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暴走是个技术活
倾言不知，彼时的她展开那般感觉比世间最清透的泉水还要干净不带任何杂质的笑颜，着实让见多了神妖魔三界倾城倾国的美女的墨玄呆愣住了，因而没能及时回答她的问题。 倾言不明所以，只以为他还是不信任自己，又想起自己的一年仙力，不由有些微怒，道：“好歹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难道还不能知道你的名字？” 其实，从前救助的妖魔鬼怪，倾言从未问他们要过性命，因为这一切对她而言不过是凭水相逢的举手之劳，她不需要他们的回报，更不需要与他们有丝毫的牵扯。但墨玄，不知怎的，她就是特别特别想知道。所以，一个没忍住，她便问出口来了。 墨玄见倾言有些生气，赶紧回过神来，答道：“墨玄。” 墨玄回答的声音有些轻，是以倾言没有听清楚，于是她本能的：“啊？”了一声。 墨玄只好大声的又答了一遍：“我说，我叫墨玄。” 这一回倾言听的自然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对墨玄的名字的评价和对他的长相是惊人的一致：“你的名字真好听，和你的人感觉很配。”但她说着，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话又不矜持了，于是撇了撇嘴，转移话题的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该下山了。恩，今天是中秋，我顺便给你带几个月饼上来好了。”说罢也不等墨玄给出反应，“咻”的一声就凭空消失了。 倾言不知道，她离开后，墨玄的嘴角和眼里都皆有的nongnong笑意，持续了很久很久…… 不过墨玄当年受的伤确实有些重，虽承了倾言一年的仙力，却依然在白泽仙山倾言设置的隐匿仙障当中休养了一整年，才完全康复。 而在那一年的时间里，倾言这个白泽一族的大祭司，突然多了个每日必须的任务：她每天都要一大早就上白泽仙山待上一到两个时辰，去收集天地最纯的精华进行修炼，好加强修为。如此有益身心的修行，白泽的族人自然不会反对，更没有怀疑过什么。但很明显，倾言是借着这一到两个时辰的空挡，每日到隐匿仙障里给墨玄送吃送喝，换药疗伤去了。 说起来，墨玄对那黑漆漆的苦药也是很反感的。倾言清楚的记得每次她把苦药送到他面前，他虽然都是一鼓作气的喝完，但眉头永远是要轻微皱上一皱的。倾言想到他喝苦药的模样，又想到他喝苦药的时间可比自己要久上许多，便没由来的乐上了一乐。 其实严格说来，墨玄的伤势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完全恢复了，后来的倾言只需为他送上食物和水，早就无须给他换药什么的了，但是他一直没有提出要离开白泽仙山。 虽然，白泽一族向来不重视规矩，可收留外人，尤其是外族的妖怪，还是很不符规矩。倾言不知道墨玄他是怎么想，但她管不了那么许多，她只希望墨玄可以多在白泽留一些时日。她已经很习惯每天都要与越来越熟悉的他见面就斗嘴的生活，所以她是不会主动提醒伤好了的他该离开了的。 墨玄就这样直到玄清来闯白泽仙村，倾言中了毒仙身损坏，不得不借胎重生那会，才离开了白泽仙山。他与她，其实都很舍不得对方。但借凡胎养上伤的她身体各方面都多有不便，她三岁被怜杏带回白泽仙村抚养后就没能单独外出行动过，他留下来意义也不大。 他们这一别，就是十八年…… 想起那一年相处的点点滴滴，倾言的嘴角始终是轻轻上扬的，而倦极了的她也终于渐渐的再次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三天必须喝苦药的日子，对倾言而言绝对苦不堪言，有一颗想死的心，但苦药的疗效却让她很是欣慰。这不，三天后，她的左手已经可以抬的起来了，她也苦药适当下地走动走动了。 这时，墨玄向倾言建议，她可以到龙须泉中泡一泡，这样更有利于伤势的恢复。 龙须泉位于蛟龙族的圣山龙须山中，恩，也就是倾言现在所在的山中。龙须山历来只允许蛟龙族历代君王及继任太子进入，连蛟龙族的王后和太子妃都不得入内，因此山周的禁制非常厉害。不懂禁制要诀的，即便是天上的天君降临，要破这禁制都需要花上许多时间和功夫，还可能被禁制反噬。所以，本能的，墨玄就这么把倾言带回龙须山中安顿。 墨玄的这个建议，让倾言瞬间有种想要灭了他的冲动！只听倾言气鼓鼓的质问墨玄：“为何不早点让我去泡龙须泉？” 天地间一共有三口对于疗伤治病有奇效的温泉，它们非常均衡公平的分布在神妖魔三界里。