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艳红色最挑人
德子的拖拉机进城后，一直开到县城中心的县政府前，梁利生跨着包下了拖拉机，跟他们说，不用回来接他了，晚上他搭另一个队的拖拉机回去，要晚一点。 德子便和永波开车到了百货商场，他们要一块去给少芬买灯芯绒，然后再去永波舅母那里，当场做好衣服，再顺路带回去，这样就省了不少时间。 德子和永波来到布柜，叫营业员拿了一匹艳红色的灯芯绒，这是满霞交代的，姑娘要穿得红些才好看。 两人看了一回布料，质地还不错，挺密实的，条纹整齐颜色也正。就叫营业员扯了四市尺，用纸包扎好。 德子开着拖拉机，永波指路，开到了县皮鞋厂。 永波的舅舅在皮鞋厂上班，他舅母的裁缝铺也开在皮鞋厂里的宿舍区一楼。 店子是租在一楼的一套居民房里，这套住房的房主把一楼墙面打通了，开了个大门朝外，因为是厂里的店面，也没有靠马路，租金倒也便宜。 本来在这里开店，人流小，生意会相对清淡。但是永波舅母手艺精致，又肯钻研新款，人家裁缝铺能够做到街上流行啥就会做啥，已经是很不错的更新能力了。 永波舅母不一样，她经常买来影视明星的画报，按照当时的月收入，一个月的杂志画报支出很不少了。可是事实证明她这费用没白出，她照着明星的穿着款式琢磨花样，加上她技术好，做出的衣服又时髦又考究，口碑慢慢便传开了，口口相传，很多外面的人也找上门来做衣服，所以她这里的衣服料子堆得高高的，基本就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见到永波带着人来了，永波舅母热情的起身迎接，这外甥命苦，跟着他爸从小就在乡下长大，后来他爸又没了，实在是孤单。 每次永波来这里，舅母都关门歇业，特地去菜市场买点好菜做给他吃。算一算，永波也有蛮久没来了。 “啊呀，永波你在忙啥呢，这都多久没来城里了？快快，坐下来歇歇，这是你们队上的朋友吧，啊呀，快请坐！” “队上有些事。这是咱们队上的德子。”德子忙起身招呼。 “哦，坐坐。你们在这里吃午饭，我马上去买点菜。”舅母回头对几个等候的客人说：“实在是对不住了，我外甥来了，我得去买菜做饭，各位先请回吧，晚上再来好吗？” 顾客见此情景，也就回去了。 舅母进屋取了钱塞进裤兜里，取了个菜篮子就准备出门。 永波忙拦住舅母。 “舅母，不用了，我们中午就要回去了。” “你哪次来不在舅母这里吃饭的啊，怎么就要回去呢！不行不行！” “舅母，我这里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呢。” 永波便把做衣服的事情说了，主要是说时间紧，请舅母帮忙。 舅母一听，连连说好，便把布料拿出来，张罗起来。 她从一叠杂志画报里挑了几件上衣款式，让永波挑一个，永波笑着说不懂得挑。 舅母说：“这孩子！你才最懂。” “为啥啊？”永波和德子都奇怪的说。 “这是给女孩子穿的是吧？” “是啊。” “女孩子的衣服好不好看，就得男孩子来说，男孩子觉得好看的衣服，女孩子肯定喜欢！” “啊，原来是这样啊！”永波和德子都笑起来，看来舅母生意好，不单是手艺好，懂得琢磨顾客心理也是一个原因啊。 “那我就试着挑一个吧。”永波取过画报看了起来。 他来回看了几遍，反复比对，然后选了一个比较简洁的款式，这件衣服并没有太多的花样，显得简洁大方，但是永波发现，它的两只肩头，打了几个小皱褶， 在胸前位置，也打了几条长长的皱褶（这款式是有据可依的，如果翻翻八十年代初的衣服，很多这样的设计）。整个感觉就显得与众不同起来，不但新颖而且很清秀。 他拿给舅母和德子看，两人都赞同这款不错，又大方又漂亮，很衬人。 舅母便取出布料子，一看是艳红艳红的灯芯绒，笑道：“哟，这么打眼的衣料子，这姑娘脸白不白啊？” “挺白的。” “哦，那倒合适，这种艳红色特别挑人的，人不白，穿这颜色会越加显得脸色黑黄黑黄的，但人白穿着就衬得脸色水灵灵的，可好看的。” “那可合适了，穿这衣服的姑娘脸色就跟刚挖出的藕一样白嫩白嫩呢！”德子逗趣道。 “你见没见过刚挖出的藕啊，那上面一层黑泥！”永**了一把德子，笑道。 “我错了我错了，是像刚挖出的藕掰开的样子，好吧！” 舅母被两人逗得哈哈笑起来，“哟，这姑娘这么水灵的啊？永波，这该不会是你处的对象吧？” “舅母，不是的。” “你可得老实说，不许瞒着舅母！要真是你对象，舅母这件衣服可得使劲做好看点。” “真不是啦！” 德子在一旁挤眉弄眼笑道：“舅母，暂时确实不是，以后就保不准不是，舅母还是就当永波对象那么上心做好了，万一往后是了，也不后悔。” “这孩子，嘴真会说笑。”舅母笑道：“好！就按你的话，我这衣服啊，就当是做给永波的对象了！” “德子，你小子可别到处瞎扯，在这里说笑我就饶了你，要是回队里你瞎说啥，你给我记着！”永波拽着德子的衣领，挥拳晃了晃。 “好好好，我保证管好我的嘴的，你安心好了，我肯定不会告诉别人，你对象是这衣服的主人的！” “你小子不打皮痒？”永波一拳落在德子肩头，当然力度相当轻，德子假意疼得跳起来，连喊哎呦。 舅母劝道：“人家也是好意，永波你咋下手这么大劲！” “舅母，你别信他，装呢！你做吧，咱们在外间看报纸等着。” “哎，你们去吧，我尽量快点，赶在十一点半前给你赶出来，当然，你放心，保质保量！” 永波和德子便走到外间去等去了，舅母按照永波描述的大概尺码，量尺寸，剪裁成各种片块，可以在缝纫机上飞针走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