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朱雀回
纵使随着则州之死,道之盟百年后重新成立,现在外满一片烽火狼烟,但是对楚离涯来说却是一段难得的平静日子,每天都在夏溪泽的指导下磨练心性意志,以入门落英朱雀式。 当年的夏溪泽心思通透,天赋绝顶,以火纯子之躯融合红尘灵素,几乎以天人合一的境界创出落英朱雀式,但是夏溪泽只有一个,能够达到他境界的人或许数百年不会再出一个,天赋不如夏溪泽又想要学会他的绝学,那就只能付出更大的代价。 楚离涯知道自己不算个心思纯明干净的人,所以在进入自己的心之境界试图打破心之火门的时候连续遭遇一连串的干扰幻象,真真假假的分不清楚,而当时自己以为可以凭着意志扛过去,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成功。 这些天来楚离涯一直在夏溪泽的帮助下用各种方式锻炼自己的精神力,为了冲击朱雀式入门,而今天,正是她的再一次尝试。 地点选的是沉月湖——青城派寒气最为沉重的地方,但是这个地方楚离涯一点儿也不陌生, 楚离涯的身体上渐渐腾起暗红色的火焰,眼角眉心之间好像有丝丝入扣的红线出现,在脸颊上游走一圈之后流入鬓角,整个身体都好像被渲染上了一层金色的花纹。 这一次,她必须成功。 再度进入那个黑漆漆的心之境界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被灌输了什么,干扰了什么,全部靠自己的意志硬抗过去不受影响,否则就是再一次的失败。 这一次出现的幻象更多更复杂,出现的人从爷爷到穆非城到袁深雨玄薇等等,楚离涯不再去想不再去看。虽然思绪被搅扰的像是一锅沸腾的粥,但是仍然咬牙坚持着丝毫不动摇不去关心。 这个过程或许很长或许很短,毕竟在心之境界中的楚离涯感觉不到真正的时间变化,就像淹没在了巨大黑色河流里的人独自承受着分不清日月变化的无数时光。 南宫君知站在沉月湖边界的苦竹林里看着那些劲瘦挺拔的竹子发呆,每一片竹叶上都承载着浓厚的一层霜雪,这些竹子好像从来没见过泛青,终年被掩盖在霜雪之下,不知道是死是活。南宫君知很怕冷,按理说是不会出现在这种能冻得他直打哆嗦的地方。但是他现在周围笼罩了一层坚固的黑色浓云——消耗灵力撑开防护结界坚持站在这。 南宫君知知道楚离涯似乎在修行一门功法,在那个幽魂老者的指导下,他们似乎是师徒关系。难道之前楚离涯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受到她师父的指点?那位老人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呢?身为暗灵体质的南宫君知知道自己是离死亡最近的人,也是最为了解鬼魂的人之一,但是他还是看不透那个老人的底细,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沮丧也有些吃惊,毕竟他已经是灵寂境界的高手,那个老鬼到底要有多强才能让他完全看不透? 那个老鬼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他一番。最后没有说别的,只是让自己好生修行,天成灵力得来不易。 我去,天上掉馅饼还怕被砸死呢,无缘无故得来的这么强大的力量。几个人敢收? 但是南宫君知好像除了收下认下也没有什么别的选择,至少到现在为止好像身体还没有出现太异常负面的反映。 楚离涯在极其阴寒冰冷的沉月湖修行。也是考虑到以寒冰之力平衡自己暴烈的火灵,南宫君知自恃现在的修行,元涧又不在青城,所以在天仓山默默呆了好些天。 “……真是有些看不懂了,连昧掌门到底在想什么呢?还有则州掌门遇害……难道是上次我和楚姑娘在齐云宗遇到的那个……” 世上或许只有两个人曾经看到过齐云宗上那桩奇事,只有两个人算是和那个让连昧元涧微尘都百思不得其解的幕后黑手打过照面,但是楚离涯和南宫君知现在一个默默无闻,一个存在被抹杀,人微言轻,几乎不会对整个局面造成什么影响。 但是在不久的将来,所有风暴的中心,又和这两个人脱不了关系。 