主神色感伤,道:“阿俊在、在湖里。” 顿时,李香凝捂脸痛哭,无力倒地。 “留安哥哥,你?”福嘉公主再问,有些羞。 “容微臣收拾,即到太后处请罪。”卞留安额伏于地,福嘉公主反复抿唇,终究无话,与近身宫女扶起李香凝,缓缓走出藏书阁,悄悄地回到景福宫。 李太后的脸色黑得鬼神惊惧,想一口吞了胆大妄为的侄孙女,李香凝无神,也无动于衷,木木然地像死去一般。 未几,卞留安被带到太后跟前回话。 这事里,卞留安其实无辜。他在吏部拔历,表现良好,转正后受师长提携,入宫给小太监们讲课。基本上,他每日午后三刻都会在藏书阁看书查资料。 李香凝、夏侯俊进藏书阁时,卞留安就知他们在玩打妖怪游戏,为免尴尬,他避到阁楼里。夏侯俊离开后,他听到李香凝在呻吟,以为她碰到什么事,他下楼只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后面就什么也知了,直到众人叫声将他惊醒,那时,他才知道自己在神魂不知中,污辱了李家姑娘。 杨林逋阴阴地笑了笑,道:“卞大人,是要咱家使些手段才肯说实话吗?” 卞留安说杀了他也是这般话,只因顾家齐与福嘉公主的婚事,宫人都不说他的行踪事,往日旧友都当遗忘了他。没人提起,后宫里的姑娘们也就不知事了。 李香凝不知另有男人在藏书阁,在情在理。 “不用问了,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李香凝突然指着太后道,痛快地哭,又痛苦地笑,“我受够你了,我不要由你摆布,我的婚姻,我的人生,我的爱情,狗屁的责任,哈哈~” “放肆!” 景帝迈着龙形虎步走进来,大怒命李香凝跪下向太后认错。 后面一串溜的蕃王,原来景帝看时日恰好,就带着皇叔皇伯皇弟们到景福宫给太后问安;正确地说,宗室人人都有幸目睹李家姑娘的叛逆丑事。 这脸可丢得够大发的了。 魏景帝客场对战李太后,皇帝派暂时领先,一分。 李太后怒瞪杨林逋,也是一瞥而过,眼下先把这没脸的事压下再计较。 整治后宫、坚守秩序、维护皇家体面是六宫之首皇后的职责,刘皇后不想做这恶人也不行。要她给太后面子,至少给个理由先。 刘皇后扫了眼两个年轻的当事人,一个字,杀! 福嘉公主等姑娘们眼眶里立即冒出眼水,可惜没人敢求情。 众人把希望的目光全都寄托在一个人身上,顾家小姐。这个缘故么,大家都是知道的,说破了反而不美。 顾家琪转动脖子,这个看看,那个瞧瞧,公主们泪汪汪的眼,哀求中。 “皇后娘娘,可不可以不要杀凝jiejie?”顾家琪背负无比重任,星星眼必杀技,恳求。 “不行。”刘皇后继续做样子中,这个台阶不牢,来点给力的。 在大家鼓励的目光中,顾家琪又憨憨软软地掰理由:“没有凝jiejie,阿南会睡不着,太后娘娘会没有人捶肩,没有人敲核桃,没有人唱歌,没有人跳舞。。。” 刘皇后嗯哼几声,向景帝讨个人情,李香凝这姑娘呢,大错难容,但念在人家蛮有孝心的,太后娘娘也离不得她的伺候,是不是给个机会? 景帝点头,母后的寿诞就在眼前了,此事不可张扬,那让两个年轻人定了吧。 大家都没意见, 景帝又道:“朕看近日宫里风气欠佳,不要影响了小孩子的品性,袁振,送顾小姐回府吧。”
