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老酒鬼的线索
凌飞大公无私，甘愿让贤，便使易风成为飞鹰班实际上的班头儿。 不过，易风并未任何欣喜感，因为这城隍爷显灵之案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其实，他对此案也是一点儿把握都没有。只是为了晋升，他才放手一搏。 当孟义智及众人离开后，易风便率领飞鹰班全体捕快再次勘查现场，以城隍庙为起点，向东直到巷口。 首当其冲是城隍庙。易风与凌飞、风青青抬脚入内。 城隍庙破败不堪，香火并不旺。城隍爷的塑像是铜像，虽然斑驳污迹，但依然威严肃穆，端坐大殿。城隍爷两旁，位列着文武判官，大鬼小鬼，还有黑白无常。 庙内只有一个老庙祝。 老庙祝年过七旬，还是个酒鬼。发生如此大案，他也刚刚获悉。在旁人的告知下，他才从耳房内颤颤巍巍地蹒跚而出。 “老朽，咳咳，老朽，见过各位捕快大人。”老庙祝丢下拐杖想行礼。可是，他的拐杖一丢，整个人便向左边歪斜，几乎摔倒。 见状，易风急忙探手搀扶，谦言道：“老伯，切勿行礼，切勿行礼。小子乃晚辈，本应向您见礼才是。” “不敢不敢，老朽乃一介草民，几位捕快大人大驾光临，鄙庙蓬荜生辉，老朽不甚荣幸，咳咳……咳咳……”老庙祝一副谦卑的神情。似乎在他的世界里，这三位乳臭未干的捕快是他此生中见过的最大的官了。 而此时，风青青已经把拐杖递到老庙祝手中，凌飞也从旁搀扶，还很关心地理理他那凌乱的衣襟。 在三人的扶持下，老庙祝坐到城隍爷前一个蒲团上。这是他日常打坐之位。 “老伯，城隍爷显灵之事想必您老也听说了，”易风尽量字慢语重，以让老庙祝能清晰入耳，“小子想与您老随便聊几句，聊聊这城隍爷。行吗？” “好，好，好！”老庙祝耷拉着惺忪的眼皮，也不待他发问，就自言自语道，“城隍爷啊，有百十多年了。哦，这是老城隍。前些年，在南市，新建了一座城隍庙，那边儿啊，街道宽，院落大，人就多，香火就盛。这边啊，就慢慢儿没人来了……呼噜呼噜……” 说着说着，老庙祝便酣然入梦，嘴角还溢出了哈喇子。 见状，凌飞、风青青目视易风，一脸苦笑。这老伯，太淡定了。 易风微微一笑，从自己腰间取下酒葫芦，拔下木塞儿，然后把它放在老庙祝的鼻口之下。 效果立竿见影。老庙祝立时猛抽鼻息，还倏然睁开双眼，精神抖擞道：“好酒，好酒！十年的竹叶青！” 刚刚还在梦中见周公，睁眼就道出酒的年份和名称，顿时让凌飞和风青青目瞪口呆，果然是酒鬼，酒鬼中的老油条！ 而易风，则毫不吝啬地把酒递到老庙祝手中，并示意他尽情畅饮。 老庙祝也不客气，当即驴饮而净。瞬间，他与之前判若两人，不但红光满面，还精神矍铄。然后，无比享受地笑道：“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 “老伯，您相信城隍爷显灵吗？”见状，易风及时插言。他不能浪费这葫芦上好佳酿。 “哈哈，老朽一把年纪了，什么鸟儿没见过？”老庙祝笑答，“全都是骗人的。如果真能显灵，这香火能不盛吗？这庙还能如此破吗？如果真能显灵，老朽早就腰缠万贯了，也不至于三天两头饿肚子。” “哈哈，老伯是个爽快人，那晚辈也就直言，”易风开门见山道，“您老对城隍爷行凶有何见解？” “纯属扯淡！”老庙祝那干枯的手猛然把酒葫芦摔在地上，喷着唾沫儿一副义愤填膺状，“它行凶？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自从建庙伊始，它就傻不愣登地坐在那里，整日贪吃贪睡不干活，像头猪。话说，老朽我伺候了它数十年，落到现在，连口饭都吃不上，还行凶？它个鳖孙，老朽倒希望它能行个凶，显显灵，吓唬吓唬那些傻不拉几的老百姓，旺旺香火……” “对了，你们不就是找凶手吗？外面，就外面那个老乞丐，那卖包子的，那卖糖葫芦的，卖酒的，个个都是凶手。”老庙祝更加义愤填膺了，然后捡起地上的酒葫芦再猛摔在地，胡子一抖，面色肃穆，大喝一声，“嘟，城隍爷在此，文武判官，黑白无常，众鬼听令，速速拘拿、拘拿、拘拿——” 老庙祝话到“拘拿”二字时，脑子似乎蓦地短路，眼睛先是怒睁，接着骤然闭合，腰板一挺，吧嗒，后躺在地，酣然入梦。 这次，无论三人使什么辄儿，老庙祝再也不给面子，只是自顾自地流着哈喇子与周公饮酒去了。无奈，他们只好把他抬回卧室，再检查一遍城隍庙，实在一无所获后就走到庙外。 既然老庙祝提到了那四人，易风就准备从他们着手查起。 在这条巷子里，老乞丐、卖包子的、卖糖葫芦的、卖酒的，是老住户，换句话而言，他们一年四季待在此处。他们均在城隍庙向东之处。 卖酒的，在城隍庙的东临，与庙一样都在路北。它的招牌名为“醉仙坊”，老板绰号“老馊”。之所以叫“老馊”，是因为这家伙酿酒手艺太烂，时不时的酒就馊了。 易风、凌飞和风青青步入醉仙坊时，老馊正自个儿拎着一个酒壶，一边自斟自饮，一边摇头晃脑的吟诗，“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就这一句话，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不停地叨咕。 凌飞笑了，对风青青附耳窃语道：“这家伙，倒是与老庙祝有一拼，不但都是酒鬼，还都喜欢吟诵一样的诗，嘻嘻。” 风青青则简言答复，“小飞，不知为何，莫名其妙的，我讨厌这家伙。” 风青青是喜形于色的人，说着讨厌，立时表现出来，不但一脸睥睨，还驻足不前。见状，凌飞便也贴其身停步。 而易风则毫不介意，随意地坐在老馊身旁，先是简单几句话做了自我介绍，便直奔正题，询问老馊“城隍显灵”时的情景。 老馊认识三人，先前众捕快勘查现场时，他在一旁围观。似乎预料到捕快们会来询问线索，老馊并不惊慌，只是很客气地为易风斟满一碗酒，并恭谨敬上。 易风也不客气，当即大口入腹。“咳咳……咳咳……”他只饮了半碗，就被呛的干咳不断。这是酒？这才是传说中的马尿吧？不但馊，还苦！果然不辱其“馊”名。 然而，老馊却眼巴巴地望着易风，万分期盼地询问：“捕快小哥，口感如何？” “不错，不错，只有酒神才能酿出此等美酒！”易风捏着鼻子又饮一口，并不吝赞词。 “哈哈，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再干一个，”老馊欣喜若狂，把自己碗中酒一饮而尽。之后，他便为易风和自己再度斟满酒碗。在斟酒时，他先是神神秘秘地瞟一眼门外，然后玄玄乎乎地悄言：“捕快小哥，草民知道你们来干啥，不就是想知道谁杀了老苟吗？实话告诉你，我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