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嫡母归来
绾蝶从医馆出来，眼见日头即将西沉，不禁加快了脚步。 先是急匆匆地随便选了一家香料铺子，随便买了几颗豆蔻香，立即就往杜府外头那条隐蔽的小巷赶去，轻车熟路地钻过狗洞，又爬过内宅的院墙，一路靠着回廊水榭遮遮掩掩，回到了暗香阁自己的房间里。 却不料，她的房里有人。 房门与窗户依然紧闭，房内，是青萝与急得团团乱转的余嬷嬷。 青萝缩手缩脚地站在床边哭，余嬷嬷正一边跺脚一边骂她：“没长心眼的小蹄子，就连小姐偷溜出府这么大的事都没发现，还说是小姐跟前贴身伺候的，怎么就这么不中用！” 绾蝶偷溜出去之时，也曾想过万一青萝发现会着急，便在床头留下了一张字条，上头写着“不用找我，晚膳前必当归来”。青萝发现绾蝶不在后，一看这张纸条就明白小姐必然是偷溜出府了，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偏偏却毫无办法。本想就这样捂着，到晚膳之时，小姐归来就好，谁知原本放了半天假的余嬷嬷却寻了回来，说是找绾蝶有事。于是，被余嬷嬷发现绾蝶不在，青萝不但没有看好她，还帮她瞒着，少不得跳着脚，冲青萝一顿好骂。 绾蝶从后窗跳回来的时候，便是见到这样的情景。 一时有些发愣，余嬷嬷和青萝却是像见到亲人一样冲了过来：“我的好小姐，您可总算是回来了！怎么能一声不响地就偷溜出府去？再不回来，整个暗香阁便要有祸事了！” 绾蝶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她这暗香阁，原本就门庭冷清，平时里极少有人寻上门来，按说她只是消失一个下午，应该不会有人察觉才对，怎么就变得这样严重了？ 余嬷嬷也顾不上指责她，急匆匆地指挥青萝道：“青萝你先伺候小姐更衣，一边更衣一边说。”青萝已经知道是什么事了，事急从权，也管不了绾蝶还没有发话，连忙关了绾蝶跳进来的那扇窗户，拿出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衣物，准备伺候绾蝶更衣。 绾蝶见她俩急成那副样子，也顾不上矫揉作态，任由青萝脱去自己身上那套寒碜的窄袖罗裙，换上一套烟岚色绣棠棣花的广袖丝绵襦裙。换好衣物，青萝把她按在妆台前，快手快脚地打散她的一头长发，在清水中滴了几滴桂花头油，麻利地给她梳头。 余嬷嬷在旁边一刻不停地向绾蝶禀告：“是夫人归家了。老爷吩咐红姨娘置办了一桌酒席，叫家里的公子小姐们都去，说是要给夫人接风洗尘。” 绾蝶顿时明白了，原来是杜李氏回来了，果然是大事。往日里，杜府的晚膳都是各院自行去厨房端回，分开用的，难得有齐聚正院吃团圆饭的时候。这是相当正式的事，一旦有人无故缺席，就是目无尊长，不孝不悌，十分严重。也难怪余嬷嬷与青萝发急。 余嬷嬷接着说下去：“荣华院那边已经派人来通传过了，据说六小姐和八小姐都已经动身往那边去了，小姐，您快赶紧的，千万别去迟了。” 绾蝶端坐在妆台前，从匣子里挑出几支珠花，示意青萝帮她插上。眼下，青萝给她梳的是垂鬟分肖髻，并不复杂，却很优美乖巧，正符合她的身份。她从铜镜中凝目细望，看见的是一个规矩齐整的小女孩子，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于是又从妆盒里挑出一点胭脂，对镜匀了薄薄的一层柔霞色，又点了唇。望着镜中的自己，她微微一笑。 这才去接余嬷嬷的话头：“嬷嬷别着急，我有分寸的。” 余嬷嬷心中郁闷得暗自吐血，你有分寸，你有分寸就不会背着所有人偷偷溜出府了。可眼下却不是和绾蝶计较这个的时候，只有长长叹息一声。 绾蝶侧头看她一眼：“我是真的有分寸。” 她的声音沉静，语罢，从妆台前站起身来。一阵叮叮当当的环佩轻响，伴着衣料拖曳过地面的悉索声，余嬷嬷借着散进室内的夕阳余晖，望向梳妆完毕的小姐，见她面容柔和，行止镇定，果然是一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样子，一直悬着的心才好容易放下一点。 “小姐以后莫吓老奴就好！” 余嬷嬷恨恨地嘀咕一声，当先给绾蝶打了帘子，服侍她出门。 ———————————— 晚宴设在杜李氏所居的荣华院，亦是杜府内宅的正院。 绾蝶带着青萝进去的时候，还未正式摆膳，里头却已坐满了人，都热热闹闹地围着最上首的那名妇人在说话。绾蝶认得，最上首的罗汉床上端坐的，正是才从平州城赶回来的杜李氏。此时的杜李氏已经换下了路上所穿的那身装扮，乌黑浓密的长发高高盘成牡丹髻，上头插了一整套的玳瑁琉璃首饰，穿一袭绛紫色掐金丝百子莲的广袖对襟外裳，华琚长裙，目光含威，微微下垂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高高在上，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仿佛是发现了绾蝶在看她，那杜李氏的目光从欢声笑语的人群身上挪开，落在门前站着的绾蝶身上。随着她的视线，满屋子的人都安静下来，纷纷转头朝绾蝶望过来。绾蝶飞快地收回目光，做出不敢与她对视的样子，上前几步，端端正正地给杜李氏行下礼去。 “女儿来迟了，还请母亲责罚。”她的声音柔和恭顺，抢先一步认错。 杜李氏的心中有些不快，这个庶出的女儿架子倒大，来得这样迟，简直不知好歹。算起来，她离开杜府才短短两个月的工夫，竟然被一个如蝼蚁般卑微的庶女怠慢至此，看来有些人是忘了这个家的当家主母到底是谁了！杜李氏这样想着，便只冷冷瞥了绾蝶一眼，也不叫她起来，也不搭理她，转过头自顾自地与周围的人说话。 她的身边热热闹闹地围坐着几位未出阁的小姐，正叽叽喳喳地从一只雕花托盘里挑拣她从平州城给她们带回来的发簪首饰，红姨娘与林姨娘、顺姨娘等几位姨娘，也立在一旁跟着伺候，此时见杜李氏摆脸色给绾蝶看，纷纷拿眼觑绾蝶，有好奇的，有担忧的，有幸灾乐祸的，有隔岸观火的，种种心态不一而足。 ———————— 今天网络坏了，一整天都没上上去，好不容易修好了，怕晚上又出状况，赶紧先早点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