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香囊事发
后巷秦家院。 “这就是九哥提起过的那个‘女贼’？”一位身着黑衣的青年男子轻声对床上含笑坐着的中年妇人问道。 “可不是！如假包换，就是你九哥提起的那一位！”中年妇人笑道。 男子又向里瞅了一眼，“长的还算标致，是个美人胚子，听口音是咱们燕州一带的人，可有些词汇用的显然不是咱们这边的土话……九哥说她能歌善舞？” 妇人笑了，“你九哥确是这么说的，真假我就不清楚了，这丫头在外宅里虽算不上多安分，可也算得上谨慎小心了，舞我是一个影子没看到，歌更是一句没听她唱过！” “那就是深藏不露了呗！”男子嘴角噙上丝邪笑，“娘，你说我把她弄进谢管事的琉璃芳里怎么样？” 妇人闻言一怔，奇道：“老谢那破坊子又缺人了吗？去年不是刚从我这儿要走两个吗？才刚几个月怎么又缺上人了？” “还不是高墙里边那几位又闹腾上了嘛，谢管事飞鸽传书好几次了，哭诉说京城那边党羽林立派部纠葛，人手已是捉襟见肘，叫我们雷恫营帮着物色美人妙人送过去，还说再不送人过去她老人家就得亲自披挂上阵了！” “噗”妇人忍不住笑喷出声，“就她那张老脸，要是还能勾搭着男人，你老娘我名字倒过来写！不过嘛，春杏这丫头也不是不行，身份来历上倒是没什么问题，在王家村土生土长的乡下丫头，只不过……只不过这丫头说话做事都透着股邪劲儿，极是刁钻古怪、不服管束，只怕……” “只怕什么？”男子挑眉。 只听妇人沉声道：“只怕咱们未必能震得住她！” “咳！这个好办！琉璃芳里的那些美人妖姬哪个不是带点小性的，进去以后还不是被谢管事收的服服帖帖！” 妇人心下不禁腹诽，我看你才是被那个姓谢的收的服服帖帖的呢！ “娘你可试探了她练的是哪家路数？”男子又问。 “早就试探过了，筋骨奇差不说，脉搏更是孱弱无力，半点根基底子也无，从脉象上看应是近两年刚刚遭过大病之人……唉，说起来也是个可怜见的，家徒四壁又被村中恶霸逼亲，无奈之下才卖身进城……” 男子附和地点了点头，她娘还是改不了这个容易心软的毛病，以至于当年才……收回了思绪，岔开话题道：“娘，这次去剿匪让我无意中从那姓张的匪头身上搜到几瓶秘药，您看看是什么药份，干什么用的，我和九哥都猜是迷药一类，但瓶中发出来的气味又似毒药一门……”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精致紫瓶递到妇人跟前。 妇人接过紫瓶并不立即打开，观察了瓶身半晌才道：“傻儿子，这瓶身上的纹样是有典故的，如若我老太婆没猜错的话，必是与这瓶里的药丸有莫大关系……” 男子打断了妇人的话，“娘，其实你傻儿子我也是这么猜测的，不过这纹样稀奇古怪，瓶身外形又不是咱们大梁域内常见的装药瓶子，九哥猜是藩物……” “你九哥猜的没错，老太婆我没生你之前走南闯北，藩邦外盟的东西也是见过的……行了，这事我记下了，回头帮你问问营里那几位老东西，不过既然我已答应了你这事，你也得答应为我办一事。”妇人眯眼看向男子。 男子见状微惊，心知妇人下一句就是要问他何时娶妻生子好叫她抱孙子的事，赶紧打起了马虎眼，“娘啊，您老吩咐的事我怎敢不办呢，可是九哥说了叫我卯时之前赶回茶楼去，再不走就该晚了……” 未等说完脚已踏了出去，可谁知一直静坐不动的中年妇人突然猛地起身，五指成爪抓了过来。 “休得胡编乱造诳骗我老太婆，你九哥早就出城去了！