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后果
闻言，一抹几不可见的讶然从阴易眼中闪过。 旋即，他就看了苏栗一眼，眉头不由微微一蹙，却仍是直言不讳道：“五行珠，凡我阴易直系后辈皆有机会得到。” 换句话说，五行珠并不是阴易留给她的，而是任何一个有缘的阴氏后人。 苏栗听得默默低下头来，尤其是阴易还说得如此直白。 但阴易也不理会苏栗的情绪，他径自说道：“至于你说的张嬷嬷……”说着冷哼一声，不带丝毫感情，“她的确奉我命守候五行珠，以心魔起誓，有生之年不得贪图此珠，不可向他人泄漏，直至在我阴易后人中寻到堪当拥有五行珠之人，并与之认主方可。” 说到这里，阴易的眼睛微微一眯，一丝杀机从眼中划过，然当目光触及苏栗时，想起他阴易一脉，如今只剩苏栗这一丝血脉，目中杀机瞬息烟消云散。 苏栗没有注意阴易的异样，也无法注意到阴易的不同，加之心下只念着那一句“堪当拥有五行珠之人”，又想起张嬷嬷是以心魔起誓守候五行珠，心下骤然一凉，她赶忙抬起头，一脸紧张不安的看着阴易问道：“外祖父，张嬷嬷是以心魔为誓？可栗儿只是四灵根资质，她却让栗儿和五行珠认主，那她会不会受心魔反噬？” 心魔，修士进阶时的最大阻碍。且心魔一日不除，修士终其一生也无法进阶，严重者可导致心魔反噬，致使修为倒退甚至危及性命。是以，若非万一，修士一向不以心魔为誓，即使起誓也必将遵守。 见苏栗焦急若此，阴易却心下暗道，张嬷嬷自不敢违背心魔誓言，如此究竟是何让其认可苏栗？ 想着，阴易又一次目光探究的落在苏栗身上，语气似漠不关心道：“那得看她是否违背心魔。” 苏栗正是着急，也未听出阴易话中之话，只忙就着字面之意问道：“对了，栗儿虽然只是四灵根资质，但张嬷嬷说栗儿有和祖父一样的道心，这样可算不算违背心魔？” 他的道心？ 和他一样的道心？ 阴易闻言一怔，不禁回想起自己这一生，尤是元婴大成以及得获五行珠后，本以为将在大道上更近一步，到时任他畅游东、西、南、北四极地，却不想……到底是造化弄人！ 苏栗正一眨不眨的望着阴易，自是未错过阴易脸上一闪而逝的黯然，她当下看得一愣，“外祖父……？！” 怔愣之后，想起自己曾说的道心，苏栗隐隐地有些恍然。 是了，阴易本是恃才傲物之辈，又是无拘无束的洒脱性子，却终在达成能实现这些之时憾然陨落，只余一缕神识存在这无一丝生灵的地方，如何不憾，又如何不伤怀？ 阴易到底是元婴高手，情绪不过瞬息间已恢复如常，也仅区区一眼便知苏栗所想，这却让他不由一怔，看着苏栗的目光瞬息万变，再一想禁制已随着苏栗的到来解除，他终是摒了弃之之念，道：“你既要无拘无束于天地间，探寻世间万物之真理，首先必须自身强大。但你如今却只是练气期第三层修为，又是四灵根资质，可知要达成天下任你行，至少需要达到元婴修为，而这之于你几乎不可能。” 苏栗想问张嬷嬷是否安好，却又不敢打断阴易的话，毕竟阴易虽是她外祖父，但他二人并无任何感情，又见过凡是以利益为本的叶氏，她只让自己先耐着性子听，却不想阴易说话如此不留余地，也的确不需在她面前留余地，可是难道只要灵根好就成？但既然如此，像她这样的废灵根又何必还要踏上修真之路！？处处忍受高阶修士对她的威压，而且即使心中不满，还要这般的小心翼翼！ 一如此时，面对一个自己嫡亲外祖父的人，就因为他是元婴修士，而自己只是练气初期，她就必须这般。 心绪至此，苏栗忍不住一叹，又在理智趋势下，她到底低下头去，将情绪深深掩埋。 神识清楚的感知到苏栗的情绪波动，又见她小小年纪便如此得知道隐忍，还是面对一个生为自己外祖父的人，看来当初安排阴氏进世家得保命以外，倒是又意想不到的收获。 阴易在心中道，面上却是话锋一转，道：“不过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远古时期就有废灵根得成大道者。但这些于你尚且较早，而你也应该知道，天下最高深的功法与修真资源，终究是掌握在宗门手中。所以，依你现在的情况要想修为精进，必须离开苏家，拜入……”说着一停，想到南极大陆修真界的实力，他不由斟酌了一下才道：“玄天宗！”此三字不过方出，就陡然念及一事，他眉头一皱，“不过，好像玄天宗还被困于宗门之内，这实在……” 苏栗本耷拉着脑袋，听阴易的冷言冷语，却未料后面竟真在为她考量，又一听说到玄天宗，她不由接话道：“玄天宗内出化神修士，因此已开启山门了。” 化神修士？ 没想到啊，南极大陆终于有化神修士了。 阴易有丝意外的挑了挑眉，示意苏栗继续说下去。 本有些后悔插嘴，但见阴易未怪，也敏感的察觉出阴易对自己的善意，不像初见时那般冷若冰霜。 于是，苏栗心思一转，暗道连问两遍也不见阴易告之张嬷嬷安好，不如将今日之事源源本本的逐一相告，说不定可以得知如何拜入玄天宗之余，又得到离开这里的办法，以及张嬷嬷现在的情况。