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收殓
“好暖，好舒服……”小仙小声地喃喃自语，眼神越来越朦胧。不久，小仙蜷缩着小身板，偎在叶小灵怀中安然地睡着了，嘴角还挂着幸福的浅笑。 叶小灵流着眼泪抱了小仙一会，便把他交给蝴蝶精灵照顾，然后一脸沉重地向兰俊侠那边走去…… 在叶小灵忙着抢救小仙的那会，都芜和二十个蓝魂族人紧张地围着兰俊侠，施展各种办法想把他救醒，只有变回人形的蝙蝠小d远远站在一侧，黯然地摇头叹息。 木星和幻夜的几位兄弟，一死一疯。小d不知道要是他的两位主人有命活着回来，看到这个惨况会伤心成怎样？ 兰俊侠是否活着，身为一个八阶天神，都芜不可能看不出来，他感应到兰俊侠仍有灵魂的能量波动，所以叶小灵说兰俊侠死了都芜并不相信。 无论是人类，还是妖兽，一旦渡过神劫，就会转化为神体。只要灵魂无损，就算身躯被轰碎也能重新凝炼出一副身躯。所以在都芜看来，兰俊侠仍活着。 但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兰俊侠变成现在这副全无知觉的样子，都芜不知道。 他不敢蓦然把神念探进兰俊侠的灵魂中查看。查看灵魂，无可避免就会看到灵魂中的记忆，这样会冒犯兰俊侠私隐，是极不尊重他的行为。更何况，兰俊侠既是四大战队的总队长，又是木星的兄弟，都芜更不敢这样做。 其实，那股能量波动来自傀儡的死魂…… 都芜他们触手无策，只好把兰俊侠抱入神殿侧室守护着，焦急地等侍叶小灵过来诊治。 “小灵姐，我们救不醒兰总队……”看到叶小灵沉着脸走过来，都芜憋屈地说着。 “这里交给我，你们回避一下。”叶小灵沉重地说了一句。 都芜他们互视了一眼，便默不作声退到殿外等候。 兰俊侠仰面安静地躺着，仍直愣愣地睁着空洞的双眸，四肢无力地瘫开。衣服破破烂烂，衣不遮体，脸颊和身躯沾满尘灰，好像一个被遗弃在废墟里的人偶，又被捡回来了。 “小侠……”叶小灵心碎了一地，尤其是看到那双空洞得可怕的眼睛！ 叶小灵的心又被勒了一下，她难过啊！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小侠不瞑目，她怎能看得下去？她忍住泪水，手颤颤地伸手把兰俊侠的眼皮往下抹，让他合上眼睛。 “小侠，对不起……我不能让你死得不明不白，原谅我……请你告诉我，是谁把你害成这样……”叶小灵悲怆地说着，把神念小心翼翼地探进兰俊侠的灵魂里。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哗然而下。 无法追查兰俊侠临死之前的遭遇，因为傀儡里没有残留任何记忆，神念触及之处，空荡荡的，冷冰冰的，就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傀儡虽然看起来脏兮兮的，却是完好无损的，就这样安详地瞌着眼帘，好像累了沉沉睡去一般。但事实真如他表面那样平静吗？ 不但遗体被炼化成傀儡，连灵魂也被炼化了。灵魂里空白一片，所有的记忆和意识都被抹除得干干净净，再经过炼化，不再是生命体的灵魂。 这个灵魂，只不过是用兰俊侠的灵魂加工而成的配件，安装在傀儡里，作用跟信息处理器一样，能使傀儡的运作得更加精细。 傀儡，就是以尸体为原料炼制出来的法宝，就算傀儡之体里面存在灵魂，那也不是器灵。 器灵有活着的灵魂，有血rou之躯，是法宝诞生出来的生命，是生命的一种形式。但傀儡没有血rou之躯，没有血rou之躯，就不是生命。 叶小灵所看到的兰俊侠，只不过是一件跟兰俊侠长得一模一样的傀儡式法宝。现在兰俊侠不会动了，是因为藤萝宫主死了，傀儡成了无主之物。 只要运用傀儡之术，就能跟傀儡认主，掌控这具傀儡。 每当傀儡成为无主之物时，傀儡中的死魂就会处于空白状态，这好比将一个系统初始化，可以根据主人的喜好重新设定。 除此之外，叶小灵还心痛地发现，傀儡之体和死魂中充满了剧毒。她不知道这些毒是小侠还活着的时候中的毒，还是死后被炼制进去的，叶小灵调用了天玑神镜中最浓厚的天地灵气也不能将之净化。 种种的迹象让叶小灵推测到，小侠在生前和死后，都遭遇了不堪的折磨…… “小侠，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回凡间……如果你留在天玑神镜里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叶小灵趴在兰俊侠身上痛哭，她不断道歉自责，懊悔不已。 她只不想兰俊侠继续为云潞的死消沉，便把他送回凡间，希望他打理星灵集团时心境能逐渐回归正常的生活，冲淡内心的悲痛。 