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望重生
跟着那个几乎化身朱雀的人闯出沉默之森之后,嘲风的兽化也已经全部完成,此时的他足有半个小山丘大小,通体青蓝色泽,腮边垂下一捋一捋的毛发,闪着深青的光,脑袋脊背上全是玄色铠甲,层层相叠,四只脚爪上扣着铜环,上面布满了符文。 上古妖王,嘲风兽。 夏溪泽的火灵燃烧的愈发强盛,方面十里都能感受到风中那股烫伤,身后的朱雀翅翼几乎遮住半边天空,如此磅礴滔天的灵力,居然全部来自于那具相比于嘲风太过细小的身躯。 出了桫椤林之后,红尘边界有着不少来自四大门派的修士,但是光看到这副场景就被吓了一跳,青城掌门孤身深入,居然钓出个这么个庞然大物。 嘲风本身身上有伤,此时化为原型,多少有那么些破釜沉舟的意思,他是最早来到沉默之森抵御外来入侵的妖王之一,因为千百年都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所以梭罗堡对红尘入侵没有太足够的准备。他已经不抱着可以活着回去的希望,能拖住这些人的这波攻势是一会儿,只希望负屃能够平安回到梭罗堡亲口将具体事宜转告囚牛睚眦等人。 “吼————!!” 又是一声轰鸣般的吼声,附近修为低些的修士口鼻流血,几乎纷纷晕厥倒地,嘲风的金色瞳孔像是挂在半空的两盏巨大的灯笼,脚下踩着一团一团的青蓝的云,默默的注视着那个全身披满火焰的男人。 夏溪泽其实也是在蓄力。 他从出现在嘲风面前开始,就一直在准备着的火灵觉醒仙术,凤凰变。等到身上附着的巨大朱雀火鸟化成最终的九翎凤凰形态,他的火灵烈度也就到了一个巅峰。 击杀妖王,不消耗点什么是不行的。夏溪泽周围的火灵已经浓厚到近乎实化。身上的那些布料如果不是自己的精密掌控,早就燃烧成灰烬随风散尽了。 不少人认出来半空之中的夏溪泽,当然还有那边的嘲风,这是顶尖的对决,留下来大约只会变成无谓的尸体。所以不少弟子已经打算直接趁着空当溜走防止被波及。 太阳快落山了,夏溪泽看了一眼天边,心想还是速战速决的好。否则自己离开阵营太久,怕是要乱的。 嘲风妖兽,凤凰朱雀,在天空之中缠斗许久,将那些浓云薄雾全部都蒸腾干净,木灵和火灵搅成一团,放肆燃烧。 风衣澈是在半夜之后才看到满身疲惫的师弟回来的。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安静在营帐中卜算战局状况——确实没办法这么做。因为不久之前那阵剧烈的震动能量波及。将营帐都破坏了不少,所幸营帐里的人是活的,没有几个人受伤。 嘲风和夏溪泽的决战在月窑岭附近,凤翥九霄和连峰树海怒相互碰撞,星月无光,山崩地裂,炸毁了半座山岭。 夏溪泽也很累。毕竟凤凰变这种术法极其消耗灵力和体力,而且对手还是妖王级别的强大,所幸对方并不是全盛状态,而是重伤未愈,所以自己赢得也相对轻松一些。 “元泽。”风衣澈站在原地看着他,“回来了?你怎么样?” “还好。”夏溪泽勉强笑了笑,“伤倒是没有多少,就是消耗有些大。” “你可是击杀了一名桫椤林的妖王,”风衣澈叹了口气,“外伤没有多少,凤凰变会带来多重的内伤,我比你清楚。” “呵呵,已经死了那么多人,我这点伤,算什么。”夏溪泽放下了手里的剑,“波及到这边了?具体怎么样?” “没事,都不是死的,毕竟这边不是正中心,余威大家还是能扛得住的。” 十天之后 负屃知道自己死定了,从脚步踏入那个隐蔽在丛生树林之中的光圈后。一股强大厚重又锐利的怪力将他牢牢的绑缚在原地动弹不得,无数符篆围绕着光圈飞转,头顶上十丈之远的地方盘绕着浓厚的快要压下来的乌云。 谢云和连昧,分别是齐云宗和太和宫的掌门,身具红尘决定灵力,以龙虎门一张顶级天罡伏剑符为媒介引来天雷,斩杀负屃势在必行。 已经没有办法了啊……负屃苦笑着想到,生死有命,十天之前嘲风殒命月窑岭,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雷阵已成,自己还被两道无比强悍的灵力锁在光圈中央根本躲不掉。 在紫色的巨大雷柱劈下来的时候负屃心中飘过了不少画面,自己的一生影像都好像被飞速拖拽着过了一遍,囚牛,睚眦,狻猊,螭吻,嘲风……还有很多其他人,自己本身的性格有些懦弱,只盼着一直能躲在那些坚定如山的身影之后,不用担忧那些随时会坍塌的天空。 但是,天总是有黑下来的时候,山总有崩塌的时候,总有自己要去面对一切的那一天。 