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波落下
“嘿，我只不过把我妈的原话改编了一点而已。”顾晨摸着小脑袋儿，讪讪的笑答。 小姨用手弹了弹她那条小辫子，眼里蹦出夸奖的光彩，喝道：“哟呵，你小家伙聪明了啊，小姨几天没见你，这聪明劲儿见长啊！”毕竟顾晨小时候是一副憨憨的，不吭声的模样，说的更实在点儿，那就是说，丫看上去就一受欺侮的主儿。 顾晨心里暗想：那是当然，好歹也活了二十多年，怎能不聪明点儿！不过明面上，顾晨还是谦虚、害羞的笑了笑。 然后顾晨把大伯邀请顾爸加入熟食店工作的事大概的说了说，也把顾妈的意思表达了下，其实更多的是她自己的意思，那就是最好不让他爸加入那啥经营，可又知道要改变顾爸那倔想法的可能性很低，于是转变政策，去更多的做些防备措施，不让自家吃亏。 陆英听完顾晨转述，话说在陆英心中，想当然的以为顾晨是在转述的她二姐的意思，怎么也料不到竟是顾晨自己的主意，嘀咕了声：“嗯，你那大伯的确不是啥省油的灯。”便沉凝着思索开了。 “小姨，你有好办法了吗？”过了差不多四五分钟，顾晨假装很期待的问了下陆英。 陆英显然有些犯愁，悠悠道了句：“这主意吧肯定是有，其实也很简单，签个合同就行了，可这问题就是你那爹，死脑筋，好面子，还重他那兄弟情，肯定不愿签这种合同，觉着那是在破坏他们兄弟感情，切，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就你那爹，傻。”有点儿自言自语的意味，也没指着顾晨能听懂明白些什么。 顾晨听着那话，心里显然也是明白的，的确，难也是难在这里，好在她早想过这个问题，也已有了对策，嘴一抿，狡黠的一笑，但一看正愁思着的小姨，立马敛下笑意，然后故装无知地道：“小姨，合同是什么？”那求知劲儿，令陆英都不忍无视。 事实上，顾晨当然知道合同是什么，只是怕自己的见知把小姨给吓到了，毕竟一五岁，未见过世面，且未上过学的小娃，若突然间聪慧的连未知事物都晓得了，那谅谁都接受不了。二来，顾晨这话可不是随便问的，就等着小姨顺着她的问题往下答了，嘿！ 陆英敷衍地道：“合同就保证书，防止你大伯赖账的东西。” “那大伯说，他和我爸是亲兄弟，赚的钱要和我爸平分，小姨把这个写纸上大伯不就不能赖账了么？” “还平分呢！你大伯要愿意分你们三成就偷着乐了！”陆英嗤之以鼻。 顾晨掰着那十个小指头，望着其中三个，咧嘴一笑，然后在小姨眼前一晃：“小姨，三个指头也不错哦！”她的意思是三成也不错，只是学着用小孩子惯用的思维和方法表达出来罢了。 介于顾晨的手指头在她眼前晃动，陆英无法无视，所以只得看着这小娃娃的三跟指头在眼前晃动。 “对了，小姨呀，那个熟食店我们家不掏钱的，好像就我大伯掏钱了，那有三个指头的钱钱分也是好多好多的，我们家赚了大伯的钱呢！” “那你们家不是出了两个劳动力么？这活儿可是很辛苦的，得早起，还得受累忙活。”陆英有些不忿，但说完，自己又觉得好笑，咋和一小娃娃辩开了。 “但是我还是觉得大伯很不划算啊，因为我爸不出钱就能分上一半的钱，而大伯出了钱，但分的钱和我的爸一样多，所以我觉得我爸一定不能拿一半的钱，最多只能拿三个手指头的钱，所以我爸要签个保证书，可不能让大伯吃亏了。”其实顾晨心底里可把她那大伯申讨了N多次了，小气，抠门，黑心…… “哟，你这小娃子，咋帮上你大伯了呢，尽是胡说八道，你爸爸要签个保证书让你大伯放心？嗬，笑……”陆英“话”字还没出口，突然脑门一转弯，竟哈哈大笑了起来，喝了声：“有主意了。”眼里晶亮晶亮的，显得分外开怀，如果她把顾晨这话讲给那姐夫听，想必效果…… 顾晨微微低下头，也偷偷咧嘴笑开了，小姨总算了明白了。其实，她本不用这么绕着弯的让她小姨知道这法子，可是又没办法啊，毕竟她一五岁的小家伙突然这么知人心，还聪明的让人觉着匪夷所思，那也太不现实了，所以说，在目前情况下，她这聪明劲儿可得在合理范围内，不然大人铁定接受不了！ “小姨想出了主意，那我也回家吃饭去了，顺便跟我妈说下。”说完，顾晨便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好似对一切都茫然无知。 陆英看着这小孩的背影，有些好奇，更多的是揣测，这小孩子竟让她有些看不明白了。