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沈家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到了城北沈家的老宅，开了正门，在二门处停了下来。 沈穆先下了车，李若乔在沈穆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见二门处几个年轻妇人迎了出来。 “这是大嫂，这是三嫂，这是四嫂。”李若乔顺着沈穆所指一一看过去，见那四个妇人大的有三十出头了，最小的也二十多了，李若乔一一见礼，那年近四十的妇人上前牵过李若乔的手。 “这就是六弟妹吧，怪不得老六天天惦记着，快进去，老太爷还等着呢。” 李若乔低头羞涩的笑了下，跟着四个妇人身后进了二门，穿过回廊，又过了一道门，进了正厅，门口小丫头掀起竹帘，轻声向里面报着：“大太太，三太太，四太太和六少少爷、六少奶奶到了。” 几人鱼贯进了屋子，外间还站着些丫头和媳妇子，李若乔心里有些纳闷儿，这一个老爷子，用得着这么些人在外间等着伺候吗？看那里里外外的快二十人，就是排队一天也不一定都能排的上号儿吧？ 等进了里间，看到屋内或坐或站的几个妇人，李若乔才恍然，原来里面还有人，想来外面的那些人有大半都是她们带来的。 房间里侧靠墙的床上躺着一个须发银白的老人，面容消瘦，半靠在床头的靠枕上，眼睛微闭着，面上有老人斑，眼袋也很重，放在被子外的手上青筋浮现。 坐在床边一个红着眼睛的老太太轻轻握了下老爷子的手，“老爷，老五家的小六儿带他媳妇来了，您看看吧？” 躺在床上的老人听后，微微“啊”了一声，勉强抬起眼皮，慢慢转头看向床外。 “啊？.....来了？我看看......” 声音不大，说了这么两句就轻轻的喘了一口气，抬眼看了床边的老太太一眼，老太太赶紧让人扶着他做起来。 李若乔在床边跪下，接过小丫头递过来的茶水递上去，那老人在床边老太太的帮助下接过了茶盏，轻轻喝了一口，老太太接过去，递给旁边的丫头。 老太爷喘了两口气，看了看床边的沈穆和李若乔，眼神渐渐飘向远方。 “一晃儿，这襁褓里的小丫头已经是这么大了......那时你爹还没成亲，小六儿也刚出生，我和你爷爷说，如果你爹得的第一个孩子是个个女儿，就让她和我家老五的儿子结个娃娃亲，没想到啊，这话说了还没一年，他就走了......” 说完躺在床上半天不出声，屋内或坐或站的五个妇人都红了眼睛，李若乔也低下了头去，抹了下帕子，眼睛也红了。 “我第一次看你的时候，你才满月，如今，已是快十五年了，小玉......” 坐在床边的老太太忙从她身后的一个小丫头手里接过来一个小匣子放到床边，老人伸手指了指李若乔，那老太太就把小匣子递给了李若乔。 “这是爷爷送你的，里面有块儿玉，也不是好东西......却是我和你爷爷一人一块的，你好好收着，给你们的第一个儿子吧......” 说完闭上了眼睛躺在床上，半天不再说话，等众人都以为老人睡着了之后，他却又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两人。 “以后......你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说完之后便又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那坐在床边的白胖妇人挥了挥手，让大家都退出了屋子，留了两个丫头在里面，带着大家到了厅上。 此时李若乔才细心看那五个，年纪最大的就是那个老太太了，人长的到还是很白净的，就是看不出来年纪，到也是一头银丝了，想来也不会小了，年纪最小的也有四十了，想来都是太姨娘了，不由在心里腹诽，这沈穆的爷爷当年还真是会享受啊。 就刚才看来，沈穆的爷爷和自己的爷爷感情应该是相当好的，不然也不会在李家受自己老娘牵连后依然信守承诺，不曾来退亲，如今如果不是看着老人是真的不好了，也不会贸然去提亲的，这个时候李家的老爷和夫人可都不在老家。 屋内的妇人都静静的摸着眼泪，几个年纪不一的男子也默默站在那里，小辈的人都站着，一时屋内静悄悄的，大家都不敢吭声。 还是那个长得白胖，面容和善的老太太擦了擦眼睛，看向李若乔和沈穆两人。 “如今老太爷一天不如一天了，大家心里都担心着，小六带着媳妇来的，让新媳妇认认亲，大家都把眼泪收收吧。” 说完，那老太太身后站出一个婆子来，带着李若乔一一认识了厅中的人，有沈穆父亲那辈的伯伯也有沈穆这辈的兄弟姐妹，还有嫂子们，人太多，李若乔暗暗记着，只是纳闷为什么沈穆的这三位伯伯都是那个大太姨娘生的，听说倒是有两位姑姑，只是嫁的远没回来，而沈穆这一辈的兄弟们自然也全都是那个大太姨娘的儿子了，人倒是不少的，加上年纪大些的娶了媳妇，人更是多了，光前面那几个比自己大的就知道了，还有比自己小的呢，真是让李若乔咋舌。 