遂，将叶氏今日召见至她想拜入玄天宗之事述了一遍，道：“……张嬷嬷为了让栗儿一月后进入玄天宗，她才将可聚集灵气与永绝心魔的五行珠……？” 犹言未完，阴易已知前因后果，他忽然重复了一声，“永绝心魔？”呢喃的话一过，他睇向苏栗道：“你相信么？” 清冷而湛湛的目光，苏栗只觉无处遁形般，不由本能得摇了摇头，但随即意识到这是怀疑阴易以生命所换之物，忙要解释，却被阴易手一挥，只听他道：“五行珠的确不能永绝心魔，也无集聚灵气之效。” 什么？都没有！ 但自己明明亲眼看见五行珠外浓郁的……？ 一念未完，苏栗猛然抬头四顾，难道当时萦绕在五行珠外的灵气其实是来自这里？ 可是张嬷嬷没理由骗她，除非是张嬷嬷也不知道！ 对了，张嬷嬷还不知道珠内乾坤，更不知道阴易还留有一缕神识存在世间，否则绝不会不告诉她。 这样的话，阴易告之张嬷嬷的五行珠，其实就是为了掩饰真正的五行珠，也就是她此刻所在的地方！ 刹那明了，苏栗震惊地望向阴易，心下念头如电转动。 仅看一眼，阴易便知苏栗已想明个中缘由，他暗暗点了点头，小小年纪反应倒是快，不愧他阴易的直系血脉，倒不妨先让她安一个心，故听他道：“你可知张嬷嬷为何会说她能让你进玄天宗？” 苏栗自然不知道的摇了摇头。 见状，阴易方道：“提高修为，是你进入天玄宗的唯一办法。但要一个月迅速提高几个小阶的修为，即使是单灵根也不可能做到。”说着见苏栗一副果然如此的黯然之色，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不过凡天地间任何灵气皆可为修士所用，当然这也包括修士，若有修士愿以毕生修为作牺牲，这便可以让一位修士迅速提高修为！同时，一个修士若修为突然暴涨，而境界未长，必会产生心魔，到时轻则行为停滞，重则神衰身死。但若有了可永绝心魔之物，再加之张嬷嬷筑基中期的修为相赠，你修为至少可至练气期第六层，又无暴涨修为后的弊端，届时即使你是四灵根资质，又有苏家嫡女的名头，想要进入玄天宗也并非难事。” 说到这里，阴易忽而淡然一笑，带了一分意外道：“不过真没想到，百年前不过顺手救下她丈夫及独女尸首，到让她甘愿为你散尽修为而亡。” 苏栗亦是震惊，她也没想到张嬷嬷竟是要以自身为代价，换她入玄天宗。 不过，张嬷嬷既然打算让五行珠认主后，再为她散尽修为而亡，也就是说张嬷嬷不会受到心魔反噬，让她为自己枉送性命。 思及此处，苏栗不由松了一口气。 见苏栗这般神色，又想起她接连询问张嬷嬷安慰，阴易眉头皱了一皱，略一思索便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感激，她之所以会这样做，只怕是知自己后半身将永守五行珠，并给我阴氏后人为奴为婢，如此修为难以精进，她丈夫独女又先逝，不然为你牺牲也算是功德圆满。”说着见苏栗眉头微蹙，似不愿多听，心下不由微微摇头，这点倒像极了她那个母亲，口中却是话题一转又道：“一个存于世间的独立空间，其内灵气比之远古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可使修士的修为像远古修士一样迅速提高，而一个仅是集纳如今修真界的稀薄灵气，即使有永绝心魔的妙效，但若不能提快速提升自身修为，光能永绝心魔又有何用？这样，你试想一下，若张嬷嬷知道五行珠真正的妙处，她可还会向今天这样做？即使她已对心魔起誓。” 听到这里，再在阴易迫来的目光下，苏栗狼狈的闭上眼睛。 穿越来此的六年里，张嬷嬷已经无数次给她说，修真界是一个弱rou强食的世界，修士间的杀人夺宝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甚至为了一件有益修为之物，可以兄弟相残、父子反目。 犹记有一次，张嬷嬷又讲到一对母女相争修真资源时，她曾玩笑的说张嬷嬷不会这样，张嬷嬷却郑重其事的道，她是不会，但万物有价，也许当所争之物到另一个高度时，她也许会，也许不会，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人的贪恋是可怕的。 阴易见苏栗这样，知道她心里已有些松动，不过也只这样点到即止，毕竟许多事还需她自己体会，这便言归正传道：“你来此已多时，未免她们怀疑，你也该醒了。” 说罢，只见阴易手一挥，苏栗只感她身体忽然失重一般的飘起来，如来时一样的无力感遍及全身，却不足一个呼吸之间，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过吸去。 也就在这如坠悬崖的重力感传来，阴易的声音似从天边传来，“我已时日无多，你若真想进入玄天宗，就寻一个无人的时候，来五行珠内找我！” —— Ps：医院写文实在不方便，昨日半夜答应的没做到，今天就满满一张奉上。继续求点击、推荐票、收藏，鞠躬O(∩_∩)O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