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事定
“好的，父亲。”李卫点点头，又和李宗靖聊了一会儿，两人这才起身回到了正院。莫宛莲看到李卫进来，起身规矩地站到一边。而李宗靖则是进屋就对着汪氏说道：“我刚才和卫儿说好了，让他趁着现在年纪小，去京城那边看看。” 京城？莫宛莲愣了下，转头带着些诧异地看了李卫一眼，就看到李卫面不改色地呆在一边不做声。惊讶的不止是莫宛莲一人，汪氏也是骤闻这话，忍不住皱了眉头：“去京城？到了那边卫儿能适应的了吗？况且在家中安稳做个典吏不是很好？到了那边会不会别人欺负了去？” 儿行千里母担忧，汪氏碎碎念的，都是些家常话语。听在李卫耳中，却是一阵酸涩，想到自己到了现在依然一事无成，不但不能为父母分忧解难，甚至还要连累父母跟着cao心，李卫心中的愧疚便如同潮水一般一波一波地涌了上来。 只是在铜山靠着这段日子跟着四爷的善缘，蒙他照顾做个典吏，并不是李卫真正想要的东西。他虽然没有想要继续死皮赖脸的跟在四爷身后端茶倒水，但是自从这段日子跟着四爷之后，他这才发现无论是想法还是做事，自己都差了许多。 两人之间的差距越大，李卫心中对京城的向往之情就愈重。即便是舍了那个典吏，只要在京城能学到些东西，结识些风流人物，那也是值得了。只是李卫这种想法开始却被压抑在了心中，毕竟云娘即将生产，自己此时去京城一两年，心中也是有些犹豫。 但是今儿，自己终于不用再犹豫了。弟弟也回来了，父母也有人看顾，不趁着这个时候出去看看，往后随着孩子越多，恐怕就更加没有这个机会了。正是想到了这里，李卫才终于对李宗靖吐露了心中的想法。 莫宛莲听到李卫想去京城的想法，只是心中多了些人力有时而穷的感慨：自己兜兜转转为他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遇到了胤禛，最后还是要往京城而去。但是汪氏那边，却是真的有些舍不得了。但是后又想到他是嫡长子，总不能如此继续混日子，也明了他是看到李昱努力上进，不愿意被弟弟比了下去。因此虽然有些不舍和感叹，但最终还是红着眼眶点了头，只是拉着他的手却是一通嘱咐。大到为人处世，小到衣食住行，样样都说给李卫听，如果不是李宗靖最后打断了他，估计最后都会说到天亮。 “好了，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趁早去的好，早去也能早回。”李宗靖虽然前面几句说的不耐烦，但是最后一句也流露出些不舍。而这个时候，汪氏则是终于转过头来看了看旁边安静的莫宛莲，神情有些犹豫：“老爷，那媳妇这边？” “媳妇跟着李卫过去，不过垣哥儿就留在这边跟着我们。”李宗靖已经将事情都打算妥当，闻言如此说道。汪氏听到这话习惯性地点头：“既然如此，那我这就给他们收拾行李了。另外卫儿，你和媳妇临走前也要去东府看看，你大娘那边不知是否有什么书信或者话语要带到。另外莫家那边也要回去一趟，让媳妇也告个别。” 李卫和莫宛莲都躬身应下，几个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终于散了。当莫宛莲和李卫回到莲院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亥初一刻（晚9点15）。当两人都收拾完毕，坐在炕桌上之后，李卫这才开口说道：“我原先是想着自个儿过去便罢了，谁想到父亲非说要让你也跟着过去。难为你也要跟着颠簸了，也不知道丈人会不会怨我。” “妾身能回去替父亲服侍下老祖宗，多尽尽孝心，他高兴还来不及呢。自然不会怪罪的。”莫宛莲笑着说道，只是心中却有些发苦：听何mama先前的话语，似乎那个老祖宗对以前的自己还很是照顾，也不知道自己到时候会不会露出马脚。万一不幸露出马脚，又该如何？ 但是真的到了京城，过门不入是绝对不行，恐怕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而李卫听到莫宛莲这话，一愣之下倒是恍然大悟：“是了，我都忘记了你们莫家的老宅是在京城了。如此最好，我也能放心些。”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方才歇了，到了第二天清晨，李卫自是去和四爷说一声自己的决定，而莫宛莲在西院中也是对着面前的随行名单发呆。 “小姐，奴婢一定要去的。”夏荷在端着茶进来的时候，口中再一次冒出了这句话。莫宛莲长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斜着瞄了她一眼：“夏荷，你知不知道你很聒噪？”夏荷最近胆子大了许多，闻言也不惊惶，只是笑嘻嘻地说道：“小姐不答应，奴婢就天天儿烦您。” 而此时香儿也带着垣哥儿走了过来，莫宛莲一眼便看到了垣哥儿那泪痕斑斑地小脸。这个小家伙可能是因为生母去的早，李卫有一段时间又不太看顾着他。因此便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子，安全感极度的缺失。 直到莫宛莲来了这边几个月之后，垣哥儿这才渐渐变得活泼起来。只是两人这一走，别人都还好，惟独垣哥儿又成了边缘人物。老爷太太那边虽然答应照顾，但是二爷此时也在府中，分给这个孙子的关心又能有多少？莫宛莲想到这里越发的不舍，而此时垣哥儿已经挣脱了香儿的手，自己第一次主动钻进了莫宛莲怀里，只是低着头说道：“母亲，垣儿以后会多多吃饭，也不再调皮了。母亲不要走，先生也不要走。” 说道这里，他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可能是怕莫宛莲看到这个丑样子，只是将小脑袋埋在莫宛莲怀里不肯抬头。看到他这个样子，莫宛莲也是忍不住心中酸酸的，抱着他哄了半天，在看到他终于睡去之后，心中终于暗自下了决心。 “夏荷，陪我去太太那边。”莫宛莲吩咐香儿照顾好垣哥儿，直接站起身来对着夏荷说道，主仆二人收拾一番就到了正院。进到屋中莫宛莲见到汪氏之后，先陪着寒暄了几句，这才道出了来意。 “你要带着垣哥儿去那边？”汪氏乍一听闻便皱了眉头，看着莫宛莲说道：“如果媳妇你是担心我和老爷会疏于照顾才如此想，那大可不必。垣哥儿虽然生母不在，但也是我们西府的嫡孙，底下的人断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媳妇不是这个意思。”莫宛莲急急地解释道，“只是媳妇想着老爷太太这边要忙着二爷的乡试，又要照顾垣哥儿。万一累到了，那媳妇也是心中难安。” 果然提到二爷和乡试之后，汪氏的神情就不像刚才那么的决然，稍微沉吟了一下终于犹豫着说：“这样啊，那等老爷回来，我问问他的意思再说。”莫宛莲心中一定，有机会就好。于是笑语盈盈地转了话题，一时间气氛其乐融融。 正当婆媳之间聊的开心的时候，外头玉儿进来禀报：“太太，周二奶奶来了。”话音刚落，就看到帘子一掀，露出了周氏那红润的脸蛋。她看到莫宛莲的时候一愣，但是马上就重新带了笑容，先给汪氏见了礼，这才看着莫宛莲说道：“见过大嫂，听说大爷马上就要变成我们铜山的卫四爷了？” ==== 注：清代管典吏叫四爷，如李卫尊称卫四爷，李青就叫做青四爷，诸如此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