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切皆有可能
都说苦口良药，良药苦口。倾言却怀疑，她是不是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过蛟龙族的药君……要不这药怎么能苦成这个样子？即便有甜甜的糖在，也依然让倾言觉得从头顶苦到脚趾间去，真真苦不堪言。 墨玄在一旁看了一会倾言那绝对比凡间的一种叫“变脸”的把戏还要精彩万分的表情，忽然来了句：“看来我还得再去趟凡间，再给你弄点糖。” 妖界里即便是刚出生的小妖也不需要吃什么糖，仙界的幼仙……虽然倾言已经不是幼仙，但看倾言的样子仙界好吃这玩意的神仙估计不少，但他不可能吃饱撑着没事干就为了弄几颗糖跑去仙界，所以去凡间弄点糖回来是最省时省事省力的一条好路子。 墨玄的话让倾言立刻停止不断回味方才喝的那苦药，陷入小悲情的状态，转而警惕的问道：“为什么？” 墨玄同情道：“你这伤势有些重，药君说了，起码要喝三天的药才行。” 倾言惊恐的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也懂医术，我这个伤，喝一次药就可以了！” 墨玄淡定的看着只要一提喝苦药就会改姓为赖的倾言，不容抗拒的道：“像你这般明显能医不自医的病人，我看还是乖乖遵从药君的医嘱最是稳妥。” 知道墨玄是个认真起来就没得商量的主，倾言只好可怜兮兮坦白道：“药很苦的。” 墨玄道：“苦口良药，不喝药身体哪能康复？我记得当初我们刚认识那会，你也是这样和我说的。” 倾言可不只对墨玄一个病人说过这话，但凡她救助过的病人她都这般说过。其实道理她自然全都明白，只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时，她容易得选择性无视罢了。 心理斗争了许久，倾言妥协了，但她认真的交待道：“喝一次药，我起码要六颗糖！”这是苦的经验得出的教训，刚才喝那碗药墨玄给她弄来了四颗糖，依然不够盖掉药的苦味。 倾言竟和墨玄谈起了条件，还是这样让人哭笑不得的条件，墨玄忍不住摇了摇头，叹道：“知道了，我都说我要再去凡间为你找些糖来了。” 墨玄话音刚落，倾言已伸出小拇指勾住他的小拇指，严肃的说道：“说话算数，不准骗人。”她现在行动不便，没法为自己准备糖来配药，这么重要的事，只能‘仰仗’墨玄了，她必须谨慎确认。 墨玄的嘴角抽了抽，却依然配合的和倾言勾了勾小拇指，严肃的点了点头，倾言这才放心的松开了小拇指。 白泽的这位大祭司啊，绝对是，天大地大，喝药有糖就着吃，最重要！ 因想着要连喝三天的苦药，倾言忽然垂头丧气，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准备躺下好好为未来三天的自己默哀。 墨玄知道，这会若是叫倾言忍着伤痛再去和玄清打上一架，她绝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两相对比，他实在觉得在倾言下次喝药前她没必要一直处在如此悲情的状态，于是决定说点话引开她悲伤的情绪：“我说我是从凡间弄回来的糖，你就不关心下凡间现下如何？”他说着，坐到了床边。 这个问题倾言倒真是关心的，于是顺着墨玄的话头，问道：“对哦，凡间现在怎么样了？”他说她睡了三天三夜，既然都三天了，地震该停止了吧？ 墨玄答道：“外面如今还有些地动山摇，只是没那么严重了。至于凡间的情况，自然不大好，这次地震别说对凡间了，就是对部分与凡间离的近的仙界和妖界都有不小影响。是以对凡人来说，这简直是灭顶大灾，尸横遍野是不可避免的，到处还都是无家可归的人，看着挺惨的。”顿了顿，他又道：“我给你的糖，是从一家没倒彻底的干货店中弄来的，那家铺子就只剩四颗糖了。一会我再去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店，多弄一些回来。” 墨玄的话让倾言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不曾想，这场地震竟连妖界和仙界都有波及，这到底是怎样厉害的一只大妖怪啊？还有，连墨玄这般几乎天下世事皆与他无关的冷性子的大妖怪都能给出人间此番挺惨的这样的评价，那现在的人间一定比他说的还惨百倍不止！ 