因为老爷子病重，二人也没有在老宅多呆，连午饭都没有留，约好了明日过来开祠新妇堂拜祖先的时辰，二人就辞了出来，上马车回家了。 上了车后，李若乔见沈穆的神色还是那么凝重，似乎自从进了这个七进的大宅子开始，他脸上的表情就开始变得冷漠，让李若乔觉得有点儿不敢靠近，如今马车驶出了大门，沈穆的表情还是冷飕飕的，唇紧抿成一条线，双眼半合，一脸看不出什么表情，却又让人明显的感觉到距离，李若乔不安的动了下身子，沈穆抬眼看过来，那冰冷的眼神让李若乔身子一震，待沈穆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轻轻把李若乔拉进他的怀里抱住，李若乔都没敢动一下。 感觉身后的胸膛由坚硬变得放松向后靠，顺便带着自己靠向他的怀里，李若乔偷偷抬眼看了下他的脸，他的眼睛微微眯着，透过车窗上被风吹得掀起一角的空隙向车外看去，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李若乔僵直着身子靠在他的怀里，时间久了实在有些累了，不舒服的微微动了一下，沈穆从窗外收回他的目光，盯着怀里人的一张俏脸，巴掌般的瓜子脸，小小的，下巴有些尖，显得眼睛很大，此时睁开，带着点儿怯怯的，防备的神情看着自己，小巧挺翘的鼻子，殷红的小嘴被她的贝齿咬着，还带着点儿青涩，却已初见美人的样子了，和她母亲李夫人有六七分相像，却没有李夫人那股雍容的气度，反而带着点儿柔弱，还有点儿娇憨的孩子气，只有自己知道，这个小身子下藏着怎样一个倔强的灵魂，可面容却偏偏不如她上辈子那般，有着一张明媚的俏脸，带着点儿西方人立体的五官，可是，灵魂还是那个火焰般的炽烈性子，还好，此时的她带着点儿娇憨和防备...... “你......怕我？” 李若乔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在他胳膊下面使劲儿扭了一下，见他眼里露出不解和郁闷，才真的放下心里的那丝不安，刚才那种淡漠却又隐隐带着狠辣的神情是李若乔从来不曾在他身上看到的，所以，让她心里带上了一丝担忧，一种面对不熟悉的人的不安。 沈穆伸手揉揉被她掐的胳膊，把她抱得更紧。 “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有三个伯伯，却都是我那个大太姨奶奶生的，并且，我父亲排行第五，我却只有三个伯伯？” 李若乔先是点头，后来皱眉想了一下，想起来，沈穆的父亲确实是排行第五，那也就是说他的一个伯伯已经不在了。 沈穆见她先是点头，后来想了一下又点头，他自己嘴角泛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其实，我爷爷生了十一个儿子，活到五岁后有排辈的只有六个，现在还活着的只有四个，我父亲，还有大太姨奶奶的三个儿子。” 李若乔听得一呆，十一个孩子只活了六个，怎么说也不可能是正常死亡就是了，再怎么样，死亡率也不会这么高吧，要知道，他家可是有钱的主，又不是孩子多的养不活了。 心里有了计较，看沈穆的神情却不大好的样子，有心不问了，怕他说了心里不舒服，可是既然是他先提起来的这事儿，那么看来他是想要说的，于是静静的看着他，轻轻问到：“那些人里，可有你父亲一奶同胞的兄弟？” 沈穆点了下头，“我二伯是我父亲是嫡子，十五岁时走的，从小体弱，十五岁时就去了，还没成亲就走了。六叔是四太姨娘的儿子，七岁上没的，剩下的几个都没过五岁，也都没有了。” 李若乔听得咽了下口水，轻轻捉住了沈穆的衣袖。 “从小体弱？那你父亲......” “我父亲五岁后送到了我姑姑那里，是在我姑姑姑那里长大的，后来中举后才回的家。” 李若乔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在李家，只一个笨蛋陈姨娘，从来不觉得什么，不曾想，沈穆的这个家庭竟然如此让人无语。 沈穆见她瞪着大眼睛看自己，不由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轻笑着说：“我也从小体弱多病，那年跳下池水救了你，才能和你一起来到这里......” ———————————————— 今天陪一个朋友去医院，才不到三十，腰间盘突出，医生说已经很严重了，我一直以为，那是老人才得的病呢...... 亲们，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