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凋零的门派
“小子也是为了自保，您应该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云浩很想说，就是老子干的怎么着。可看到另外几个老道，都是一脸的不怀好意。不得不将自己说得无辜一些！ 来大隋以后，看到的老道很是复杂。千古人镜之称的魏征，远没有历史书里的那么方正，反而有些狡猾。袁天罡的市侩，孙思邈的无私。当然，还有徐世绩的灵动。绞尽脑汁儿，云浩发现隋唐年间，道家好像是人才辈出。远比其他宗教厉害得所，佛家能拿得出手的，估计也就是救了李二的十三棍僧。那还是拜李连杰先生所赐，究竟真的假的还不知道。 所以，对眼前这个老道，云浩一直抱着敬畏的态度。或许，他也是一位名动千古的名人。 “细柳营外也是你的计策？”老道又问道。 “呃……！也是小子的主意！”云浩如实回答。 “那么你是兵家弟子？”老道神色忽然凝重起来，紧紧盯着云浩的眼睛问道。 “兵家？那是什么？”云浩狐疑的问道，他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兵家。 “你不知道什么是兵家？”云浩的反应让老道非常疑惑，可看云浩的样子又不像是作伪。没人会拿自己的师门开玩笑，当然也没人敢这么干。清理门户这句话，有时候不是说说那么简单。老道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愕和疑惑。 “那你是怎么学会如此诡异的兵法？”老道理顺了一下思绪问道。 “学？这还用学？很简单的事情，细柳营只有三千多人。被围之后，用疑兵之计。他们当然会求援，那些援兵当然会连夜奔波。两万人砍六千人，还是在平原。稳赢的！”云浩不明白，这还用啥兵法。后世别说看三国演义什么的，就是起点那些穿越小说里面的诡异兵法，都不知道比这高明多少。 老道们明显被噎的不轻，钻研了一辈子的学问，居然被人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看你也是读书人，你是哪一家的弟子？”弄不清楚云浩的师承，老道们似乎并不罢休。 “小子小时候上过私塾，后来在唐国公府中也跟着公子们学过一段时间。”云浩绞尽脑针儿，似乎在大隋他真的没上过几天学。 “你是说，你只跟着那些酸儒学过？”老道眼角有些抽搐，按照云浩的说法他是一个天才。左右看了看，旁边那些道人也都是一脸惊骇。天才这种人，听说过也见到过一些，可还真没见过这么天才的妖孽。 “那是自然，小子只跟他们学过一些。不知道长是哪一学派？说出来，也让小子开开眼界。”听老道的话，云浩就知道这老道恐怕也是什么诸子百家的一员。 战国年间，百家争鸣。各种学说互相碰撞汇聚，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汉代。董仲舒献天人三策给汉武帝，于是汉家天下便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至于从汉代开始百家凋零，除了道家变身宗教成功躲过劫难，各种学术宗派其实已经是名存实亡。 好多学派的高人便隐居起来，怀揣宗教信仰一样的热情，偷偷传承自己的学派。这些人，如今被称为隐世门派。云浩估计，这些老道就是隐世门派的一员。自己的出现太过高调，所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可这些隐世门派不应该乌龟一样缩起来么？为何会忽然跳出来？外面的李神通一定急疯了，估计这会儿烧房子的心都会有了。他就不怕得罪那个杀人魔王，如果这时候让李神通抓住他们。估计直接就能剁碎了喂狗！ “既然你不是其他学派的弟子，老夫收你为弟子如何？”为首那老道不回答云浩，而是上下打量云浩，好像看到了什么宝贝似的。云浩甚至能在他的眼中看到那么一丝光！ “我？做你弟子？”云浩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角度发展。绑架忽然间变成拜师，这也太戏剧化了吧……！ 明白了，完全明白了。弄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抢夺一个可以传承的人才。可见，这些所谓的隐士学派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为了学派的传承，他们甚至敢同李神通那样的人斗争。 对这些怀揣宗教信仰一样执念的人，云浩是怀有敬意的。毕竟，他们身上背负的学问，也是我们祖先传承的一部分。看看眼前这些道人就知道，这个学派一定是青黄不接，眼前除了三四十岁以上的中老年人，根本没有一个少年。呃……那个小道童不算，估计顶多也就五六岁。 “莫要嫌弃我们墨门凋零，人心不古能够坚守墨门信念的人越来越少。想我墨门祖师，奇门遁甲，星相占卜，兵法奇谋无一不是当世魁首。可今天，哎……偌大个门派只有我们师徒十六人。”看到云浩游移不定，老道脸上充满了沧桑与悲凉。 “墨门，你是墨家矩子？”云浩瞪大了眼睛，墨门可是战国年间响当当的门派。祖师墨子倡导兼爱、非攻、尚同、尚贤、天志、明鬼、非命、非乐、节用、节葬。看教义就知道，这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理想主义者。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世人更喜欢穷奢极欲，越是有钱有权的主儿，就越是喜欢。你让他们过节俭的生活，那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老命。这也就可以理解，如今的墨门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当然，作为享乐主义的天然拥趸，云浩对加入墨门充满了排斥。光是麻衣素食这四个字，就会要了他的小命儿。 “矩子我很理解你们的苦衷，如果只是关系到学问的传承。