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有趣的人
沙沙，沙沙。 温柔的暖风拂过竹林，轩辕煜不明所以的看着笙歌伸过来的手指，之后便抬眸看向笙歌那双清澈的眼眸略微疑惑的皱起了眉：“这是做什么？” 笙歌心头一跳，顿时发觉了自己的愚蠢之处，坐在自己身侧的毕竟是一国之君，既然允了自己不会开罪，又怎么会食言，况且他可是九五之尊，又哪能是自己能碰触的？！ 发觉了这一点，加之此时轩辕煜的皱眉，笙歌顿时脸色一白，收回了手讷讷道：“没、没什么...” 轩辕煜瞧出笙歌是错解了他的意思，立即就松开了眉宇淡淡笑道：“朕是问你拉勾是什么意思？” “啊？”笙歌有些奇怪的看向轩辕煜，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对方居然连这个都不知晓，然而愣了片刻之后她也就想明白过来，对方的身份尊贵，又哪里会知道民间孩童间的这种举动呢。 想明白后，她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道：“回皇上，拉钩在民间是互相许下诺言的意思。” 轩辕煜恍然，顿时失笑反问道：“类似于击掌立誓？” 笙歌点了点头，轩辕煜笑着点头，只觉得有趣，二人之间沉默了片刻后，轩辕煜见笙歌依旧有些局促，于是突然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方才你梦到了什么，居然错把朕当做了你口中的混蛋？” 笙歌听到最后顿时浑身一抖，恍惚之间立即反问：“我方才都说些什么了？” 笙歌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没有回答皇帝的问话前的反问是犯了忌讳的，只是有些诧异而已，轩辕煜也没有追究的意思，反而顺着她的话回道：“方才你梦魇时，口中一直喊着走开、混蛋这些话。” 笙歌此时窘迫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睡的这样沉，居然连来了人都不知晓，也不知道自己方才都骂了些什么，更不知道皇上来了多久。 脸上逐渐guntang，笙歌垂着头，小声答道：“奴婢方才梦见...睿王殿下想要杀奴婢...” 声音落下后，周遭陷入一片静谧，笙歌心中忐忑，但是很快她的耳畔便传来了轩辕煜爽朗的笑声。 轩辕煜没想到素来受诸多女子倾慕的轩辕宸到了笙歌这里居然成了可怕的梦魇，他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笑过之后他脑中也闪过关于碧波湖那夜的事情来，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再去查实这件事情，于是在逐渐收敛笑容后，目光一扫便落在了笙歌面前的那本《百茶品鉴》上。 笙歌将那胜过春光般的笑容收在眼底，只觉得他的声音都好听极了，就好像是清泉潺潺的声音在她的心底碰撞。然而她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如同生怕亵渎对方一番连忙收回了目光。 “你方才在看这本书？”轩辕煜取过书册翻看了几页，想起对方如今身为此间女官，的确是要学会奉茶的，不过他倒是没有料到对方竟是识字的，毕竟对方身世他也有查过，不过是四处流浪的孤女，倒不知从何处学会的。 声音落下间，笙歌的脸上顿时烧的通红，她的脑袋垂的更低，声音也小若蚊蝇：“奴婢不识字，只是想看看自己多看几眼会不会就认得了...” “呵呵，”了然之下的轩辕煜又是失笑，他发觉今日除去晌午前发的火，自打来了竹林小筑与她相处的短暂时间，自己好似所有的沉闷都一扫而空。 “你很想学么？”轩辕煜搁下书看着她，笙歌发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顿时就想起了今日在奉茶阁发生的那件事情。 “想！”她赫然抬头，目光炽热而诚恳，轩辕煜被她这双眸子中散发的光芒所惊，脸上逐渐浮起笑意，下意识便要喊人搬来文房四宝，不过很快在下一刻他就想起自己只身一人前来，并未带着随侍。 他点了点头，想到竹楼里也未准备这些于是只能等到下次再来亲自教她了，不过自己此时心情大好，虽然一时无话，却没有离去的心思。 他只觉得笙歌是个有趣的人，好似坐在她的身边，就总能发生一些趣事让他忘却烦忧。 笙歌见轩辕煜又端起了书，自己一时间是走也不能，独坐在一旁又显得突兀，忐忑间一道声音从院外传来，也顿时让她提着的心逐渐落了下来。 “参见皇上，”萧离从院子外走进，先是行礼，之后才抬起头看向笙歌，方才从远处走近时他就认出了笙歌，也惊异于笙歌此时居然与皇帝同桌而坐的事情。 “不必多礼，”轩辕煜挥了挥手，放下书看向萧离：“严之喊你来的？” 萧离点头，目光却是带着几分疑惑与警告的意味看向笙歌。 “是朕命她这般陪着的，”轩辕煜看出萧离的困惑，立即出声替笙歌解释：“朕让严之不许跟着，没想到他倒是将你给请过来了。” 萧离也是无奈，但想起此番时辰，便也立即出声问道：“皇上，午膳的时辰快过了，您是在这里用膳还是？” 轩辕煜看了一眼天色，点头道：“叫膳房送些清淡的吃食过来吧，”眼见萧离应声而退，还未走远时轩辕煜立即想到了什么：“萧离！” 萧离一怔，连忙转身，轩辕煜想了想吩咐道：“备一份文房四宝过来。” 萧离不解，但还是应声退下了，笙歌有些惊异的看向轩辕煜，她心思转动，立即想到这皇上莫不是打算以后在这里处理事务了，但她只能在心中询问，倒也不敢真的去问他。 “笙歌，日后得空，朕便来教你识字，如何？”笙歌心思还未放下，轩辕煜的话语就令她险些从石凳上跳起来，她惊愕的看着轩辕煜，不可置信的张开了嘴：“好...” 答应的话说到一般，笙歌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闪过了睿王阴沉的脸色，也想起了当日在碧波湖时对方对自己的质问。 于是话音未落，她立即惨白了脸蛋跪了下去：“奴婢不敢！” 轩辕煜见她这般，先是有些惊讶，之后便微微凝眉：“朕可不是白白教你的，日后朕过来，你便讲一些民间趣事来听，权当是交换了。” 笙歌不知是该为自己庆幸还是该担忧，今日不过在听风小筑打盹的功夫，自己怎么一时间就遇到了这等别人遇不到的好事？ 她是既期待又担忧，一时跪在地上不知如何是好，直到肩上似有人轻轻一拍，抬首间却是轩辕煜拿着书碰了碰她：“起来吧。” 又是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又是那温柔若暖阳般的浅笑，笙歌心头狂跳，起身之际膳房的宫女内监此时纷纷端着餐具菜肴过来，恰巧的替她掩饰了眼底的慌乱。 她伫立在身后，没有再敢坐在轩辕煜的身侧，过了一会儿萧离便带着人搬来了文房四宝送入了竹楼小屋里。 笙歌看着轩辕煜用膳的动作，只觉得他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儒雅，比起别人吃饭的样子好看的多，看了片刻她就发觉自己的肚子开始起了反应，这才想起自己也还未吃饭。 萧离也未离去，伫立在轩辕煜的另一侧依旧面有困惑，他侧过脸见到笙歌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菜肴，愣了片刻正要上前私下询问些什么，岂料一阵古怪的声音突然从笙歌那方传了过来。 咕噜，咕噜... 萧离眼角一抽，轩辕煜亦是手指一顿，他一时没有听清方才古怪声响，动作停下时，笙歌果然不负众望，肚子里再度传来了鸣冤的声音。 “倒是朕疏忽了，”轩辕煜嘴角微微一勾，侧过身看了笙歌一眼：“过来坐吧。” 他说完便看向萧离：“你用过午膳了么？” 萧离瞪大了双眼，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平日里其实他也偶有与轩辕煜同坐对饮的时候，但是他此时惊异的则是笙歌。 短暂的惊异过后他便老实交代：“回皇上，还没有。” “一起过来坐吧，”轩辕煜说完，自己倒是没有觉得不妥，反倒是笙歌此时与萧离相视凝望，笙歌则不知如何才好，萧离则是带着几分探究的神色盯着笙歌。 不过很快，萧离便收回了思绪，在一侧的食盒里取了备用的碗筷递了过去：“笙歌，别怕，皇上私下不喜那些规矩束缚，你尽管坐下吃饭就是了。” 笙歌听着萧离安慰的话语，还是慢吞吞的坐在了桌旁，这一顿饭是笙歌有史以来吃相最为文雅的一次了，也使得她其实并没有真的吃饱肚子。 一来是皇上落筷的时候她见萧离也停下了手头动作，于是自己就跟随着停了下来，而来是她不想自己的吃相太过难看于是皆是小口慢吞吞吃着，所以到了最后见宫人们将东西端走时，她还是忍不住咽了几口唾沫。 皇帝膳房做的东西真是好吃，虽菜色清淡，但看着素雅好看，吃起来更是叫人回味无穷。 笙歌想，这是她此生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了，虽然没有吃饱，也吃的极为小心，却是真的好吃至极。 午膳过后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萧离便叫笙歌去煮些茶来，笙歌想起自己学到的规矩，知晓饭后一炷香的时间后皇上有饮淡茶的习惯，于是连忙应下回到竹楼里的茶海旁开始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