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寸怨懑一寸灰
空旷的大殿中央是一座四四方方的纯白色冰玉铸成的石台,没有任何雕刻装饰,古朴粗糙,但是却透着简单的威严,冰玉台的上方悬浮着一把通体冰绿色的长弓,约有一个人那样长短,散发着清灵的气息,奇怪的是这样一把弓上居然没有丝弦。 沉重的隔世石缓缓升起,就像是被埋葬在地下千万年不见天日的古墓被挖掘出了一个通道,穆非城和蒲牢出现在巨大沉重的石门另一边,这里的机关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打开,打开的方式也只有世代蒲牢所知晓,他们守护着金樱林,其实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守护着樱花白光殿和殿里的这把弓。 “它的名字叫,追风挽云弓。”蒲牢虔诚的一行礼,继而看向穆非城,“远古时期的一位桫椤林风地督元者所留下的兵器,五大圣武排行第四,剩下的四大圣武分别是如今荒古界堕天河魔皇佩剑恒冥镇芒剑,天宫的日月长离枪和青木参天弩,第五是人间最高强者的墨泉饮雪刃。” “督元者的武器……”穆非城双眼有些迷茫的看向那团冰绿色光笼罩的长弓,总觉得它和其他武器不一样在于,那把弓好像有自己的生命和呼吸……即使只是站在下面也能感受到那把弓的灵气逼人,如同鲜活的生命……这样一个有生命的东西却在祭台上被尘封了多年无人问津,会……孤单吗?它是督元者的兵器,有资格用它的人很少。那么大多数时候……就一直是尘封着的了? “几万年前,我们桫椤林曾经再次出现过一个风地督元者风结萝,但是那位督元者还没来得及和追风挽云弓磨合成功便死去了,杀她的人是同时觉醒的雷毒督元者,魔皇堕天河。”说到这里蒲牢的神态还是很平静,“所以这把弓一直都空置着,等待着能够cao纵它的主人出现。” “……那想必也要是下一任风地督元者了吧,”穆非城说道。“……原来桫椤林的圣器是五圣武之一……可是它是一把兵器啊,如果我的身体里真的寄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武器有什么用呢?” “五大圣武都是有自己生命的,”蒲牢确认了穆非城的想法,“比如那把恒冥镇芒剑,是堕天河魔皇以自己的一缕魂魄作引以天雷为材铸炼而成,就算堕天河死了,那把剑还是活着,它也有着一定的意识。如果一个能力不足的人在堕天河去世后想要得到它驾驭它,只会立刻被那把剑召唤天雷轰顶而死……追风挽云弓也一样,它有着类似于督元者分身的尊严和意识。出身于桫椤林。所以也一心守护者桫椤林,上古妖族王室受到了那位伟大风地督元者的庇佑,在他死后修建了樱花白光殿,追风挽云弓供奉其中,而九大妖王中的蒲牢一脉也就生生世世的守在樱花白光殿里,为的就是看护桫椤林圣物。”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你也是……一直守在这里。一直一直都没有离开过……”穆非城看着蒲牢的眼神不禁有些悲哀,毕竟生生世世困在一个地方,一直重复着一件事,生命的意义就是守护着一把弓,真是能把任何人给逼疯掉。“可是到底要怎么用呢?” 但是蒲牢的情绪早已被剥夺。也谈不上什么疯不疯了。 “不是用,是祈祷。”蒲牢纠正了穆非城的说法,“我们都没有资格去触碰那件圣物,因为我们都不是督元者,也没有近乎督元者的力量,强行使用会立刻被罡风绞成碎片。” 话音未落,追风挽云弓好像能听懂人话似的发出一道明亮些的绿色光芒,甚至轻微的摇晃起来,蒲牢见状拉着穆非城单膝跪下,嘴里念着穆非城完全听不懂的话,大约是妖族的某种古老语言。 一丝细微的绿色光雾从弓身上升腾起来,就像是一根细小的触手,小心而好奇的缓缓向着穆非城和蒲牢这边扩展,蒲牢一直没有抬头,听任发展,嘴里的祷告声从未停过,穆非城觉得自己应该也念点什么可惜完全不懂妖族语言更不会祷告词,乱说一气说不定还要惹的那把聪明的弓不高兴,所以干脆闭着嘴巴一言不发,少说少错。 细小的绿色触手爬到了穆非城身上,冰冰凉凉的触感,穆非城虽然觉得有点不适但是也不敢动,随便它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就像是一个好奇的孩子,绿色的细烟似乎探查够了,缓缓从穆非城皮肤表面渗了进去。一旁的蒲牢抬起头停下了嘴里的祈祷,皱着眉头死死的盯着穆非城一举一动最细微的变化。 