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帷幄
“我？”莫宛莲惊愕地冒出如此一句话，忍不住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自从醒来之后，我这个字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过了。这次愣神之下，下意识地又蹦了出来，而莫宛莲自己还毫无所觉，只是看着刘氏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说是我指使你的？” 刘氏抬头看了李卫一眼，就看到李卫板着脸，没有任何情绪外露。刘氏咬咬牙，终于看着莫宛莲怒视道：“就是你，如果不是你，那会有谁能布置出如此完美的局面？再说我怎么可能直接去推云娘？我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莫宛莲觉得好气又好笑，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李卫说道：“大爷，如果没事的话，妾身就先下去了。前厅里面还有大夫在等着，妾身需要去招呼一下。”听到莫宛莲如此说，李卫眼中光芒一闪，突然笑着说道：“等一下，不如我去和那大夫打声招呼吧，宛莲你就在这边看顾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妾身明白了。”莫宛莲应了一声，这才走到了一旁坐下。等到李卫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之后，莫宛莲这才看着刘氏似笑非笑：“刘meimei，你刚才为何要如此说呢？”刘氏一时冲动说出那句话就后悔了，她一个小小的妾，就算是这次侥幸逃了过去，将来却也得不了好。 莫宛莲是李卫明媒正娶的填房，无论是对于莫家那边有个交代，还是对于先前已经有一个正房。李家都不能如此快速的再次休妻娶妻，自己这次算是彻底的输了。只是输的不明不白，这才是最让人窝火的事情。 “大奶奶真是好手段。”刘氏想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眼露讥讽，嘴角上扬，如此看着莫宛莲说道，“大奶奶如此做法虽然说是彻底的将我和聂氏收拾干净，但是就不知道，将来太太那边能否允许李家没有妾室？您收拾得了我和聂氏两人，将来大爷那边再纳的妾室，大奶奶也能同样玩弄于鼓掌之上吗？莫非您还要如此劳累一辈子？” 听到刘氏这番话，厅中众人都面色各异，夏荷甚至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扇刘氏两个耳光。但是她身体刚要动作，却是被莫宛莲轻轻拉了一下，冲着她摇了摇头。莫宛莲被刘氏这么一说，也没有动怒，只是看了她两眼，突然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是何必？如果你想再要一个孩子，和我说一声，我能不同意吗？何苦用这种手段，没得折了孩子们的福气。看看秋姐儿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这一番话下来，不仅是大厅中的人个个点头不止，就连已经回转到了厅外的李卫听到这话也是暗自点头。想到刚才大夫说的话，李卫更加为自己最开始对莫宛莲的疑心感到心中愧疚。正当他想要迈步进去的时候，却是突然听到厅中传来了刘氏如疯似癫地大笑声：“莫宛莲！你以为你如此贤良淑德地一面能装多久？一年还是两年，或者一辈子？早晚有一天，大爷会知道你的真面目！刚才你说我的那句话，我也送还给你！要知道然人在做、天在看！不要以为现在没有后果就沾沾自喜，小心将来报应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莫宛莲有些蹙眉，这些话对她来说基本上是小儿科了。毕竟前世不管是在论坛遇到那种诅咒帖，还是在工作的时候被人指着鼻子大骂贪官污吏，这些都发生过。因此刘氏这个语言对她产生不了丝毫的攻击力。 只是当面被人如此大骂，在醒来之后还是第一次。