无可否认，的确是晨晨的话让她想出了这法子。但是刚刚晨晨那些话到底真的是童言童语、随口说来的，还是心里早就算计好了的呢？陆英显的有些茫然，但是总潜意识中感觉这孩子不可能是随口说的。可是若真是有所计谋而说出来的话，这也忒神奇了吧，这样一个小孩子会懂得算计人心，呵，这说出去谁信！ 于是陆英也被搞得有些迷迷糊糊，最终都没法确认顾晨那席话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不过顾晨倒在她小姨心底中刻下了一个聪明小娃的形象，倒是彻底颠覆了以前的形象。 而顾晨要的也正是这个效果。 跑了几步，顾晨突然想起忘记一岔子事了，忙跑回去，对着她小姨道：“小姨，我爸我妈晚上要过来的，你可要当做还不知道这事哦，我妈说了，我爸要是知道她暗地里把家里的事都告诉你们，他心里头肯定不痛快，嫌我妈嘴快，免不了数落我妈一顿，所以你要当做不知道哦！” 陆英笑着应了，想着也有道理，二姐要是偷偷的把啥都告诉了她，他这脾气不咋好的二姐夫肯定觉得家事上的权威受了挑战，真正是在家当爷当惯了的人有的性子，不过她一直很不喜这样个性的二姐夫。 至于顾晨，她是突然想起她妈陆林说今晚要和她爸一起来小姨家，怕到时候穿帮了，所以才让小姨假装不知道这岔子事儿，到时候听她妈再说上一遍也就得了。不然要是拆穿了，被他们知道她这么大的聪明劲儿，不知道要咋研究她一番了，她妈有可能都会怀疑这娃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呢！ * * * 于是那天晚上，陆英成功的让顾光辉签下了合同，而顾爸又心甘情愿的拿着那纸合同书要求他大哥也签上，表情可谓真挚，而事实上也的确是真挚，他道：“大哥，我这不掏钱加入经营，总觉得过意不去。特别你还对兄弟我这么好，说到时候钱大家一起分钱，我想着就愈发不好意思了，而我那小姨子竟也认为我这是占你便宜，我想着就憋屈，我怎么可能会想占大哥便宜呢，所以我就想给你下个保证，这合同纸我那小姨子帮忙拟好的，她也认为我不能就这么分你一半的钱，所以里面我没写五成，就觉得最多拿三成就好了，其实两成也行。以后我们夫妻两给你干活，那些个辛苦活计都包了。也好让你放下心，而我们也不会被怀疑占你便宜。” 当然顾光耀听着这话嘴角有些抽动，一个劲的说：“不用，不用，没有，没有。”心底里其实在咬牙切齿，天杀的，分你一半，我只是随口说说，你还以为我真分你一半么！现今分走我三成，三成啊…… 可顾爸顾光辉认准的事儿那就是很难转变过来，是粗人，也是一根筋的人，那天他受了小姨子的一顿怀疑，于是立马签下合同，生怕大家以为他要赚他大哥便宜，因此今儿他是秉承着“我定不会赚大哥你便宜”的思维力签这合同。 于是陆英在心底里偷笑，这反其道而行，进行激将的计谋果然成功了。顾晨更是得意，上一世他大伯分给她家的可就几百来块钱，真正的是零点几成都不到，这回可好了，至少不亏了。 而大伯顾光耀，简直郁闷的嘴抽搐。真正是成也老实头兄弟，败也老实头兄弟！ 事后，顾妈看着那纸合同，心里算是有了个底，乐呵乐呵的，别提多喜庆了。第二天找着机会便去陆英家串门感谢了。而聊天之中，很不幸的是，顾晨的小伎俩被拆穿了，顾妈知道了，这所谓的小姨有事儿找，其实是这小娃娃擅自行动捏造的事儿，一切都是她自个儿的小主意。不由得对这女儿好奇开了，但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便问道妹子陆英：“你说，我这女儿难不成是开窍了？” 陆英也眯着眼儿沉思，“和以前比是相差太多，现在你看她这小脸儿，有一股子机灵劲儿。”然后也不再言语，独自思索着，脸上徒留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呵，八成是真开窍了，好事儿。哈，不管是歪打正着还是怎样，这娃这次是功不可没，我得给她个奖励去。”顾妈显然神经很大条，懒得费那脑子想这些事儿。 而顾晨真是没想到她妈知道了她那些主张的时候竟是如此大条的不做多想，就这么过了，真说好糊弄啊，更没想到她妈还因这事要给她个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