在负屃被雷光笼罩的一瞬间,突然脚下一阵怪异的麻痒,好像有什么趁虚而入的钻入了他脚下的肌肤之中,而且灵活异常的向上窜去,但是他也作不出更多反应了,下一个瞬间,天雷轰顶,第八位妖王灰飞烟灭,元神几乎全部碎裂,化成齑粉。 当囚牛和睚眦找到负屃的化生卵的时候,都没有发现本来灰黄色的化生卵壳上,多了一片淡淡的金色印记。 在那场百日战役之中,桫椤林九大妖王陨落了四位,狻猊,螭吻,嘲风,负屃,狻猊螭吻的化生卵被带回梭罗堡,在百年之间先后重生,嘲风的化生卵却是怎么也找不到,负屃百年间悄无声息纹丝不动。 囚牛是现任所有妖王中最年长的一个,眼见了自己的弟妹几度生死,悲欢喜乐都变得有些淡,但是毕竟都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是自己最不能割舍的东西。他曾经站在梭罗堡最高的高塔上看着天上不断改变轨迹的星星,辨认出其他弟妹的星象轨迹。看到狻猊重新隐隐生出光辉,他高兴,看到螭吻的星象重新活跃,他欣慰。 但是嘲风和负屃简直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嘲风音讯全无,加上殒命的地方是月窑岭,最大的可能就是遗落在了红尘境内,或者什么异界幻境也有可能,因为囚牛几乎翻遍了桫椤林都没有找到嘲风的化生卵,一百年间,嘲风的星象也是悄悄的没有动静,负屃也是如此,本该是他星象位置的地方一直黑漆漆的,没有光亮。
这两个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囚牛思考过原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负屃还要好解释些,毕竟是元神几乎被轰灭,好不容易凝聚成了化生卵,需要更长一些的时间去休养生息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嘲风呢?就算在别的地方,别的地点,为何那样强大的他一百年居然都没办法重生? 百余年的发酵酝酿,孕育生发,最终会造出一个什么结果呢?睚眦有些脱力的望着身边的囚牛,“大哥,负屃这到底是……” 被睚眦打散的金土双灵素居然又不屈不挠的再次聚拢,连囚牛都皱起了眉头,不仅仅是这股不明的力量,他们刚出生弟弟也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可是这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在偏殿这么久都没动静的化生卵,传承了多少代的负屃殿下,为何现在变得这般不对劲? 但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一切都要靠囚牛自己判断,他深吸一口气,左手结出一个掌印,缓缓的推出。 与此同时,第一宫。 狴犴来的时候狻猊正站在原地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囚牛已经要求她在这里等候不要跟着去,而她却急着不知道怎么好,又不能不听大哥的话,心中又焦躁。看到狴犴来了后唤了一声就迎上去,“可算是有个人来了!狴犴,你听说……” “我都知道了。”狴犴生性冷酷直接,狻猊虽然排位比她还高,但是毕竟不是上一任狻猊殿下,年龄和修为,把持的能力都不如现在的自己,“大哥怎么说?” “让我在这里候着,他和睚眦姐处理就够了。” “你是从那边来的?负屃宫里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其实我没有感觉到什么,是睚眦姐觉察到了不对,”狻猊凝目道,“她直接把我送了出来让我找大哥,狴犴……!” 狴犴似乎只听到个几个关键的词就打算直接赶往偏殿,谁知道狻猊一把拉住了她,“不要去啊狴犴,二姐都忌惮的东西,你去了也是没用了,更何况大哥也已经赶去了。” “囚牛,睚眦,负屃都在那里,我怎么能一个人在这里。” 狴犴用力挣了一下,“大哥说的没错,你重生才几十年,修为不够,确实不应该去。” “我……”狻猊噎了—下,她一向知道狴犴性情有些冰冷戾气,说话也生冷,尽管心中最记挂的就是他们这些兄弟姐妹,嘴上却像是戳人的刀子似的,—刀—刀割得人生疼—点也不留情面。止 就在俊猊晃神的功夫,狴犴的身影己经飞出了挺远,直直的向着那个方向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