看样子当人被逼急了的时候，无论是三百年前还是三百后，都是一样的反应啊。莫宛莲如此想着，旁边的夏荷看到莫宛莲安静的样子，却以为自家小姐已经被骂的有些反应不过来，顿时急了。 只见她小脸气的通红，上前一步就护住了莫宛莲。这才看着刘氏竖起了柳叶眉，清脆的话语像是机关枪一般的冒了出来：“刘姨娘，奴婢现在依然尊称您一声刘姨娘。我家小姐是什么人，这么久了您莫非不知道？您自己将云娘推倒了，不但不知道认错，反而像是疯狗一样的逮谁咬谁？如果刚才站在这里的不是我家小姐，而是聂姨娘，你是不是也要将这盆脏水泼到聂姨娘身上？” 莫宛莲从来不知道，夏荷也有如此小辣椒的一面。这些话说的刘氏哑口无言，甚至连反驳都不能反驳，毕竟她确实是如此想的。只不过说疯狗之类的话语，却是有些过了。莫宛莲如此想着，忍不住清咳了一身：“什么疯狗不疯狗的？还不快给刘姨娘道歉！” “小姐！”夏荷惊讶地转头看着莫宛莲，还没等开口诉委屈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被用力的捏了两下。主仆这么多年，如此的小动作，似乎从小姐婚前那天早晨，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当夏荷再一次感觉到这个动作的时候，又惊又喜，这次眼泪是彻底的出来了。甚至连回头道歉的时候，也是觉得心中充满了欢愉，哽咽着声音说道：“聂……聂云娘，奴婢放肆了。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奴婢的无礼。” 夏荷这个反应倒是让莫宛莲吓了一跳，忍不住反思自己刚才是不是说的太重了，还是这个笨丫头没有明白自己刚才的暗示。只不过看到周围下人的反应，莫宛莲心中一动，硬起心肠不去看夏荷，只是悠悠说了一句：“刘姨娘要受到什么责罚，自有我和大爷两人来商量。但是你们却不准看到刘姨娘这样子，就开始瞒上欺下、肆意侮辱！否则我一定严惩不贷！” 厅中的几个丫鬟婆子们心中凛然之下，都是跪了一地。虽然刚才看戏看的热闹，但是听到莫宛莲这几句不带烟火气息的话语之后。她们这才发现，大奶奶虽说有的时候做事极为的有章法且知进退，但是却更为讨厌下人们欺上瞒下和乱嚼舌根子的。想到此处，厅中更加变得寂静一片。而刘氏这会儿也好像是不认识莫宛莲一般，只是怔怔地看着她，脸上带着些不知所措的迷茫。 李卫站到现在，看到这个场面，终于知道该是自己进去的时候了。他清咳了一声，抬起脚便走了进去。莫宛莲看到之后连忙起身见礼，正打算和刚才一样退到角落中的时候，却被李卫伸手拦了下来：“宛莲，你坐我旁边。” 莫宛莲听到这话之后，心中不由地一定。虽然是低眉顺眼，但是却一点儿也没有客气，直接点头应下来：“是，大爷。” 李卫原先还想着如果她不同意，自己又如何来劝说让她拿出大妇的气度来。却没有想到她这次竟然是如此的聪明果断，省却了自己口舌不说，也让自己心中的愧疚少了一些。尤其是在云娘刚刚逝去的时候，莫宛莲的这一系列动作更加让李卫心中多了分温暖。在面对妾室无理辱骂的时候，能够做到宠辱不惊。在自己的奴婢挺身而出护主的时候，也能做到有理有据，并不盛气凌人。甚至在看到下人的神色，就预先将可能的结果都想到，也让刘姨娘不至于吃太多的苦头。 这一切，都是自己这个小娘子做到的吗？她才刚及笄啊。李卫想到这里甚至都有些失神了，只是看着莫宛莲发呆。莫宛莲并不知道李卫脑袋中转着的这些念头，只是规矩坐下之后，半晌没有听到李卫的动静。她有些纳闷儿地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他正盯着自己愣神。 “大爷？”莫宛莲啼笑皆非，这位爷能不能不要这么神经大条？这么多人等着看他的处置呢，他倒是突然脱线地发起呆来了？ “嗯？”莫宛莲这一声轻喊也让李卫回过神来，他这才发现厅中众人都看着自己，于是尴尬地清咳了两声，视线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刘氏身上顿了一下，又直接看向门外的粗使婆子：“将聂氏带过来。” ==== 平安夜大家要平安噢，记得吃苹果。(*^__^*)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