怎可能在茶楼等你？！你都快二十的人了，连个房里人都没有，老娘不管你娶不娶妻，这次回来非得给我留下个孙子不可！” 青年男子侧身躲过了妇人的猛虎爪，心里暗暗叫苦，这老太婆怎么消息还是这么灵通，无奈道：“娘喂，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啊，我想这么干，人家姑娘也未必乐意啊！” “姑娘乐不乐意不用你管，老娘我自有人选！你就告诉你干还是不干？”轻巧地一蹲身，妇人右腿如疾风般冲着青年男子的下盘横扫了过去。 “不干！不干！”男子后跳躲过，险些撞到门口的屏风。 妇人闻言正欲发功再打，就听外面一声笛啸在晨光渐朗的夜空中响起。两人同时停了动作，男子偏头伫立，眉头疑惑地微凝，给了她老娘一个眼色后便跳窗离开了秦家院，向王府内宅方向遁去。 妇人收起了刚才打斗时满身的戾气，踱到窗前，抬手欲关窗时见隔壁小泥房房门一开，兰花提筐出来向灶房方向走去，不经意间瞥见妇人立在窗边，忙蹲身行礼道：“秦mama早，兰花不知秦mama今日要早起，贪睡起晚了，这就去厨房烧水伺候您洗漱！” 秦mama和蔼地笑笑，并不训责，点头叫了起后，兰花忙惶急起身小跑进了厨房。 秦mama唇线微弯，关窗转身的一刹那，眼角透过窗缝钉在了西边墙头一晃而过的那抹杏黄上。 死丫头还算识相，没从药田这边的矮墙翻…… 秦mama不知道春杏没选那边是嫌那边的土质太松软容易留下脚印，西边墙头虽高了点，但旁边却有棵粗壮挺拔的老松，抱着树干一个鲤鱼打挺就过去了，简洁又方便。 这边厢，黑七辞别了秦mama之后直奔王府皓天阁方向而来。 “肖管事如此急叫黑七来，不知所为何事？”一进了偏阁落日阁，黑七便开门见山问道。 桌旁站着位三十五六岁中年人，国字脸，宽眉阔目，穿了件窄袖直裰袍服，下巴上略带几根须发，此人正是老太爷身边重用之人——端王府明面上的二管家——暗卫里聚天营湘北旗副管事之一肖褍博。 肖管事招呼黑七坐到桌前来，从袖中取出一物放到桌上，“你来认认这香。” 黑七快步上前，凑近闻了闻，皱眉沉吟了一会儿后缓声说道：“这香味虽有些淡了，但属下可以确认是醉迭香无疑。” “哦？”肖管事挑眉看向黑七，“你素来对迷药一门颇有研究，与我说说这香吧。” “是，”黑七躬身领命，娓娓回道：“这香香味沁鼻、清淡雅致，初闻有提神醒脑之用，闻多了却会激发****，尤其是碰到浓郁的花香时，药效便会加倍，其实此香在众多迷香中功效并不是特别突出，其中的一味主料更是稀少难觅，故江湖上不多见罢了。” 肖管事捋了捋胡须，欣然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便不用再劳烦葛老头多跑一趟了，既然这味主料如此难觅，范围便缩小了不少，你可能猜到这香囊是出自哪家的手笔？” “回肖管事，属下若是没记错的话，这味主料只在三年前悄悄运进过渠城一些，当时只有两家买了此料，一家是聚天营里汝南旗旗下经营的烟渺轩，另一家便是翠柳巷的锦香堂。”黑七说完垂首立在一边，等着肖管事发话。 “锦香堂？”肖管事不由低头沉吟了起来。 如此显而易见的破绽，四房的人不会傻到送这么个明晃晃的‘物证’进王府里来…… “此事怕不是表面上这般简单，你去把红云叫来，把此物带给她，叫她查查府里的丫鬟仆妇，何人与这香囊有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