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主仆情谊

    常mama说完就静站在一旁，静等着钟吕氏开口，等了大概有一炷香的时间，钟吕氏才稍微舒展了一点眉头，声音暗哑地说道：“王mama不用再追查此事了，这事不管是谁做的，都不得不赞一句，做的干净漂亮！简简单单的几句闲话就害的我在渠城官家太太们面前丢尽了脸面，可是这人如此做却也丢了端王府的脸面，王府里大房和三房都有儿女议婚待嫁，六房只剩下那对孤儿寡母，毫无势力可言，显然，这件事不是王府里的人干的，这人只能是从外面来的，而在王府外面，可不只咱们三房姓钟……那两房人早就开始不安分了，老太爷也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如今连王府的名声都不顾了就任着他们胡来，看来……”

    钟吕氏一脸郁色，语气顿了顿，接着又说：“如今咱们爷还在京城被扣作人质，我切不可自乱了阵脚，常mama，以后府里万事小心为上，礼儿这事虽让我在外面失了面子，可却并不能让我伤筋动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礼儿这事怕只是他们为了拖住我的手脚让我无神关心他事，真正的后招还在后面呢，府里这几天一定要严加防备，万不能让那两房人借此机会趁虚而入！”

    王mama低头应是。

    钟吕氏交待完了这一堆烦心事，刚想得片刻清净，脑中却又忽然想起一事，便扭头问常mama：“琥珀如今在西苑呆的怎样，可还安分？”

    “回夫人话，琥珀前几日来正房看望了下房里的姐妹们，又递上了这张北院今年新进来的小丫头的名单，便回家待嫁去了。”常mama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张写满名字的宣纸，递给了钟吕氏。

    钟吕氏接过来大略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共记着一十五个小丫头的名字，有几个名字上面画了勾，有几个被画了叉，每个名字后面都有琥珀留下的此人性情样貌堪不堪重用等等信息。

    钟吕氏收回了眼神，轻轻地摇了摇头，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道：“常mama到现在还认为我当初是做错了吗？”

    “奴婢不敢，当初的事本就是琥珀这个贱婢越矩犯错，夫人不但没有发卖她还留她在身边苦心开导，如今送她出府也算是全了您和她的一份主仆情谊！”常mama知道再劝夫人，夫人也是不会听的，琥珀在她手下呆了十多年，夫人看不透她，自己却是还能看出几分的，那是个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思活泛的丫头，以前觉着她心思活泛是个机灵懂事的，谁知她却活泛过了头，起了那些不该起的心思，如果换做别的丫鬟，早就一张草席送出去了！哪会留她到今日！

    晌午后暖暖的阳光照进室内，停在了钟吕氏的脚下，那双做工精致华贵明丽的绣鞋却一直一动不动，半晌，方听到钟吕氏幽幽地说：“常mama，你又不是不知道，琥珀她jiejie紫玉在我还是吕府六小姐时就跟在我身边了，府里姨娘众多，紫玉她帮我挡了不少的暗箭明枪，嫁进王府之后，紫玉也一直在我身边，我怀老大恒儿的时候，她又为了我，喝了那绝子绝胎的药，误打误撞地救我了一命，难得她后来找到了一个有心人，不介意她不能生育的事娶了她回家，紫玉临走前只求我将来若是她meimei琥珀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时能看在她十几年忠心侍奉的情份上饶琥珀一命不死，你让我……”

    钟吕氏说到这里早已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接下去道：“你让我如何对琥珀下手，我若是做了，还有何脸面见她jiejie……”瘦弱的肩膀在压抑的抽泣声中颤抖着。

    常mama心下叹息，紫玉是个好的，如今若不是随丈夫离了这渠城，恐怕夫人还是会经常召她回来见见的，说不定拨个铺子让她看着都是极有可能的，可是那个琥珀……

    “夫人心慈，念她两姐妹服侍有功，不忍下手，可是那琥珀却未必领夫人的情，邓大掌柜虽说长了琥珀十多岁，可是老夫少妻未必不是良配，再者邓大掌柜家中妾氏虽多，却都已半老徐娘，邓大掌柜也不是浑人，再过个几年几个儿子分家出去，琥珀只要好好守着他这个丈夫，他就算不看僧面看佛面，也绝不会亏待于她！只怕夫人如此为琥珀苦心打算，琥珀心里却依然觉得夫人只是为了拉拢这个姓邓的才把她打发了出去。”

    对上常mama担心的目光，钟吕氏强挤出了个无奈的笑容，随即幽幽地慨叹道：“领不领我的情她都是紫玉的meimei，至于她心中如何想，也只能由她了，她日后若是在夫家遇到难事求到我跟前来，我也不会不管，常mama你也不要太为难于她了，由着她去吧。”说着，侧了侧身子，一手撑额靠在软垫上假寐了过去。

    “是，奴婢记下了。”常mama恭敬地一垂首，掩下眼底的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