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尘埃落定
想想她和春杏,兰花也有点记不清是从哪天开始,春杏就总粘在她身后了,她喂牲口,春杏就捏着鼻子站在她身后看她喂,她带弟弟,春杏就叉着个手坐在一边看她带,反正兰花走到哪儿,春杏跟到哪儿。 无奈兰花她老娘早就跟程婶通过了气儿,要把兰花嫁给春杏她三哥做媳妇,春杏早晚得是她的妯娌,为了自己将来在婆家的地位,兰花也不好得罪这位“春杏娘娘”,整天便带着她干这干那,终于慢慢地,这个“春杏娘娘”开口说话了,问兰花这,问兰花那,兰花也都一一耐心地回答她,问完了又拉着兰花跑去集市里买东西,买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物件,还不让兰花说出去。 之后兰花在家里等了两天,冷不丁春杏不跟着她了,她还有点不习惯了,结果春杏也就让她不习惯了两天就又杀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布条,其实就是改良过了的“婴儿背带”。 兰花自那以后天天用那个“背带”背着她弟弟,省着用布包着他弟弟时,她弟弟总热的又长痱子又哭闹的,两人还做了一些拿到集市上卖,赚了点小钱,但没过几天,集市里的裁缝铺子就也有卖的了。 春杏也不气,拿着赚的那些钱,转头就去包子铺买了俩包子,看的兰花眼睛都直了,她忙活这么一大顿,就是为了吃个包子?! 摸着兜里自己分的那份铜钱,兰花怎么也舍不得拿去换包子,没成想春杏从包子铺跑出来一看见兰花就笑了,递给她一个包子说了一句:回去可别告诉我娘啊! 自那以后,春杏跟兰花的关系就换了个局面,再不是春杏跟在兰花屁股后面,而是兰花跟着春杏到处乱跑,下河摸鱼,上山打鸟,做铁夹逮兔子,遇着耍流氓的就躲地老远,然后藏起来用弹弓射他们裤裆,射完了就跑……反正是什么坏事都做尽了。 这次出来兰花她娘是想叫她看着春杏的,可是兰花却想磨练下自己,自从坐着王婆子的驴车到了渠城之后,兰花就觉得她的眼睛不够用了,心里的想法也慢慢地改变了,再加上跟春杏在一起的一年多,让她的思想也开阔了不少,兰花再不认为王家村就是她的一切,她的一辈子都只能着落在王家村里,她开始想要改变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她觉得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能过得更好! 在朱mama每天的冷眼和虐待之下忍过来的兰花,再不是王家村里的那个兰花了! 兰花每次想起这些回忆,就在心里默默地这么跟自己说。 春杏从床上站了起来,走过去扛起了兰花脚边的包裹,跟她合力把它们运回了绣房,一件件银器装好进箱子里后,又把张荷抬到了东屋门口松了绑,随后春杏让兰花留在了绣房等赵mama叫人来抬,自己则跑回了北屋,开着条门缝儿,定定地望着王府上空的月亮。 在古代呆久了,她早就习惯了靠观察月亮在天空的位置来辨别时间,这个位置她再熟悉不过了,果然,不出一刻,东屋就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春杏眼疾手快,拿起弹弓,照着张荷脑袋就是一下。 “啪”地一声,张荷应声而醒。 张荷只觉着自己右脑门一痛,忽的坐了起来,捂着脑门连声叫痛。 香莲、豆苗、荷花还有替病着的春杏扫院子的土妞,一脸疑惑地看着坐在台阶下的张荷。 土妞第一个靠了过去,大声地问道:“荷丫,你大清早的在这儿练什么功呢?” “功?”张荷从指缝里看着土妞,又看看身后的房屋和台阶上站着的人,脑子一瞬间清醒了,她昨晚不是去绣房弄毁那些银器去了吗,这会儿怎么在这儿? “啊功,对,对,我在这儿练功呢!我爹从小就教了我一套拳法……”张荷赶紧接上了土妞的话茬,磕磕巴巴地解释着她诡异地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那怎么平常没看你练过呢?”荷花的小嗓子依旧是那么脆生。 “这……”张荷吃了个螺丝。 “她怕别人偷学呗!呿,你要教我们还未必想学呢!”土妞在一旁插嘴道,转身跟香莲和豆苗说:“咱还是赶紧去把地扫了吧,一会儿李mama还要叫咱们抬箱子呢!” 香莲和豆苗一听,也没心思再管张荷是真在练功还是假在练功了,提起扫帚就跟土妞往北院的书房那边去了。 荷花瞅了瞅神色不安的张荷,又瞅了瞅渐行渐远的香莲她们,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便追了上去。 张荷看荷花跑远了才长长地舒了口气,也不敢再去李家院给张蓉报信儿,灰溜溜地进了东屋。 春杏躲在门板后当了回“人rou窃听器”,刚才她一射完张蓉就把两块门板死死地合了起来,这个时候可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 不过土妞那丫头还真行,演的不错,没看出来她还有这天份,将来可以好好培养一下! 昨天下午土妞和香莲来看她时,就跟兰花说她俩晚上愿意搬过来帮忙照顾春杏。
兰花虽然觉得很感动,可是为了她们的计划,就还是委婉地拒绝了她俩。 春杏“挺尸”在床上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也是感动的不行:看看,看看,这就是姐的人品!患难之交就是这么来的!照这个速度下去,姐的“小组织”不是指日可待了嘛! 于是等土妞和香莲走了,春杏就赶紧告诉兰花,让她晚上去擦银器的时候,教土妞说这一套话,别的什么也不用管。 没想到土妞能完成地这么出色,要不然土妞的这个角色少不得要自己“带病”上一下阵了…… 春杏望着手里握着的弹弓,叹了口气,她搬了一晚上的东西,胳膊都要酸死了,兰花估计酸的比她还严重,那丫头还在箱子上趴了半个时辰呢…… “噗噗”想到这里,春杏忍不住轻笑出了声,可下一秒,却又换上了满脸的落寞,“对不起了啊,兰花,我还不能放你走……” 春杏刚才在装银器的时候,脑中闪过一下:如果自己稍微动点手脚的话,等到赵mama带人验收银器的时候,兰花就能被拖出去扒了裤子打个皮开rou绽,然后西屋那个琥珀姑娘就会拿着上好的外伤药来她们北屋给兰花颗“甜枣”,兰花从此进入大夫人的后备班底,凭着她的样貌和性情,定能在大房里平步青云。 可是,自己就……自己就失去了自穿越到这里之后唯一的一个朋友……大房与这里绝对不是隔着几个院门几条回廊那么简单……兰花,对不起你了,虽然你我表面上看上去是你一直在依靠我,其实我心里很明白,我才是离不开你的那个人…… 春杏木然地坐在地上等到天亮,又木然地随众人静立在台阶下看完赵mama她们查验银器并“满意”离开的大戏,直到秦mama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春杏才刹那间回过神来:兰花即使去了大房,没有自己在,她也是孤掌难鸣,再说越是接近权力中心的地方,就越是危机重重人心险恶,与其放她一个人单打独斗,不如留在这里,跟自己“双剑合璧”,做点小偷小摸的营生,混到出府算了!毕竟留着条小命比什么都要紧! 正想着,春杏感觉到一个视线紧紧地粘在自己脸上,抬起头,飞快地冲那人发送了一个“爱的秋波”,接着便慢悠悠地转过身向旁边的香莲靠去…… 搞不好,也可能是“三个火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