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还不算老？
宝珠清清楚楚的记得，景街箍桶的老王，他的儿子刚刚诞下之时屁股上就有个小指头一般东西。这种病最难启齿，要是让别人知道的话，会说生了个长尾巴的妖怪。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老王两口子抱着孩子来到宝珠家，宝珠的老爹看了看婴儿屁股上的小“东西”之后，用一根细如毫发的铜丝那么一绞，就把那个“小东西”给“杀”下来了。 当时宝珠还很年幼，很好奇的问那是个什么东西，老爹很小声的告诉她说那就是尾巴。 人怎么会有尾巴呢？除非是妖怪才有尾巴呢。 在以后的好几年里，宝珠都不敢去老王家玩——因为在宝珠的心目中，他们家的孩子是个有尾巴的妖怪！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王家的儿子已经长成了半大小子，牛高马壮的很健康，而且很会说话，深得街坊的喜欢，和正常人没有人任何区别。 现在想起来，也许符栋说的不错，人真的可能是有尾巴的…… 就这样，用了五七日的光景，宝珠终于弄明白了血液循环的道理。其实也就是明白了大概，最多也就是一个初中生的水准，甚至连初中生也不如，因为她仅仅知道了血液经过心脏循环周身，至于更加精细的心循环、肺循环就只能知道一个更加粗浅的概念了…… 血液循环的道理只需要一个课时就可以弄懂，但是宝珠却花费了好几天的时间，而且自认为是才思敏捷天纵奇才…… 生理、病理、；临床永远是相辅相成，在宝珠明白了血管、心脏的基础知识之后，紧接着就要学习注射了——也就是打针。 当宝珠平生第一次拿起注射器的时候，并没有感觉这个小巧的玩意有多么新奇，反而感觉分外眼熟…… 确实很眼熟，因为这个小巧的注射器根本就是水龙的翻版。 从宋朝开始，城镇就配备了专门的消防器械，到了清朝，消防的概念已经深入人心。在一些大的城市，尤其是天干物燥的北方，都有专业的水差。只要听到火警的讯号，这些水差就会提着水桶拿着叉锹赶来救火，而救火最得力的工具就是：水龙！ 所谓的水龙其实就是把大木头剖开，弄成中空的筒状，然后在空心中装上细杆大头的推杵，可以利用人的推力把水射向空中，是救火的一大利器。 符栋给的注射器和救火的水龙是一个道理，只不过在前端安装了一个针头而已…… 有过输液的经历之后，学习注射其实已经很简单了，唯一的美中不足之处就在于：宝珠怕疼，始终不肯拿自己的皮rou练习注射技巧，最后在答应把家里那个小香炉送给符栋之后，才获得了这位医师的允许，可以在他的胳膊上先“实习”几下…… 连连扎了七八针，扎的符栋胳膊上都出现了血珠子，在经过充分的总结归纳经验教训之后，宝珠终于算是勉强的分清楚了扎针和纳鞋底子的区别！ 眼看着腊月已经过去了一半多，年的味道更浓了。 老娘正在收拾红枣和黄黍，一边给灶王老爷准备抹嘴的年糕一边念叨着：“这年一过呀，丫头就又大了一岁，年纪已经到了山梁上，亲事还没有影子，真真是急死个人哩……” 据说老人们很害怕过年，毕竟年事已高了嘛也可以理解，年纪轻轻的宝珠一样惧怕过年。 大年初一一过，就又增寿一岁……虽然小时候无比热情的盼望着长大，可是现在的宝珠最怕长大了。 现在的年纪已经高到了天上去，亲事还没有半点影子，确实够急人的。偏偏这种事情最讲究个机缘，缘分不到就是急死也没有用…… 不是宝珠不关心自己的亲事，而是不想和老娘在这个问题上做进一步的讨论，要不然肯定会面对老娘那如长江黄河一般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 婚姻是任何一个年轻人都关心的大事，可同龄的姐妹们大多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待字闺中的也只有宝珠这么一个，想诉苦都没有听众。 好在现在有了符栋。 和一个素未谋面的大男人谈论婚嫁姻缘确实有违圣人教诲，可符栋确实是一个最合适的倾听着：因为两个人相隔着三百多年永远也不可能见面，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有什么心里话大可以全都说出来…… “我说符郎中啊，你说我都这么大的岁数了，亲事咋就还成不了呢？也不怪老娘整天念叨，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急的象猫抓一样……” 符栋回复宝珠诉苦的字体出现在抽屉里：“宝珠姑娘，你的岁数在我们这边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呢。你的年纪太小，国家……就是官府，根本就不允许结婚，否则要罚款……就是罚银子……” 看到这个字条，宝珠顿时就欢喜起来，尤其是对三百年后的那个官府，顿生喜爱之心。 三百年后的那个官府真是太赞了，太讨人喜欢了。尤其女方不到二十周岁不允许结婚这一条，简直是专门为自己量身定做的啊！ 想到自己已经成了嫁不出去的姑娘，宝珠就十分羡慕三百年后的女孩子们：不论美丑贫富，如果在二十周岁之前还没有成亲，就可以说是官府的法度来掩饰自己嫁不出去的尴尬，这一条律法真是太好了，大清朝要是也有这样的国法就好了…… “嫁不出去？宝珠姑娘，你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在我们这边，很多女孩子已经三十多岁了依旧独身，不是嫁不出去而是还不想嫁…… 古人早婚，十四五岁就为人父母者比比皆是。三十多岁了还没有成亲简直不可想象。三十多岁了还不愿意出嫁，这也太……太恐怖了吧？ 女人要是到了三十多岁，青春早已不在，都成黄脸婆了还怎么嫁出去？ 对于这个问题，来自三百年后的回答简直而又直接：在我们这边，有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可以让女子的年龄只有她自己知晓，二九年华的女孩和二十九岁的女孩没有太大分别…… 能让三十岁的女子样貌如同十八岁，这也算是青春永驻了吧？可能么？如果世间真有此物的话，那此物绝对是最神奇最神奇的东西了。 想到符栋的那些灵药，宝珠就对这个神奇的东西充满了期待，很快就知道了这个东西的名字：化妆品！ 容颜不老青春永驻，这个诱惑比天都大，宝珠绝对无法拒绝，正准备嘱咐符栋弄点过来的时候，院里已经响起四嫂子的喊声： “宝珠妹子在不？快出来，保济堂的薛神医来拜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