云某加入墨门，跟您老学习那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可我真的不习惯你们的教义，我喜欢穿绸缎。我喜欢美食，根本不可能做到麻衣素食。”云浩两手一摊，现在他不怎么惧怕这些老道。 他们抓自己是为了学派的传承，而不是绑票勒索，两者的动机有着天壤之别。 “墨门，医，兵，工，卜四部，如今已经只剩下我们工部。你若拜师，我们便会交给你无双的手艺。当年，公输家也败于我们墨门之手。小子，这等机会别人可遇而不可求，你可不要推脱。”老道旁边的一位中年道人，见到云浩居然拒绝，立刻出言规劝。 云浩心底更是大定，这些人不会要自己的命。他们只是一些想将自己手艺和学问传承下去的疯子而已！这种偏执的人绝对不可以激怒，不然后果堪舆。 “诸位！既然墨门已经开始穿道袍隐藏自己的身份，就说明你们的日子过得很囧迫。小子自幼跟随唐国公，虽然为医官但唐公待我如子侄一般。我说这些不是彰显我的身份，而是让你们知道我的能力。 如今天下大乱，圣人已经南遁江都。唐公顺应天命起兵，定然会夺取天下。只要各位出山，保唐公夺了这关中。让唐公为你们建一座学院，专门由你们招收中意的人才培养。如果这些人才真的出类拔萃，还可以被官家所用造福天下百姓。 小子认为，这样更加符合兼爱非攻的墨家理念！”云浩决定使出忽悠大法，把眼前这几个墨门的家伙给忽悠瘸了。 多好的人才啊，手艺教给自己算是糟蹋了。你们不是想传承学问们，就让你们公开办一所学校，专门培养人才。刚刚他们说什么医，兵，工，卜四部都已经失传。除了医失传让云浩有些痛心之外，其余的云浩觉得他们早应该消失。 只要墨门能建立这么一所学校，云浩敢保证将来大唐的制造业一定是世界前列。 “小子，你想的太简单。就算是李渊待你如子侄，你也不可能说得动他办这么一所学院。要知道，儒家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你不知道他们的强大，以儒家的能量可以轻易让你灰飞烟灭。”带头的老道听到云浩的建议，并不怎么感兴趣。 云浩一愣，原来这里面还牵扯到门派争端。这倒是自己没想到的！ “上天赋予我们双手和头脑，就是要让我们不断去创造。有了创造，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口才会不断增加。儒家教义的确符合帝王的思维，他们倡导的东西能让一个帝国长治久安。 可我们这个社会是无比复杂的存在，它复杂的程度远超乎人们的想象。你怎么可以只用一种学说，或者说一种思维来衡量，统治这片天下？作为一个帝王，他就要有无比开阔的心胸，可以容纳百川大海。我了解唐公，我也有这个自信。 儒家武装了我们的头脑，可什么东西能够武装我们的双手呢？作为一个帝王，他不但需要一些用儒家头脑武装起来的文官。他更需要铠甲精良，横刀锋利的将士。辛勤劳作，农具先进的农人。国家的基石不在那些士子身上，而在于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 如果你们能够此时出山，定鼎天下之后，我一定帮你们建立一所学院。今天，我可以和你们当场盟誓。如我云浩没有达成自己的称诺，定然会死于刀剑之下。” 云浩说着单手竖掌，对着那些听得入神的老道们喊道：“敢么？” “有什么不敢！”“啪”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两只手掌便撞击在一起。 抚摸着火辣辣的手掌，云浩笑了，笑的像是一只偷吃了肥鸡的小狐狸。太好了，多好的制造业人才啊。当年的鲁班，也就是公输班，就是败在墨门手上。就这，还成为了木匠行业的鼻祖。 如果这帮人肯帮着自己，云浩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有一大批军队适用的军事机械，战争或许会一下子就从冷兵器时代，直接跨入热兵器时代。要知道，这可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事情。自己若是不帮着墨门来这么一把，中国人想在战场上使用火药还得等上上千年。 既然谈妥了条件，云浩慌忙让老道们带路。需要尽快回到地面上去，不然李神通怒起来，真的会点了这个吞噬云浩的道观。 地道口就在三清殿对面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从地道口爬出去。云浩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定睛一看不仅大吃一惊。三清殿外已经堆满了小山柴禾，上面显然洒了数量不少的硫磺粉。旁边的那些偏殿也差不多少，到处都是堆得高高的柴火。看起来，李神通是真的打算将这里一把火烧了。然后找出密道口救出云浩！ 云浩有些感动，没想到李神通为了自己，居然敢烧三清塑像。要知道，李家是以老子李耳的后人身份出现。烧三清殿，跟烧自己的祖宗也差不了多少。 “住手！”云浩看到那些军卒们点燃火把，眼瞅着要往里面扔赶忙叫停。这些殿宇可是墨门仅剩下的财产，要是被这么一把火烧了，这帮刚刚被忽悠上来的家伙还不跟李神通拼命。 云浩这一嗓子，算是把李神通的魂儿给喊回来了。他猛的回头，看到从地下爬出来的云浩。见到猎物的疯狗一样冲了过来，一把将云浩抱起来。“可找到你了，你跑哪去了！”眼神中的那份狂喜，绝对不是装能够装出来的。 “大喜事，这一次不但没事。还拉了一票能人过来，你赶紧让弟兄们收拾东西。准备马车，咱们请高人回鄠县县衙居住。”云浩挣脱了李神通的魔爪，再晃点下去老子就会散架。 “能人？”李神通狐疑的看向云浩身后鱼贯而出的那些老道，手下意识的就往刀把子上摸。刚刚找不到云浩的时候，李神通已经下定决心。只要有一天逮到这些老道，定然让他们全部都人头落地。现在人在眼前，新仇旧恨哪里是云浩一句话可以化解开的？ “来人，把他们给老子抓起来。”李神通用手一指，立刻身后就窜出足足有四五十名军卒。这些军卒头上脸上都刺着字，眼神的凶蛮之色一看就不好惹。 得了李神通的命令，那些武士立刻便开始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