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磨刀霍霍
那家父女馈赠的宅子确实很不错，虽比不上王公贝勒的府第，也算相当宽敞精致了。 耳房、仓房、厨房等等都是成套的，考虑到宝珠很有可能会搬过来居住，连家具都器物都留下了，甚至还留下了三个厨子和四个厨娘，再加上扫洒使唤的粗使丫鬟和婆子仆役，总共有二十多个下人…… 一应生活所需样样俱全，连丫鬟婆子都不缺少，只要搬过来立刻就可以享受千金大小姐的生活。 宝珠确确实实心动了，真的很想体验一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生活，可终究还是放弃了这个机会。 最根本的原因不是并非清心寡欲安贫乐道，宝珠还没有那么高的境界，也不是那种人，她巴不得过千金大小姐的好日子呢。 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这边没有那个抽屉，只要搬到这边来居住，就要舍弃随时随地和符郎中聊天的“优厚待遇”，这是宝珠绝对无法接受的。 通过抽屉和符郎中的“聊天”，在很大意义上并非是无所事事的闲聊，这个抽屉对于宝珠至关重要。 学习更加精深的医术只能算是这个抽屉重大意义当中很小的一部分，更关键之处还在于抽屉是宝珠了解世界观察世界的窗口。 通过这个抽屉，宝珠可以对这个时代有更加深刻和清醒的认识，可以对未来世界了解的更加透彻，一言以蔽之：这个抽屉可以让宝珠得到一个世界。 再怎么宽敞奢华的宅子和一个世界比起来，就好像拿京城和太阳系相比一样，其中的取舍已不待言。 因为舍不得那个抽屉，或者说是舍不得三百年后的符郎中，所以宝珠没有打算搬到这所豪宅当中居住。 之所以继续居于寒室，还有一个比较现实的原因：钱！ 现在的宝珠比以前有钱多了，至少不用为衣食用度cao心，可这并不代表宝珠就是真正的有钱人。以宝珠的生活水准来看，用三百年后的概念她就是个家有存款吃穿不愁的小康人家，最多就是存款稍微多一点罢了，距离富豪的水准线还有很大距离。 宝珠本就是属于那种胸无大志小富即安的小角色，兜里刚刚有了几个钱，刚刚吃了几天rou，还远远没有到锦衣玉食使唤奴仆的地步。 如此豪宅天棚板凳、管家账房、丫鬟长随、乱七八糟的开支加起来，每月都是一笔很大的数字，宝珠只能给这些人一笔遣散费，然后很客气的把他们打法掉。 用了几天的工夫处理完了这所宅子的琐事之后，剩下的就很简单了：卖宅子换钱。 反正也不居住，留着这么大的一处宅子有啥用，还不如直接变卖了换成白花花的银子！ 可惜的是豪宅不是白菜，不是说想卖立刻就能卖出去的。因为宝珠很心疼“百钱抽六”的佣金，所以也没有找牙行，估计急切之间可能卖不出去。 卖不出去也不打紧，反正也不急着用钱，慢慢卖好了。 根本就是因为出于小市民精打细算的习惯，宝珠每到豪宅当中来一回，都要顺手捎带点东西回去，雕花的太师椅，黄梨木的彩绘踏子…… 反正有这些东西，宅子也不多卖钱，索性搬回家去自己使用好了。 宝珠早就看好了那个六扇的大屏风，据说是南方某小国特产的木料精雕细琢而成，刚好尺寸合适，搬到自己屋子也能用…… 可惜的是这种雕花嵌铜的屏风实在是太沉重了，一两个人根本就搬不动，宝珠就叫来了自己的帮手——六斤、小翠他们那一群小叫花。 这二十来个小叫花已经和宝珠很熟了，虽然还过着乞讨的生活，也不象以前那么恓惶。嘴馋想打牙祭了，衣裳破的挂不住了，就来找宝珠帮忙，所以隔三差五的总是能见到他们。 趁着搬屏风的机会，宝珠又拿出百十个铜板在胡同口的汤面馆请他们大吃了一回。 这些个吃饱喝足的小叫花实在是太能吃了，那么老大的海碗连汤带水的吃干抹净，还能再消灭俩烧饼…… 看着小叫花们一个个抚着圆滚滚的打饱嗝，宝珠笑道：“吃饱了就回去睡觉，明天继续来帮我搬东西，那俩箍铜的滴水鱼缸也搬回来，免得被贼娃子给偷去了。” 那俩大鱼缸上都有上下两道铜箍，估计能值钱不少，现如今那所豪宅无人居住，说不准哪天就被贼人给“顺手牵羊”了。 一想到沉重的大鱼缸，小叫花子们就暗暗呲牙，还是小翠心眼活，立刻就想到好点子：“宝珠jiejie，反正那个宅子你也不住，一时三刻也卖不出，又怕被贼娃子惦记，不如给我们住好了……” 作为兄长的六斤立刻就领会了meimei的话中之意，赶紧纠正小翠的“语病”：“不是给我们住，是咱们帮宝珠jiejie照看宅子，有我们这么多人盯着，肯定不怕贼娃子偷东西，宝珠jiejie，这个主意咋样？” 