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屋顶漏了个大洞
梁后成心里最疼小儿子少家，也处处护着他，不过他也不是真糊涂的人，心里也明白这个小儿子毛病不小。听少芬这么一说，心里宽慰了不少。论起心机，这个小儿子确实有一点，恐怕比起两个哥哥还有多，以前的公社时代是没大的用处，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以后说不定少家还很有前途呢。 蔡满霞收好rou鱼，钻进灶房洗了干净，鱼也杀了，rou切成几条，用布擦了几遍，把盐厚厚的抹在鱼rou的表面，鱼肚子里也塞了厚厚一层。灶房的柜子里挂着一把铁钩子，蔡满霞取了五六个，一个钩子挂一片，搭着凳子，挂搁在灶房锅子上面的横梁上，望了望这几片腌rou，脸上浮起满足的笑意，便洗了把手，出了灶房。 腌鱼腌rou做起来不费功夫，关键是盐搁得要适量，蔡满霞的腌rou一贯是偏咸的，原因是这样rou能保存的更久。 当然，遇到好天气也很重要，遇上天气回暖，或是冬雨多的年份，腌rou也搁不了多久。 现在腌了鱼rou，就这天气的话，腌制入味倒是挺快，等过阵子过年了，正好赶上吃一顿尝尝鲜。 少彬和梁后成今天再地里干了一天活，少芬交代的地差不多都翻完了。 少芬提出的点子格外奇怪，要在地里挖出纵横一条条的沟，沟要两尺来深。这些沟把几块地分成了许多方块，看上去奇奇怪怪的，和华北平原一望无际的小麦地是迥然不同。 梁家父子对这样的安排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都埋头照做了。 以前少芬有些什么怪主意，坚定支持的总是大哥少武。二哥少彬有时候也有疑问，但原则上是不会阻止这个meimei的。 梁母多是不大理解的时候居多，但是她出于对于这个女儿的天然依赖，一般也不出言。 梁后成往常对少芬的意见颇有微词，他也晓得这个女儿和一般女娃不一样，想法比较多，有时候也确实有道理，但是他就是不喜欢女娃太强干。 这次分地大会，他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就不自觉的随了少芬的想法照做了。 梁后成可不是一个没主见的人，他年轻时就是个有主意的人，不言不语但主意大。 可是现在他觉得对于以后的事情，这个闺女好像比他更有把握，说出的话他也说不出反对的。 地里的活差不多完了一大半，接下来几天，几个兄弟再去做几天，也就完工了。 里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喊声，是少家发出的，大家都跑过去一看，竟是屋顶塌下了一堆草，再看顶上，赫然一个大洞亮亮的，足有一个脚盆那么大。 少家倒是没啥，只有几片草擦过他的脑皮，真是万幸。 少家虽然无恙，可是这下勾起了蔡满霞一肚子的火，朝梁后成责备起来。 “你个老头子就是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我前几年就说了，这屋顶要换草了，你个老头子次次都往后推，这不，都差点砸了少家！你说你活得，叫人怎么说！舍不得请劳力饭还是舍不得儿子呢？” 梁后成平时可受不得老婆子唠叨，可是眼前这事，实在是自己理亏，儿子当然最重要啊。 “哎，过两天换，过两天换！” 蔡满霞哼了几声，气哼哼朝灶房去了。 梁后成朝少武少彬说道：“你们两个明天去队里找几个人交代一声，过几天咱们请过来换屋顶，一日两餐，两餐都是白面和两个菜！” “爸，这换草少说也得三天，要做得细致，还得四五天，最少也得请四个人吧，这一日两餐吃下来，咱们过年就吃不上白面了。”少彬对梁后成说。 “哪能咋办？你给人吃高粱面人家也不肯来啊。你妈刚还怪我省，现在都砸下一个洞了，再不请不行啊。” “头几年我们兄弟还小，现在咱们也是劳力了，就不能自己上？少家少芬也能打下手。” “这……恐怕不行吧，这活你们也没上过手，一点不通啊。人家是做了多久的啊，这一时半会摸不熟吧？” “……那……” 一边是几天的白面两个菜的招待，这在眼下绝不是小事啊，多大的开销啊，四个人吃四五天，梁后成rou疼啊。 一边是活不熟，要是兄弟自己上，搞得不上不下的，还得再请人来，眼下这个大洞搁在那里，万一遇上下雨夜，恐怕大洞变大坑，整个里屋都会泞了，土墙一倒，可就不是几顿饭的代价了。 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少芬说道：“要不，再等一天，后天再决定？” “等一天？为啥？”梁后成不解。 “我想，也许能自己上，省点面。” “我是问，为啥要等一天啊，这一天又能变出个啥法子来不成？” “是啊，少芬，这能有什么法子想啊，要不就是我们自己换，要不就是请人来换，总不过是换草啊，等一天也没啥不同啊。”少武也坐不住了。 “我是说，也许不用换草呢？” “不换草？”梁后成和少武少彬少家一齐问“那换什么啊？” 少芬有些犹豫，想了想，说：“我也不能确定，过一天再说吧，我那天在吴永波那里看到一本书，里面有讲一个例子，我再去查查。” “吴永波的书里有讲这个的？”少武不由奇怪。 “有啊，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也记不清楚，所以现在不能确定。” “爸，要不就先让少芬去看看再定吧，少芬脑瓜灵，说不定有好法子呢。”少彬说。 梁后成沉吟了一阵，抬头看了看那个明晃晃露出一块天的洞，又看了看众人，摇头，“这不是好玩的，你看今天多危险，差点就砸少家了，我看还是少武少彬明天去村里请人去吧，费点白面就费点吧，人家请得起，咱家就请不起不成。” 一直也没开口的少家插嘴道：“爸，反正也是一天。” “是啊，爸，就听少芬的吧。”少武少彬说。 梁后成架不住几个儿子劝，半日才松口：“那……就听你们的吧，搁一天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