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八 春泽坞 姐妹花
泠然一听,来劲了,原来除了默涵这个千金姬以外,楚玉的“后~宫”里已经有正牌的妓女了啊?还真是百花齐放! 艳艳又道:“两位夫人是鸿胪寺卿杨善杨大人的公子杨容特地派人从金陵寻觅得的,虽没有像五夫人、九夫人她们那样拜了哪位大人为义父,但也是有来历的,六夫人精通诗词歌赋,是个才女,七夫人精通许多乐器歌舞,在所有的夫人里面,其实王爷对咱们这两位夫人还算是好的。” “哦。”泠然想既然来了就必须得把这里的情况都了解透彻,就拉着艳艳的手道:“艳艳姐,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连府里的夫人们都认不全,你好好给我说一说啊。” 于是艳艳就好好给她上了一课,泠然这才知道她刚才在倚虹殿见到个那个被大家叫做“大奶奶”的是楚玉的第一个妾室,乃定远伯石彪的庶女,武清侯石亨的侄孙女,叫做石玉凤。因为楚、石两家早年结盟,她就像童养媳一般被养在楚府长大,可是长大后生得五大三粗像她老爹,楚玉死活不肯要,楚留香也觉得这么丑的儿媳妇上不了台面,何况他们父子今日的地位不比当初了,就给了她一个特别的称呼——“大奶奶”,府里的丫头婆娘们都猜测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背地里笑话一箩筐一箩筐的。她还是个蠢笨的女人,有气总是往侍候自己的人身上撒,不是打这个就是骂那个,所以王爷连青桐院的大门都不会踏进去。 泠然听了直咋舌,好在不是被大奶奶要去,不然就有苦头吃了。 那二夫人樊银娇本是楚留香在楚玉十五岁生日那年买来送给儿子作为性启蒙教育的绝色女子。可惜命薄,也不知怎么搞的,前两年生了一场小病,居然就死了。死后她所住的屋子据说经常闹鬼,所以雪香庐一带就成了王府中的禁忌之地。 其余夫人都是朝中各位大臣送过来女儿meimei养女之类,提起身份来一个个都是响当当的,艳艳还特别交代她见了八夫人要叫侧王妃,不能跟别的夫人一样称呼。 这侧王妃名唤方颦,乃平蛮将军方瑛之幼女。方瑛骁勇善战,是早年就跟随楚留香征战的楚派核心人物,不慎于景泰七年为救相爷而死。其兄方毅被封为忠襄伯,听说很善钻营,得相爷赏识。她十四岁的时就被方毅送入相府,楚相本有心让她成为王妃,故以比较隆重的礼仪迎入府中,还请了圣旨封为侧王妃,居住在凝香殿。楚玉自然对她比别人礼遇一些,只是她目中无人,经常欺负其他妾室,连处事叫人无可挑剔的孙敏都经常被她奚落,所以众人都是避而远之的。 听完“金陵十二钗”的介绍之后,泠然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万象园比皇帝的**还要复杂,这些女子人人有背景来历,争斗起来说不定还要牵动朝廷大局,那个孙敏能在这样一群女子当中安然当家,功夫不可谓不深,此女最不可小看。 艳艳又给她交代了负责侍候主子的时间和所要干的活,其实无非是在梁倾城的门外听候差遣,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至于洗衣做饭啥的,那都有专职的下等仆妇干。月钱有一两银子,还算得上是一个美差。 两人正交流着丫鬟心得,曲妹和彩儿已经提着饭盒回来了,一进门,彩儿就掩着嘴冲到艳艳身边:“还好现在没有轮到我们侍奉,听说素苹去请王爷没请到,两位夫人正在大发脾气呢。” “吃饭吃饭,一会就要轮到我们了,还高兴个什么劲啊!”曲妹将三碗白饭一碟黑不拉几的菜丢上了桌子,“今天小厨房就忙着给王爷做东西了,结果白忙活一场,我们吃不上什么菜了。” 泠然瞧出来,这几个丫头跟千金姬肯定是不能比的了,估计也是那种不识字的人,曲妹十七八岁,脸黄黄,从头到脚有点肥,约莫是一米五几的个头,一百二十几斤的模样。彩儿稍微高一点,可惜单皮眼实在是太小,左边脸上长了三颗大小不等的痣,一张脸就完全没了美感。 她们看着泠然的眼神也相当不友善,剩给她的那碗饭也最少。 泠然想起换洗衣服没带过来,本想问她们怎么办,可是看曲妹和彩儿很不待见她这个新来的,自己也不想多事了,琢磨着是不是啥时候偷溜回去取过来。 刚刚吃完了饭,又有个丫头打着灯笼出现了,一进屋就沉着脸嚷嚷:“还磨磨蹭蹭地吃着呢?快去换班!还有那个新来的,七夫人命你立刻过去。” 泠然也猜测不到七夫人梁倾城叫她干什么,匆匆把碗里最后一口饭都吞下去,跟着那丫头准备去主屋,艳艳招呼道:“我也要过去,一起走。” 这艳艳皮肤很黑,还有雀斑,长得虽然很马虎,但是为人还是不错的,泠然庆幸又遇到了一个好人。
随着她们一起走到大屋,里头灯光都亮着,屋子好像日本人的式样,用的都是推门,人影整个映在洁白的门纸上,老远就可以看见梁氏姐妹两个对坐着,边上还立着两个丫头。 她们在门口禀告过后,里头来了一个梳着双髻的丫鬟轻轻推开了门,艳艳和另一个就留在了门外。 丫鬟示意泠然脱了鞋子,换上一双木屐,“的的的”地走了进去。 屋子里面果然也是和式的风格,金灿灿的柏木地板,四处都是玲珑精致的木框灯笼,大多呈长方形,上面还绘着明快的花鸟图案。一座大屏风挡住了刚进屋之人的视线,一格格的木框锁定着绢布,布上画了一树娇艳的红梅,使得整个空间顿时充满一种既简单又雅致的味道。 待转入屏风中,泠然才发现里头着实不小,梁横波和梁倾城盘膝席地,对坐在两丈开外的落地窗子边,中间放置着一张矮木几,上头有一些精致的碗碟,每一叠上只盛着少许红红绿绿的东西。 她们坐得这么低,作为丫头泠然还是很自觉的,立刻就席地坐了下去,学着电视剧里的韩国人行大礼,双手平举到眉前伏到地上。 “这是什么礼?”问话的是梁倾城,她的脸比起jiejie来稍微圆润一些,话却不是冲着泠然问的,而是在问她jiejie。 刚才那丫头不是说她们正在发脾气么?怎么看不出来?泠然嘀咕着,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