不知道等了多久,楚离涯终于从那片冰天雪地的沉月湖中央走出来的时候,南宫君知知道她成功了,因为还隔的很远,在这个冰封雪冻的地界上,仍有一股锋利如同剑刃的热浪笔直刺穿而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南宫君知看到自己周围苦竹林竹叶上的雪花,居然全部都化了。 露出下面黄褐色的苦楚叶片,湿润润的。 “……楚姑娘?” 南宫君知一回头,看到一个全身都染上了一层金红熔岩般的人,每走过一步地面的冰层就划开一个深深的脚印,她的步子很稳,脸上的表情也很平静。 “我没事,成功了,只是第一次打开了心火之门,外溢出了大量的火灵而已,过一会儿就好。” 南宫君知出于本能的开始运转体内的暗灵,前来抵挡这股凶暴的火灵造成的影响——但是说真的,在这片天寒地冻里,楚离涯的火灵反而教人感到说不出的温暖,南宫君知看着眼前红光闪烁的少女,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 “楚姑娘,你修行的是什么功法,我感觉你……已经直接突破融合境界,直接到达心动了。” 南宫君知能看出来不奇怪,就算他对术法不敏感,但是灵寂境界看不出现在没什么掩饰的楚离涯是什么修为,那也太离谱了。 “嗯,是啊。”楚离涯的眼睛里似乎都有两团小小的火焰在跳跃,眉心之间是一片仿佛火焰翎毛的印记若隐若现。“南宫,你对道之盟可有所了解?” 南宫君知被楚离涯突然转折的问题给噎了一下,他当然了解,被当做太和宫继承人培养当然是全方位的,包括一些秀i型安门派之间的关联牵扯,道之盟作为四大门派联盟的标志,自然从小就没有少了解,尽管百年前南宫君知还没影子,但是那段历史他倒是十分清楚。
“还算了解吧,不过当然不是现在了,”南宫君知无奈摇头,“当年道之盟的盟主就是你们的青城掌门元泽啊,一般盟主都是四大掌门中最强的那个人担任,那个时候元泽是无可争议的最强,但是……这一次最强的则州已经死了……” “连昧担任了道之盟的盟主,”楚离涯接口道,虽然这些天她不算太关心外面的乱事,但是毕竟是住在青城,又有玄薇那个时时报告消息的多嘴师姐,有些事情想晚些知道都困难。“是你们太和宫的掌门。” “……啊,哦。”南宫君知顿了一下点点头,“如果则州不算,那连昧掌门确实实力最高,资历也最老,他当盟主也不奇怪。”南宫君知是个直接的人,心中这么想便直说了出来。“但是……则州之死……我一直觉得和那天我们在齐云宗上遇到的那件事情……” “先不要想那么多了,就算真的和那个人有关,那也暂时不是我们能够抵御的强者。”楚离涯打断了南宫君知,“南宫,接下来的事情你做好了多少的准备呢?” 彼时,因为元涧赴往泰山无影阁的道之盟盛会,青城的事物大抵交予了元珏。 但是元珏知道自己其实也就是一个空架子,他很了解自己的元涧师兄,是不可能真的将权力全部移交给自己,哪怕只是暂时都不行,自己名义上此时是青城的掌事,但是他知道黑暗中一直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是元洇,也是元涧布下的各种结界灵息。 其实这些对风衣澈来说都不是事:元珏心里也知道,自从风衣澈在元珏的居所里泰然处之的住了许久却完全没有被其他任何人——包括无孔不入的元洇,风衣澈好像也没有布下什么特殊的阵法结界,但是就好像一团空气似的,就在那里,但是偏偏就没有人发现过。 “元澈师兄,连昧掌门成为了这一任的道之盟盟主,”元珏抬眼看风衣澈说道,“按照辈分确实也是连昧掌门最高,只是则州掌门突然暴毙……没有重现当日的四大联手境况的可能了。其他三大门派的卜问大师纷纷为则州掌门之死作出推导卜问,但是全都没有一个结果……元澈师兄……你是天下最强的卜问大师……你真的完全没有……看法吗?” 元澈闭着眼睛,手指轻轻扣在梨花木的桌几上,发出轻微的响声,“我有没有看法又有何意义,凡事不过求个结果,其他的何须理得太清,知道的太多……有时候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如果元泽师兄在的话,一定也是会全力调查处则州掌门之死的真相吧。”元珏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突然没头没脑的说道,才出口就知道自己的失言,脸色为之一白。 “元泽……你怎么知道,如果他现在还在,就会去做呢?”元澈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