这三口温泉分别是九重天上的太清泉，位于太上老君的宫中；魔界中的魔轻泉，位于魔族当中最厉害的赤魔族历代太后居住的寝宫中；以及位于妖界最强大的蛟龙族所管辖的龙须山中的龙须泉。 只要不是像倾言当年那样，仙体伤到再无法使用的地步，再严重的伤势，有幸往这几口温泉里泡上一泡，都能比平时快上百倍的恢复！ 不过，倾言觉得，这三口温泉其实势力的很，因为它们皆只存在于三界中最强大的一族的统治范围里。旁的神仙、魔物还有妖怪想要来泡上一泡，那其实是难得很的。 倾言当初得知墨玄的身份时，也曾纳闷过，别人受重伤是苦于难以有机会泡这三口温泉，墨玄后来明明已经恢复到可以来去自如的行动，为什么宁可选择在白泽仙山上让她帮忙慢慢恢复身上的伤，也不回龙须山中泡一泡温泉？ 当然了，这些都不是重点，眼下的重点是，倾言病的稀里糊涂忘了龙须山中正有龙须泉这一岔，墨玄却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脑袋十分清楚的人，居然没有一开始就让她去泡这温泉，反而诓她喝了整整三天的苦药？ 倾言有些怒了！ 墨玄自然明白倾言在气什么，他忙解释道：“我这也是为你好。你要知道，龙须泉到底不是九重天上的太清泉，虽然它的功效和太清泉挖一样，但这么数十万年来，它始终都在我们蛟龙界，沾染了太多蛟龙的妖气。你可是个神仙，我担心你身体太过虚弱，无法适应带着蛟龙妖气的泉水出了什么变故就不好，才想让你先喝药稳定了伤势再去好好泡。” 墨玄的解释似乎有棱有角很是这么回事，但倾言却依然鼓起腮帮子道：“我看你就是借口，当年你也很不喜欢喝苦药的，我却让你喝了大半年，你是在报复我。” 墨玄有些哭笑不得：“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倾言当然知道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却依然挑了挑眉头，故意道：“谁知道呢。” 墨玄好笑的摇了摇头，没再作答。 倾言便自顾自的念叨：“我又不是像山猪妖那么脆弱，一点蛟龙的妖气就承受不了的到现在都不知道在这山上哪处乱窜。” 三日前，墨玄为倾言弄回了足够的糖后，倾言醒来的第一件事倒真的很有良心的问起了那只为她挨了玄清两下的山猪妖的情况。 墨玄告诉倾言，山猪妖的法力实在太低，玄清那两下对他而言是绝对致命的。他本来对山猪妖这样低等他族的妖怪的死活根本漠不关心，但念及他对倾言有拼命相护之恩，才顺便出手相助，让前来给倾言疗伤的蛟龙族药君顺便给他医治并为他输了些妖力，保他一命。 哪知这山猪妖真是扶不起的阿斗，没有用的很。或者，也不是山猪妖没用，而是他们这个种族就是如此：山猪妖属于妖族里较低等的妖怪，蛟龙族却是妖族里最强大的一族。 因此，山猪妖的身体有些承受不起蛟龙族的妖力，虽然蛟龙族的妖力让他终于没有了性命的危险，却也因此导致体内自身的妖力和蛟龙族的妖力互相相冲，两股妖力横冲直撞的让他感到身体仿佛要爆炸一般。不得以，难过到极限的山猪妖只好以上窜下跳，跑上跑下暴走的方式来宣泄及平衡。 这不，加上倾言前面沉睡的三天，都六天过去了，倾言还没见他回来。这便证明他体内的妖力还在相冲，山猪妖到现在还很难受，于是他还在发了疯一般的跑啊跑窜啊窜……光是想着山猪妖此时无奈的快速暴走的画面，倾言都替他觉得头疼。 然而听了倾言的话，墨玄却是忍不住的提醒了她一句：“是啊，承了蛟龙族的妖力，你是不至于向他这般到处暴走，可那也是因为你的仙体因此整整十八年都无法使用，你是想暴走都难。这么算起来，你可没比他好到哪去。” 墨玄的话让倾言顺手拿起手边的枕头丢向他，墨玄懒得躲开，随她丢中，她却依然不满的道：“我当年和他的情况一样吗？这也能拿来对比？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坏了！” 倾言气急败坏的模样，惹得墨玄阵阵笑声。 墨玄与倾言口中所说的当年，便是倾言中了玄清使的暗器上的巨毒命在旦夕的那一年。那一年，倾言为了给自己保命只好和白泽一族的族人说她要去山上吃白泽仙果而后消失了整整三日才回到白泽仙村，回来时她总算勉力保住了自己的元神，只是仙体不能再用了。 白泽的族人皆以为倾言是因为中了玄清的巨毒才会导致如此，其实却是不然。 要知道，那一年，墨玄还在白泽仙山中待着。倾言中了那么深的毒没有解药又无任何族人能帮，不需要想也知道，能近水救近火，唯一可以求助的对象，便只有墨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