但是有变化的不是穆非城,而是那道探入他身体的绿色烟雾,倏忽一下又像是被沸水浇了一下飞快的退了出来,然后迅速缩回本体长弓里。 “………!!!”蒲牢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居然连圣武都避开了穆非城?难道他身体里的那个东西竟然是…… 一个绿色的影子缓缓从追风挽云弓上升腾而起,形成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形,看起来是个少女的体态,但是也只是看起来像而已,因为正个身形都很模糊的看不清细节,如果那时一个真正的少女,大概是被气得发抖的样子,但是此时只有烟雾形态所以给人的感官就是一团绿色烟雾在上下漂浮。 然后穆非城就目瞪口呆的听到一连串仿佛来自亘古地下的尖细明亮的声音,但是一个字都听不懂,蒲牢却是一脸惊愕的样子全神贯注的听着——这个表情在他的脸上很少见,或者说明显在表情在他的脸上都很少见。 “……它说什么。” 等到声音消失,穆非城看到已经彻底石化僵硬的蒲牢,小心翼翼的问道,好像生怕吓到眼前这个千年老妖似的。 “……” 蒲牢过了很久才缓缓开口,“罪元鬼……要出世了……” “啥玩意儿?” “追风挽云弓的弓灵说,你的身体里有无比罪恶阴戾的气息,是一个死去了千万年无法解脱的鬼,而且那个鬼生前曾经犯下弑杀督元者的大罪,灵魂已经是永世无法洗净超脱的存在,对于督元者来说,这样的东西无比忌讳,他们因为罪恶和戾气横生而强大,曾经做过这个世上最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他们什么都不会顾及,心中只有毁灭的种子和疯狂的报复念头。”
“……你怎么突然说话变得这么文绉绉的顺畅了。” “只是翻译了一下圣武的语言。” “它说的话你能听得懂?” 穆非城觉得自己好像说了废话,蒲牢以见多识广闻名,明明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妖王,但是却通晓人族语言,知道圣物诸事,很显然是不会被区区古代语言给难住。 “……但是弓灵还说了,它并不认识这个罪元鬼,但是觉得它的怨气虽然很重力量很强却很年轻,只有七千年左右的历史……”蒲牢看着穆非城,眼睛里忧虑不安闪动如同水波,“……这个鬼不是上古时代诞生的,或许应该值得庆幸……七千年前的时候五大灵素集于两身导致了五界的震荡,所以那段历史里很多资料无法收集齐全……很多真相都找不到,我不一定能确认那个罪元鬼的身份。” “不管它是谁都无所谓吧,只知道是个很危险,如果放出来对所有人都有害的东西不就行了。”穆非城有说道,“可是弓灵还是没有告诉我们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把那个家伙给清理掉啊?” “……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先调查它到底是什么东西,看看能不能利用他生前的弱点化解这场危机……单纯的依靠力量完全行不通……他是杀过督元者的人,如今怨恨酝酿了这么久,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除了那一点幻象完全没有线索……可是等到我看到更多的幻象,身体也就被他蚕食的差不多了,对不对?” “……” 穆非城看到蒲牢近乎默认,也只好苦笑了一下,“有什么法子呢……就这样吧……如果我运气好说不定能在完全被那个家伙侵占之前找到他的身份和弱点……如果真的没办法了……我……” “你需要坚定自己的意志,”蒲牢答道,“意志和力量并不一定直接挂钩,如果你的意志足够强大,说不定还能一直保持着身体的掌控权,毕竟是已经没有**的鬼魂,没有依附很难有什么大的作为,你要牢记这一点,一定不能有思想上的漏洞和松懈被他抓住把柄。” “坚持意志……不能被抓住漏洞……我……倒是愿意试试……”穆非城其实有点似懂非懂,“总而言之我尽量守住这个躯壳罢了,只要他没有彻底占领这个身体一天,我就奉陪到底。” “不只是这样,我去书馆那边尽量找到多的资料……按理说弑杀督元者是大事,但是七千年前的世道真的是太乱,很多知道真相的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一点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