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了?
嫣娘上下打量着安妍,半晌并未接话,慢慢吐出两个字,“扒——了!” 安妍光滑细腻的脊背露了出来,若是换作原来的安清妍想必又是羞愤难当得想撞墙。听到小莲大叫了声“小姐”,竟有呜咽之声。感觉到背后的凉意,安妍心说,反正都是女的,看一眼又不会掉块rou,索性歪过头闭起眼睛。 顺子上前一步,细滑的手指拂过她的肩头,感觉到顺子手指的触动,安妍猛地睁开眼睛扭过头狠狠地瞪向对方。看就看呗,竟然还上上手来摸。顺子指尖冰凉,让安妍一激灵,安妍的眼光正对上顺子若有所思的眼神,那眼神中似有笑意,让安妍如坠云雾。 顺子并未说话,向嫣娘一点头。嫣娘不由得一愣,腾地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安妍跟前。 安妍这个气啊,把姐当西洋镜啦?谁都上前看看我光滑的大后背。还是当我祈福石了?谁都上来摸一把。 “怎么……”嫣娘似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安妍的肩头到脊梁之间赫然有一个拇指甲大小的褐红色胎记,五瓣梅花状,颜色深浅不一。 感觉到压在自己身后的力量消失了,安妍愤然窜起,用松懈的衣衫捂住前面免得春光外泄,“看——看够了没有!” 嫣娘和顺子对视了一眼,干咳一声,原以为定是那老jian巨猾的安相临上轿时将真的安小姐调了包,这才放心大胆地任自己处置这假的安小姐。然而—— “五色梅花,竟是真的。”嫣娘皱起眉头,那安相当真好魄力,所谓虎毒不食子,难道他宁肯牺牲唯一的女儿?还是——根本就是自己给别人做了嫁衣?想到这里嫣娘心中竟涌起一阵烦躁。 正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跑了进来,一脸慌张,差点撞到了摆在门边的凳子。也来不及施礼,就伏在顺子耳边低语了两句,只见顺子也登时瞪圆了眼睛,目光瞥向了安妍。安妍只觉得右眼一跳,敢情这又有什么事跟自己扯上了关系? “为了何事,莽莽撞撞!” 听到嫣娘责问,那小厮不敢回话,唯唯诺诺,唯恐在嫣娘气头上再触怒了她。顺子浅笑着摇了摇头,转过头看了安妍一眼道,“回嫣娘的话,外面有消息传来,”顿了顿,似是也找不到什么婉转的表达方法,只好直言,“安皇子妃,薨了。” 安妍一时未反应过来,只见嫣娘的神色变幻莫测,看向自己的眼光深邃难懂,而周围人的眼光竟齐刷刷地聚向了自己。安妍这才反应过来,莫不是这“安皇子妃”竟说的是自己? 感觉到周围齐聚的灼热目光,安妍心一横,牙一咬,干脆,“噗通”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倒地的那一刻,安妍心中暗暗埋怨小莲那个丫头太不懂事,竟也不知接着自己一点。于是,本来是装晕的戏码——安妍真的晕了,不过是脑袋撞在地上生生磕晕的。 安妍这边撞晕了自己,嫣娘便命人将她扔到了床上,嫣娘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这个买卖真是做得着了本了。难不成真的要与公子认输不成,想到这儿,嫣娘的眼光一寒,看了看安妍,对下面的人吩咐道,“郎中敷好了药带到前面来见我。” 那郎中在京城中也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平日里医人次数还比不过医马呢。倒不是这嫣娘的醉月轩出不起这钱来,而是这件事实在是不可招摇,况且这件事嫣娘有些自己做主了,与公子的意思不说背道而驰,但也忤逆了公子,若是再出了事,嫣娘她真是万死不辞了。 “夫人。”那郎中由人领着顺着小门进了前院,刚才被带来医病更是一路上绑着眼睛,根本难辨东南西北,刚开始时吓得他差点瘫坐在地上。 “郎中不必拘谨,这次您实在是帮了我家姑娘的大忙。”嫣娘笑意盈盈,旁边的小丫头手托着摆着银锭子的盘子往前上了一步。 那郎中哪里敢接,嫣娘笑得妖娆动人,可看在他眼中却犹如猛虎一般。自己的医术他心中有数,眼睛余光扫到客厅里摆放着的名贵玉器、字画,他虽见识不多,却也知道这样的人家招惹不起。 赶忙退后一步,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夫人太过客气,在下能力有限,小姐能否醒过来还看造化。”他是怕嫣娘怪罪他医不好病,干脆将一切推给造化。 “哪里,哪里。”嫣娘仍是满面带笑,“听闻,上次姑娘撞了脑袋便是郎中看的,这不几日,郎中对我家姑娘竟有两次救命之恩。”特意加重了后几个字的语气,听得那郎中脚底一颤。 “这次我请郎中过来,是想问几件事。”嫣娘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我家姑娘自上次醒来,便浑浑噩噩,竟忘了之前的事,郎中可见过此类病症?”
那郎中眼珠一转,心说,若说没有,那女子一定追问为何迟迟不好,到时自己更难推脱,赶紧回答道,“夫人放心,此乃一种失魂症,是因为头部的撞击引起的。”又怕说的太严重,无法圆,赶紧补充道,“但看姑娘的伤势,这失魂症是较轻的,将养些日子就会慢慢转好的。” “那就是却有此类病出现过?”嫣娘点了点头,心头的隐忧放了下来。想想也并无不好,若是那安清妍没有失忆,恐怕更难办。想到下面的人回报来安府的情况,嫣娘就一阵头痛,到现在,这安清妍倒真成了烫手山芋了。 这几日,京城的百姓也好、达官贵人也好,当真是由着安府和宫里搭台子,好好看了一场大戏。而今日,这大戏算是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高潮——安府大门外的气死风灯都统一罩上了白纸,映衬得相府的大红匾额红得诡异。安府上下都挂上白花花的挽联,白底黑字,赫然写上了悼词,“万里鹏程翼,扶摇直上。连理成一梦,秋雨落英。十八载胭脂泪,孤影谁怜”。其词之哀,其情之伤,让人动容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了那个虽未及出场,便已被人冠上“薄情寡义”之名的二皇子。 一辆马车慢速从安府门前经过,这安府门前的闹剧自然落入车中人的眼里。搭着轿帘的手轻轻落下,一双凤目含笑,映衬得原本英俊的面容有一丝女子的媚态,修长的手指拨弄着腰间悬着的盈绿碧玉上绑缚的流苏,朱唇皓齿,慵懒地说道,“有趣,这出大戏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你说呢,元宝?” 那被唤作俗气的元宝之名的黑汉子也不多言,在轿帘外懒懒应和了一声,竟好似有些不耐烦。车中的男子也并不着恼,竟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这样有趣的事怎能不与皇娘娘说说,好想知道皇兄是怎样的一个态度呢。” 似乎是习惯了主子的自言自语,那驾车的元宝也并不搭言,而是自顾自催着马加快了速度向东华门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