“父皇开恩。”福嘉公主扶着小孩的双肩求情。 至少也要等这笨蛋手指甲长齐再赶人啊,三公主咕咕哝浓,用肩膀狠狠地顶东宫。 太子没站稳,蹦出人群,他硬着头皮说道:“父皇容禀,顾小姐是太后奶奶的开心果,儿臣不能长伴太后奶奶左右尽孝,恰有顾小姐代为宽慰太后奶奶,可否等到太后奶奶寿诞后再送顾小姐出宫?” 李太后开怀了,你留着一个李香凝添我的堵,我这儿就有一个池顾的种闹你的心。李太后张嘴道:“皇帝啊,这小娃娃就在哀家这儿多留几天吧。哀家还真离不开她,小姑娘嘴甜,孝顺,懂事,很是讨人喜欢呢。” 景帝么,只好同意了。 李太后神情还是不佳,大家都知趣,稍坐了会儿,纷纷告退。 瞧着景帝那春风快意的身影,李太后怒火攻心,拍桌,生生拍断了三根护指玉甲。 杨林逋心疼地叫着,躬腰上前为李太后换了副镶翡翠的金护指,道:“太后息怒,何必跟那么个糟秧子真正生气,就让她们斗个痛快,太后娘娘在旁看戏,岂不正正好。” “那两只狗东西算什么东西,眼不见为净。”李太后怒意不减,看着皇帝离开的方向,“你看看,都什么岁数的人了,还毛毛躁躁,喜怒形于色,一听到哀家没脸,跑得比谁都快。 这还是哀家亲生的,不知道的还当哀家是他仇人。本宫要真把手里的权都交给这么个白眼狼,我们娘儿俩哪里还有命在!个不省心的,成天到晚要权要钱,但凡他有先帝爷一半才能,哀家何尝不想省省心,舒舒服服地养老!” 杨林逋揉着李太后的背,劝道:“太后,您可得当心着自个儿的身子,这大魏江山还要靠您守着哩。比之当年,陛下如今上进多了,都是太后娘娘训导有方。” 这位老太监说了一通软话,李太后脸色好了许多。 杨林逋又用满腔疑惑,笑着问了句:“太后娘娘,别说陛下这年轻人不懂太后的苦心,就是奴才活了这大把岁数的,也是不懂哩。香凝小姐是太后打小抱在手心里,亲自调=教出来的,该是大派用场,便是许个皇子妃也是正当,怎地说舍就舍了?” 李太后舒心地笑了,凤眼一瞟,道:“这世上啊,不管是人,还是事,都不能长久。皇帝是孝顺,也不能太过苛责。哀家不给他这脸,还有谁会想着他还是当今的皇帝。” “奴才懂了,太后忍痛舍凝小姐,都是要成全太后陛下的母子亲情,只盼陛下早日明白太后心里的苦,太后您也好早点享些儿孙清福。” 杨林逋恰到好处地拍了太后一记大马屁,李太后是个不折不扣的权谋家,把手里的权看得比什么都重;表面上,她却是到处标榜她是想养孙教女的慈祥老太太,最最不喜人说她为国cao劳之类的诛心话。 因为,女人干政是大忌,史官御史是要口诛笔伐的。 “盈满则损,这个道理,是先帝爷亲自敲打过本宫的。你也要记着,该退的时候,退一步,来日方长。” “太后深谋远虑,奴才是万万不及,谢太后教诲。” “嗯,人都安顿好了?” “太后神算,”杨林逋不忘恭维太后,“适才六宫人心欢动,都集中在景福宫里,别处都无人注意,奴才就这么地把人带进宫,真是神不知,鬼不觉。有太后娘娘为陛下考虑得面面俱全,陛下高枕无忧矣。” “那也要皇帝懂得哀家这份心。” 李太后闭目养神,杨林逋会意地住口,小心翼翼地揉捏双肩。 我想大家应该知道这个被带进宫的女人是谁的哦? 牺牲了李香凝才换来的重要人质哦 看小南怎么收拾她 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