说是替宝珠照看住宅，其实就是想搬过去居住，两句话都是一个意思。 宝珠呵呵一笑，很是大方的说道：“行，这个法子行，反正那家人留下的东西也不老少，柴米油盐啥的也不缺，干脆你们都搬过去算了。也能帮我照看一下。天气就快要凉了，总住绿柳台的破窑洞也不是办法，你们搬过去住也能少受点罪，啥时候我找到买宅子的人，再给你们找其他住处……” 就这样，在一片欢呼声中，小叫花们从黑山黑水的破窑洞搬到了大老爷的豪宅当中…… 和宝珠的这个“豪宅”比起来，崇文门内大街一带简直可以算是“琼楼玉宇”了。 在这一片王府遍地的区域，八阿哥那略显寒酸的府邸依旧毫不起眼的蜷缩在东南角。 “八哥，咱们那位皇阿玛已四日未朝，据说是龙体欠安……”十阿哥若有所指的说道：“咱们的这个皇阿玛虽说是真龙天子百灵护体，终究是几十岁的老人了，已四日未朝，咱们是不是应该进宫去探望探望？” 偶尔不上朝并不稀奇，谁还没有个伤寒病痛的时候呢。可是象现在这样一连四天不上朝，还把朝廷里的事情交给张廷玉、马齐等阁臣全权处理就显得有点那个了……毕竟康熙的年岁已经很老了，是不是身体上出了什么毛病？作为皇子，尤其是一双通红的眼珠子死死盯着皇位的皇子，对于老皇帝的身体状况格外关心！ 所谓的进宫探望，只不过是一种好听的说法罢了，其实就是想看看康熙老皇帝的病严重到了什么程度。如果病情真很严重的话，就得为下一步的行动做准备了。 “九弟、十弟，”八阿哥似乎一点都着急，笑呵呵的说道：“皇阿玛他老人家已经回复了昨日我上的请安折子，说是偶感风寒，不日可愈，还夸我有孝心呢……” “我的好八哥呀，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咱们的那位皇阿玛你还不知道？他的身子骨比我都结实，偶染风寒就四日不朝？还把朝政大局交给张廷玉他们？这是欲盖弥彰呀！” 康熙幼年即位，至今弓马不辍，身体素来强健，不可能因为一点点小恙就接连好几天不上朝。 九阿哥深思片刻，不无担心的说道：“八哥，我认为十弟说的在理。说句打嘴的话，咱们这位皇阿玛虽说是一代帝王，可终究不是神仙，也不能就真的万岁了。年事已高的人最怕病情，万一……咱们不得不早做准备呀，万一有事，咱们若是准备不足的话，这些年的努力可就全废了。老四是什么人你我都知道，心狠手辣刻薄寡恩，若是被他得了大位，咱们兄弟恐会死无葬身之地呀……” 八阿哥依旧是毫不在意的样子，笑呵呵的说道：“你们给我说说，无论见识还是谋略，父皇比你我如何？” 虽然经常在背地里指摘康熙的不是，可康熙的文治武功确实少有人及，九阿哥不得不心悦诚服的说道：“皇阿玛的谋略心机肯定比我强，只不过他已经太老了……” “连九弟你都知道父皇的心智见识在我等之上，连我们都看得明明白白的事情父皇会看不到？当年父皇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就在不动声色之间把鳌拜给擒了，现如今的局面就有点类似。”八阿哥笑道：“我估计父皇根本就没有病，就算是病了也不要紧，只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在装病……” “装病？为什么要装？”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要装病，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八阿哥眼神炯炯，声音放低了许多：“父皇的这个病来的太是时候，前几日大学士王掞、御史陶彝说起立储之事，皇阿玛大为恼火，立刻就将二人治罪，这才是皇阿玛的病根……” 自从太子两度被废之后，不论是谁只要提到再立太子，就会触到康熙的逆鳞，从来就没有好下场。可事情是明摆着的，皇帝已经老了，必然药立一个储君，这是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 “八哥，你是说……你是说皇阿玛已经是在为立太子的事情犯愁？” 云淡风清的八阿哥嘴角终于带上了一丝残忍的冷笑：“哼，如果真要立太子的话，十几年前就立了，还会让几个皇子之间你争我夺这么多年？皇阿玛根本就没有想过要立太子！皇阿玛这是在磨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