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酒逢知己千杯少
易风推测，阿山既然是皇上的人，还不在皇上身边，肯定身负极其重要的任务。于是，就避重就轻，只询问在蛤蟆庄的事情。 “阿山，且不说你是皇上的人，就是你的表面身份，东厂的人，就足以横行天下，为何在蛤蟆庄时不表明身份？你难道真不怕被砍头吗？” 阿山饮口酒，叹口气，“哥，我怕啊！唉，真怕！” 怕？嘿嘿……易风没想到他一大老爷儿竟然如此坦诚的道出心声。很多人，吓的兔子胆儿碎成渣渣了，还硬着头皮，装着大尾巴狼，“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易风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位太监弟弟了，原因无它，就是二字：坦诚！ 而阿山，则继续坦诚：“哥，你不知道，干我们这一行是多苦！苦也就罢了，还危险。那段日子，我是在调查徐良才。有迹象显示，那鳖孙是刺杀东厂督主的嫌疑人。为了查案方便，我就假扮傻子。可是，那鳖孙太狡猾了，就是丁点儿痕迹都没露出。” 顿了顿，阿山饮口酒，润润嗓子，“不过，我却查出了他与哈胖子媳妇翠花的jian情。那日，本想利用这jian情，逼迫那鳖孙露出马脚，却不料落入他的圈套内。” “其实，最初我是想逃窜的。凭我的本事，那些小百姓们谁也奈何不了。可是，哥哥你不知，我不能逃啊！因为我还在皇上那里领着圣命。皇上让我办成这案子后借机贴近督主，并打探他的底细。无奈，我就只好死撑。” 话到这里，阿山苦笑，“起初，我还心存侥幸。我就是个傻子，案件还这么明显，官府肯定会还我清白。可没料到，那狗官就是个傻缺，娘的鳖孙，竟然判我是凶手！还好，有哥哥你，否则，我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闻言，易风笑了，都说太监如何风光，可这弟弟，显然就是个倒霉蛋！其倒霉蛋的程度不亚于天福皇庄的小栓子。 于是，他就宽他的心：“山弟，你也别把功劳挂在哥哥我身上，其实，你只要想活命，很简单：待你被押送回京后，你再悄悄向那狗官亮明身份，就安然无恙了。” 唉……阿山长叹一声，笑的更苦了，“哥哥啊，事情没那么简单。别说我是暗探，更是皇上的暗暗探，就是明的又如何？小栓子，皇上的心腹，不照样让人弄死了？哥哥，这可是你办的案子，结果如何？” 易风默然。是啊，当皇上的人不容易啊！莫说皇上的人，就是皇上，也指不定哪日会暴毙呢！这时，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皇上为何让你打探东厂督主的底细？” “众所周知，皇上的人很少。但再少，也有精明强干的。然后，就有人打探出一个神秘的组织，这组织叫‘隐形者’。‘隐形者’干嘛呢？只有一个目的，谋逆！”阿山知晓易风清楚“隐形者”的事情，就在这点上毫不隐瞒，“但是，线索不多，而且，只能怀疑到一人身上，就是东厂的督主‘皮湖’。” 皮湖？易风见过此人，白白净净，浓妆艳抹，说起话来莺声燕语的，比娘们儿还娘们儿。而比娘们儿更娘们儿的，是他的胸，两个“男人”的咪咪，比女人的咪咪还要肥硕。 “皮湖据说是忠王的人，”易风插言，“还极度狡诈，人称皮狐狸。” 阿山点点头，“是啊，所以皇上才让我去查探那老狐狸的底细。” “看来，山弟也是皇上身边的佼佼者了，否则，怎会担此重任？”易风很欣赏他的口气，“哥知道你非常聪明能干！” 然而，阿山却坦诚回答：“哥，说实话，皇上让我领这差事，不是因为我聪明能干，而是因为我傻。因为只有傻子才不会引起聪明人的怀疑。” 话到这里，他非常郑重言道：“就是因为我傻。真的，你别不信！” 易风当然不信，就调侃他，“山弟，说实话，你和别的太监真的不一样，不但能喝酒，还很幽默。” “不是幽默，是真傻！”阿山相当真诚的神情，缓缓解释，“不瞒你说，我爹娘都是傻子，我的几个哥哥也是傻子。我们全家都是傻子。所以，我是傻子无可厚非。我扮傻子也就几无破绽。” 顿了顿，他万分感慨的叹口气，“唉，我这家庭情况，生活的艰难可想而知。起初，有人见我们家过的苦，还接济我们。可是，大家都是普通人家，平时还行，发发善心。一旦遇到灾害年，人人自危，就顾不上我们了。就这样，我的好几个哥哥都饿死了。我大伯实在不想让我步入哥哥的后尘，就送我进宫，当了太监。” “当了太监，我还是傻。别人也都认为我是傻子。管事太监安排我清扫茅房。这活儿又脏又臭，稍微聪明些的人，给管事太监送些礼就换了差事。可我傻啊，就从没送过礼。” 话到这里，阿山又叹一口气，“唉，送礼？每月就那么点儿俸禄，我一文不拉的全让人捎回家给我爹娘。爹娘都老了，重活儿干不动，还有些傻，我要是不管，他们也就像我哥哥一样，都会饿死。身为人子，岂能不孝？” 说着，阿山潸然泪下，眼泪如雨珠般，“滴滴答答”的落下，即便不断擦拭，也抑制不住。无奈，他干脆趴在桌面上，埋头痛哭。 易风凝视着他，蓦地感到酸楚，禁不住悲上心头，眼泪也哗哗下来了。他的脑海中，浮现起十年前那个血流成河的夜，那一夜，他亲眼目睹爹娘惨死，那一夜，他爹娘用自己的性命保护了他…… “哥，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就在此时，阿山连声道歉，还递给易风纸巾。 易风这才把思绪拉回现实，接过纸巾，自我解嘲道：“喝高了，喝高了……” 阿山尽量展出笑容，也解嘲道：“咱哥俩儿这酒喝的，都喝成娘们儿了，哭哭啼啼的，来，干，干了这一坛酒再聊！” 干！易风举碗一饮而尽。 随后，两人果然不再提伤心事，一边大碗大碗喝酒，一边肆无忌惮的谈女人，很快，一坛酒便空空如也！ 再开了一坛酒后，阿山才接上之前的话茬儿，“也许是看我傻吧，皇上，哦，那时还是太子，就特别可怜我，经常偷偷给我银子。不过，此事他不让我公开。而且，表面上，与我仅是点头之交。后来，他就利用太皇太后的势力，把我调入东厂。” “在东厂，我接受了严酷的训练，成为杀人兵器。但由于我傻，再努力也得不到升职。不过，机会终于来了。督主被刺未遂，刺客潜逃，我们便四处查探。我打探到是徐良才。皇上就密信给我，让我务必立了这一功。只要我立功，他就能借机提我的职，然后安插到督主身旁……” 这时，易风提出一个疑问：“徐良才为何刺杀督主皮狐狸？” 阿山摇摇头，表示不知，“我还没来得及查出，他便死在你们的大牢内。” 看来，这徐良才身上的秘密还不少！易风心道。此时，他便有些懊悔，懊悔当初刚入行，太生猛，以至于没能套出徐良才的全部口供。 不过，他感到迷惑，迷惑徐良才刺杀皮狐狸的动机。按照自己查探的线索，这两人应该是一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