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金泽南行
小鱼药田这边渐渐步入正轨,阿朵那边也来了消息,说是接小鱼南去的人已经来了,要她即刻便回仡满。 “我这边走不开……”小鱼躲闪着。 其实,药田这边虽忙,却不至于走不开,实际上是小鱼对自己的份心理上接受,却着实不愿意面对,更怕一旦去了,会被强行留下,一去无回。 一去无回…… 每每想到这四个字,小鱼心里都难受得紧,现如今她边的很多东西,都让她割舍不下,像杨孝亭、杨冲、江伶、十三…… 好吧,还有金泽,哪怕他再不好,对自己的好也是真的,哪怕听了自己那的一番拒绝,仍旧一如既往的帮着自己——当然,他只肯说,那是帮着他自己。 阿朵劝了她两天,见她执意不肯,才低头想了一会儿,犹豫道:“王子下念了您十几年,即便您不去,是不是也该找个跟您熟悉的人,过去跟下说说您的形?” “你不是都知道?”小鱼忙道,“你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不,”阿朵摇头道,“属下一人所说,不足为信,还是多个您亲近的人跟着更好些。” “朱雀?”说到亲近的人,小鱼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朱雀。 “朱雀确然好,但她是汉人,此去仡满,只怕有诸多不便……”说到这儿,阿朵的脸色忽然灰暗下来。 因夜色黑暗,小鱼并没有看到她的脸色,只是顺着她的话思考下去:“汉人去仡满会有诸多不便?那我边都是汉人啊……” “有一个……”阿朵的声音颤抖,仿佛转瞬便要哭了一般,“有一个人,他是半个仡满人……就是金泽。” “金泽?”小鱼吓了一跳,“你知道金泽的世?” 阿朵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是,属下今才来禀报,请姑娘宽恕。金泽……金泽的娘是仡满人,爹爹是大衍朝人,”见小鱼似乎要张嘴询问,忙道,“姑娘恕罪,属下不能说他的父母是谁,这原本无足轻重,但未征得他爹爹的同意,属下不能轻易泄露,否则……只怕金泽再难像现在一般平平静静的过子……也请姑娘代为保守这个秘密,切勿泄露给第三个人知道,连金泽自己都……都不必知道。” 小鱼惊得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难怪萧十二为了bī)问金泽的世,抬手便捏碎了程汉儒的手腕,更将程汉儒牵制在太学府内,十年之内都不能随意离开……原来,这果然…… 这样的事儿,当然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这样不论是对金泽,还是对小鱼自己,都是好事。 想到这儿,小鱼便不再追问,点头道:“你说谁去,那便谁去,但你得保证金泽的安全,将来也务必要遵从金泽自己的意愿,不论什么事儿。”这两年来既是主仆,又是师徒的相处,已经让小鱼对阿朵生出信任之心,特别是自己的异能自学了她的蛊术后突飞猛进,更让小鱼相信,她确然跟仡满这样的神秘国度大有关联。 阿朵则连连点头,并主动跪在小鱼膝下,决然说道:“属下以命担保金泽的安全,并一定把您的话带给王子下,让金泽自己决定他的去留——您若不信,可给属下下一个血咒,一旦属下违背誓言,必五脏溃烂而死!” 小鱼很满意阿朵的一点就透,却不愿意真的给她下什么血咒,想要推辞,却因江伶的教训,不敢轻易把边的朋友交给谁,便犹豫道:“我相信你,何必下什么血咒?再说了,你算是我的师父,我哪能……” “您份特殊,能力也特殊,自然能给属下下咒,左右属下不会违背誓言,不但不会因违背诺言而死,还会因未曾违背而有所精进,何乐而不为?” 小鱼自然知道这些,便顺势答应下来,给阿朵下了血咒,并道:“既然如此,便早去早回。” ——*——*—— 金泽听了小鱼和阿朵的解释,先是无比震惊,随即故意冷笑道:“为什么我去?我哪里算是跟你亲近的人。” 小鱼自然不能说因为他份特殊,只道:“你暂时不能跟着薛家外出,正好可以跟阿朵去一趟仡满,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只是大衍朝眼下跟仡满朝关系并不十分友好,你要小心些,跟阿朵寸步不离,将来,再由她把你送回京都。” 金泽心里其实还是高兴的,只是面上不愿表露出来,随即应了一声,废话也不多说一句,便回去准备,第二便同阿朵等人一同上路。 仡满派来的护卫共计十六人,为了安全起见,打扮成一组贩卖新茶的商队,阿朵和金泽则装扮成一对商家母子,安坐车中,阿朵的目光一直若有似无的放在金泽上,金泽则靠坐在车厢上,透过窗帘看着车外。 “金少爷,”过了许久,终归还是阿朵先说了话,“小鱼姑娘的世,您切莫对外人提起。” 金泽微微皱了皱眉头,又停了一会儿,才道:“小鱼信我。” “是,小鱼姑娘信您……”阿朵似乎怕他生气,连忙解释,“我也信您……我只是……只是……” 她只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金泽不耐,便再次把脸转向窗外。 阿朵不在他的目光之下,整个人才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不自觉的轻轻吐了口气,少顷却又再次去看金泽:“金少爷……幼时是同程神医在一处的?” 金泽神色间有些抗拒,停了一瞬,却仍旧点头道:“是。” “他待你可好?” “……好。” “可曾打骂过你?可曾不给你吃饱穿暖?” 金泽越发的不喜,沉默了老半天才道:“未曾。” 阿朵见自己无论怎样跟金泽说话,金泽都搭不理,嘴角边流露出一丝苦笑,也退在一边不再说话。 马车往前跑了不知多久,金泽忽然发现窗外的天色越来越黑,可算算时辰,此刻分明没到天黑的时候,他正要回头去看阿朵,便发觉天色骤然便黑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头上的车厢顶部也仿佛瞬间被人掀去了一般,忽然便刮进来一阵凉风,那风凉得像是要钻进人的骨髓,风中还夹杂着豆大的雨点儿,那雨点又大又急,打在金泽上,让人觉得生疼不说,还又腥又,像是其中夹杂着莫名的东西,让金泽觉得极度的不舒服,偏生那雨点还在他的头脸上流动,痒得人难受。
金泽下意识的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点,但觉那雨点黏黏的,夹杂着血腥气,他心中惊骇到了极点,想起临行前小鱼的叮嘱,便叫了一声“阿朵”,可惜没有回音,耳边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他觉得那风吹得自己几乎就要摔倒,连忙用双手抓紧了车座,谁知那风实在太大,把他连同车座一同掀飞了出去,他只觉得自己像是一片没有重量的树叶一般被那大风吹起来,黏乎乎的、夹杂着血腥气的雨点仍旧打在上脸上,再重重的跌落在地上……人事不知。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仍旧是黑暗的,却明显不是之前那样墨一样的黑暗,而是在漫天星斗之下,自己趴在荒芜人烟的山坡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阿朵?” 金泽轻轻喊了一声,却没有任何回应,反而发现自己上的“雨滴”已经凝结,这让他张口说话的时候,脸颊上紧巴巴硬邦邦的,像是被人涂了一层胶,那胶已经风干凝结。 他抬手想捏捏自己的脸,却发现自己的手也凝结了一层跟脸上一样的东西,借着夜色一看,似乎是凝结的鲜血,更像是红色的油彩。 怎么回事儿? 金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从来没像今夜这样害怕过,黑夜里,孤一人,浑上下鲜血凝结,趴在空旷无人的山坡下,原本聒噪不停的女人阿朵和那十六个扮作商旅的仡满人通通都不见了。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前走,却没走几步便被什么东西绊倒——他的腿已经软了,软得似有千斤重,所以才会被什么一绊就轻易跌倒……绊倒他的是一条手臂,单独的、同样裹着红色油彩的手臂。 不但如此,他跌倒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吓得几乎麻木的手一拉,竟是一颗头颅,那头颅虽然满脸是血,眼睛却黑白分明的瞪着,只是那眼珠固定不动,像是盯着金泽,死死的盯着金泽。 金泽手上一抖,那头颅就咕噜噜的滚远了。 他记得那个人,正是十六个仡满人之中的一个,扮作一名年轻的商人,在他的马车外面,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他坐在车厢里从窗帘往外看时,那人还回头望了他一眼。 怎么……忽然就死了? 连叫喊声都没有? 阿朵呢? 小鱼不是说,阿朵很厉害,可以保护自己吗? 他这么想着,又跌跌撞撞的继续爬起来往前走,偶尔再被血淋林的残手断脚绊倒,摔倒的时候可能压在一团大肠上,甚至是半截躯干上。 金泽终于承受不住,跪伏在地上,剧烈的呕吐起来。 ——*——*—— 这章有点血腥,下章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