但叶小灵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她没想过，藤萝宫主会跟魔界的地王丸勾结，为了报复幻夜和木星，而向兰俊侠和小仙他们下手…… 叶小灵觉得兰俊侠的死自己难辞其咎。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自己。她更觉得自己对不起云潞。 为了保护小侠，云潞连命都不要了，而自己却一时疏忽，断送了小侠的性命…… 叶小灵没有哭太久，现在还不是恣情哀痛忏悔的时候！她不忍心把衣不遮体、满身泥污的小侠晾在这里。至少，要把他收殓好，这是对去世的人最起码的尊重。 端来一盘水，叶小灵开始细心地帮兰俊侠梳洗。她的动作很轻，又很温柔，生怕轻微的动作就会惊扰到他，就像在照顾生病的亲人。 轻轻拭去兰俊侠脸颊的灰尘时，叶小灵又忍不住哭出声了。 小灵姐，你再动来动去，会变成花脸猫的喔！兰俊侠那严肃的话语，又在叶小灵耳边响起。 往事又历历在目…… 很久以前，小侠拿着眉笔，正在给叶小灵画妆，小侠那形象顾问的国际范儿，真是酷毙了，惹得花痴的叶小灵直流口水，被小侠严肃地警告了。 那一次，叶小灵要参如古博集团的拍卖会，小侠用心地把叶小灵打扮成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淑女。 他还把叶小灵的头发盘起来，使叶小灵清纯得来又增添了优雅的韵味。 以前，叶小灵、木星、小仙和小侠住在同一屋檐下，有很多快乐而有趣的回忆。 小侠就像一个全能的天才，温柔得来又不卑不亢的，叶小灵和木星无论在生活还是集团的事务，都习惯性地依赖他去打点。 从前，小侠总是义无反顾地替自己和木星做事，叶小灵没想过，自己能为小侠做的事，竟然是这种事…… 清理了全部污迹后，叶小灵帮他穿了一套干净的白色衣服，然后拿起梳子，失神地坐在他身边，开始梳理那披散的黑发。 小侠的头发又细软又亮泽，就像丝绸在指间划过，令人爱不惜手。男人来说，这是很漂亮的头发，甚至比女人的头发还漂亮。 在叶小灵心里，小侠一直都这么完美呢！但小侠再完美，他已经被人害死了……于是，叶小灵哭肿了的眼睛里，悲愤的眼泪又夺眶而出。 衣服穿得整整齐齐，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他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他好像睡着了。温柔的他，仿佛在用平静而安详的脸容安慰着记挂他的人，不要为他的离世而伤心。 可是，叶小灵还是看得泪如雨下，她痛泣着对兰俊侠说：“小侠啊，你就算死了，也是这么温柔，让我于我何忍？” 悲痛的叶小灵在小侠身上披了一块白布。她最后还依依不舍地望了小侠好一会，才用白布轻轻盖过了他的脸。 “小侠，你的仇我一定会帮你报的！魔界余党！我要你们偿命！”叶小灵一边落泪，一边悲不自胜地发誓。 从那个悲伤的侧殿里出来时，叶小灵的眼神变了。 经历了这么多悲欢离合，磨难波折，她早就从当年那个混在底层的晦气女吊丝成长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女人，一举手一投足间，都有大姐大风范。 都芜和那二十个参与本次营救行动的蓝魂族人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 听闻叶小灵在里面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又隐约看到叶小灵用白布把兰俊侠盖住，不用问，他们已经猜到了结果。 叶小灵是天下第一的神医，连天神绝症也能医治，如果连她也没有办法救活兰俊侠，那就没人能救得了他。 兰总队是真的离开人世了…… “小侠和小仙的事，你们暂时保守秘密，半点风声也不能走漏！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想大家的士气低落。等到剿灭了魔界余党，再为小侠发丧。”叶小灵沉着声音说。 木星、将邪、兰俊侠、云潞和小仙他们是这个势力的领军人物，是大家的精神支柱。但悲哀的是，云潞战死沙场，木星和将邪失踪，小仙疯了，连兰俊侠也与世长辞，一时之间，众人的情绪跌到底谷。 现在可谓群龙无首，消息一旦传去，必定会人心惶惶。就算敌人不来攻击，也会不攻自破，后果不堪设想。 “小灵姐，我明白了。但如果大家问起兰总队和天狐神的情况，我们该如何解释？”都芜紧慎地追问，他内心虽然极度悲痛，但他仍保持沉着冷静，表现出一个队长应有的素质，云潞临终托付于他并没有找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