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生与死

    洞庭湖里面平静了，左武卫的军卒开始收拾行囊。这次出来又是大半年，从高丽海边一直打到大唐的江南。每个人都大大的发了一笔财，斩首的级数很多。

    那些人头都是经得起兵部查验的，事实上兵部基本上不怎么查验左武卫的人头。杀良冒功这样的事情，会出现在别家的军队里，但绝对不会出现在左武卫身上。对于那些杀良冒功的军队，左武卫除了鄙视还是鄙视。

    不过鄙视之余也表示了充分的理解，没办法！太他娘的穷了，经过隋末战乱。十几年国力也没有恢复过来，国家穷军队就穷。穷极了，兜里没钱手里有刀，让他们不走歪路很难。

    旨意来了，所有人都有赏赐。该升官的升官，该褒奖的褒奖。大团圆结局是云浩喜闻乐见的，左武卫的赏赐，一丁点儿不比草原上的李靖部下少。李文仲期盼已久的县候，也终于到手了。乐得这家伙整天龇着大白牙傻乐。

    杜荷成了刺史张宝相的别驾，差几个月才二十岁的人，能够登上别人可能一辈子都登不上的高位。这就是官二代，有个好老子远比才高八斗重要得多。

    李承乾也很高兴，捞到的军功的他志得意满。朝廷里面这些天对于太子的赞颂之词，从来就没有断绝过。李二高兴之余，太子东宫就多了两座皇庄。

    李道彦每天都在上蹿下跳，土拨鼠一样的挖地三尺，挖掘一切可能的潜在商机。最近经常和杜荷在一起嘀嘀咕咕，行迹非常可疑。

    盛彦师还是没事儿就呆在军营里面，对外面的事情不管不顾。一门心思的带好自己的兵，甚至连朝廷封赏给他的钱财，他也不太在乎。李密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李二要调他到兵部任侍郎，都被盛彦师婉言谢绝。

    如果可能，他连左武卫大将军这个差事也不想要。只求回到骊山，安安稳稳的把这辈子过完就好。

    士卒们兴高采烈，跟楚国公出征绝对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楚国公每一次，都能攫取到非常多的好处。在高丽已经捞得盆满钵满，到了江南又捞了一票。跟着别人家的大帅，哪里还有这好处。功劳被人贪墨，赏赐被克扣非常普遍。

    左武卫绝对不存在这样的事情，该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该是你的赏赐也是你的，每一次打仗过后国公爷都会有赏赐办法现在。白的是银子，黄的是铜钱。至于金子，普通老百姓谁家用得着那东西。

    不过今天有些例外，曾大牛看着手里的纸片片儿，一股上当的感觉油然而生。难道说狗日的录事参军贪墨了俺的钱财？这他娘的得好好说道说道，不给个说法就准备用横刀问问。

    身边的同伴赶忙拉住这个夯货，左武卫出了这样的蠢货，所有人都引以为左武卫之耻。“蠢货！”队正一巴掌抽到了曾大牛的脑袋上。

    曾阿牛茫然的看着队正，这是一个百战老卒，身上的血腥杀气能熏人一个跟头。在这样的人面前，身高体壮的曾大牛也不敢反抗。

    “左武卫出了你这样的都丢人，这一次你斩首七级。按理应该赏二十一贯钱，二十一贯钱。加起来快五十斤，你准备扛回长安？

    拿好了你的纸片片儿，记住录事参军给你的口诀。回到临潼，你只要上缴这张纸。然后对上口诀，你就能够立刻拿到你的二十一贯钱。再敢胡乱的叫嚣，老子就弄来二十一贯铜钱塞进你这张臭嘴里面。”

    鉴于队正的凶恶程度，曾大牛立刻闭上了嘴。那张纸被油布包裹了贴着身子放，不到长安他不但算让这东西离开他的身体。

    知道大军得了赏赐，青楼里面的歌姬们将手帕摇得要飞起来。不过关顾的客人却并不多，老子现在是有钱人。花钱买个高丽的黄花大闺女回家随便玩，生下孩子肯定就是老子的种。谁肯在你们这些人身上浪费工夫！

    青楼里面的歌姬显得很幽怨，粗鲁的大兵不喜欢诗词歌赋。他们只喜欢**大屁股大好生养的女人，江南的窈窕淑女不合他们的口味。

    所有人都很开心，只有一个人很不开心，或者说她很伤心。

    冷翠有充分的理由不开心，她的男人死了。而且是凄惨的死无全尸，混战的水匪们显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女人。十几个大汉将这位以前需要高高仰视的夫人弄进屋子里面，疯狂了一个晚上。

    一夜的蹂躏过后，水匪们并没有杀她。因为他们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身体还没有死，可心已经死了。直到一个多月的孩子变成一泡黄水流出来，冷翠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那种痛简直是痛彻心扉，痛到了人的骨头里面。

    曾经有一段时间，冷翠自己都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或许死亡是一种超脱，但老天最残忍的就是它不让你死，而是让你活着。

    说起来很多人都不相信，活着有时候远比死亡更加痛苦。冷翠现在就沉浸在这种痛苦之中，身体靠在矮墙上。眼神空洞得像是一具尸体，下身满是污秽。事实上，她身上也满是污秽。冬日里清冷的空气，依旧遮挡不住她身上的恶臭。

    不知道为什么，冷翠的脸上长满了疹子。瞧上去好像一张蛤蟆皮，如果是夏天她身上一定会落满苍蝇，或许还会下蛆。不过现在幸好是冬天，不然冷翠现在身上已经爬满蛆虫。

    张家村的尸体全都是水匪，根本没人收拢。百姓们原先不怎么恨这些水匪，可张十七一番杀戮之后，恨他们的人就多了。

    一些穷困的，胆子大的就来到这里。想要从尸体身上弄些钱财，他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于是来捞钱的人越来越多，大有络绎不绝的趋势。

    一个麻皮脸瞎了一只眼的汉子看到臭烘烘的冷翠，从身形上看像是个女人。女人身上总是会有些东西的，别说金银首饰。就算是银质的钗子，如果能摸到一枚也不算白来。

    手在脖颈上摸索，摸着摸着就想着向下摸。多年的老鳏夫，对女人饱满的胸膛非常向往。摸着摸着，麻皮脸的脸色就变了。这人的胸膛居然有热乎气，而且……！而且还微微起伏！这是个活人！

    捡到宝了，虽然脸赖皮的像是一只癞蛤蟆。但女人脸盘好看顶卵用，又不插脸蛋儿，下面能用就行了。更何况这女人胸前很饱满，摸起来手感很好，似乎还很年轻。

    顾不上恶臭，麻皮脸寻了块破麻布将冷翠裹起来。扛着就往家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