虽然瑞宗帝他们对她不仁，可她无法对他们不义，是以倾言有些担忧瑞宗帝他们的情况。但转念一想，玄清虽然被废了八层功力，可保住皇宫的一方安宁倒还不是问题。只要整出那么大动静的大妖怪没有直接去攻击皇宫，琉璃王朝的皇族就绝不至于像普通百姓那般悲惨。这样一想，倾言略略放宽了心。 倾言稍微翻了翻身，给自己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问道：“那人间出那么厉害的大妖怪，天庭派人来收服了么？” 墨玄道：“还没有。” 倾言打了个哈欠，道：“哦，估计地震这点动静对他们天庭来说还不算什么，要等那妖怪再发大点的难，他们才会被惊动。”天庭那帮闲散惯了的神仙，可能是过往大风大浪经的多了，现在遇到事情总是很冷静自持，不到万不得以的关键时刻，绝不会出手干预。 墨玄淡声道：“恩，你说的对。” 倾言的话匣子倒被墨玄彻底打开了，只听她又接着道：“那你说，造成这一切的是什么样的妖怪呢？你已经算是当世很厉害的妖怪了，当初忽然出现在我们白泽仙山都没能引发那么大范围的灾难，这该是多厉害的妖怪才能造成如今的这一切啊。” 墨玄略微沉思后，答道：“我估计，是远古时期的一只大妖怪。” 倾言惊道：“远古时期的大妖怪？怎么会？” 墨玄道：“你是知道的，远古时期是妖魔最为横行的时代。那时候，妖族和魔族都有野心企图夺取神族统治三界的权力。妖与魔互相勾结又互相利用，不断与神族发生大战，更不断侵入人间。我小时候曾听我祖父感叹，说唯有那时候的战场，称得上真正的战场，因为那时候的神诋和妖魔都是异常强大的。而妖魔横行，最为倒霉，肯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族。” 倾言微微颌首，接过他的话头，继续道：“是啊，据苍古史籍记载，那时候的人间，岂是一个惨字足以形容的？人间炼狱这样的形容词，好象就是从那个时候传下来的。所以作为大地之母的女娲娘娘才会急急的带着四位大弟子，一起下到凡间，帮凡人赶走侵乱人间的妖魔……” 说起来，那真是一段辉煌却恐怖的岁月。那时候的人间，即便有女娲娘娘，还有包括倾言仙祖在内的白泽等四位法力高强骁勇善战的上神助阵，也依然有好几次险些就这么的以战败收场。人间已是如此，发生在神界和妖魔界的战争之惨烈不言而明，好几个远古神诋都是在那个时候为了降伏妖魔而羽化的。正如墨玄所说，那个时候的妖魔是最强大恐怖的。 不过，自古以来，似乎总是这么个理，邪永远无法胜正。女娲娘娘在人间的救世之路虽然艰辛，期间白泽上神的元神还壮烈牺牲了，但终究凭其高强的法力、无上的智慧还有慈悲之心，将侵入人间所有的妖魔镇压怠尽了。与此同时，神界也终于再次彻底的稳固了掌管三界的大权，将妖与魔驱逐回各自的地盘，数十万年来未再发生大规模的入侵事件。 当然，说这些侵入人间的远古大妖怪都被镇压怠尽了，其实并不然。虽然绝大部分的妖魔确实被消灭了，但却有一小部分的妖魔依然留于人间。 倒不是女娲娘娘不想将这些妖魔都镇压怠尽，也不是女娲娘娘没有这个能力，实在是因为这些远古时期的大妖怪，有好几个戾气实在太重。若强行将这些戾气过重的妖魔彻底消灭，它们身死的同时，身上所带的邪恶能量将全部弥漫散落到人间各个角落……到时候，将又是一场新的灾劫！ 当时，不管是神族、妖族、魔族还是最弱小的人族，长期的斗争让各族其实都疲惫不堪，没有谁再有这个心力去迎接什么新的灾劫，大家都迫切渴望和平的出现。于是，女娲娘娘便将人间绝大部分可以消灭，可以驱除，可以净化的妖魔悉数镇压了，剩余的这一小部分戾气过重的，便采取了封印的手段。 倾言沉吟道：“但按理说，女娲娘娘亲自设下的封印，是不可能被解开的啊。” 墨玄却道：“我倒觉得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仗。这个大妖怪会挣脱封印，可能是有谁存心帮它，也可能是被封印了太多年，反而积蓄了什么力量，所以忽然有了突破了封印的能力。总之，一切皆有可能。” 倾言赞同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这么推断倒是合情合理的，毕竟现在的大妖怪们，哎，也包括我们仙族，说真的，术法真的都有那么点不昌了。那么，能造成这般大灾难的，似乎确实只有远古的大妖怪了。” 墨玄瞥了她一眼，纠正道：“是别的大妖怪和你们仙族术法不昌，我可没有。” 倾言赶紧笑道：“是是是，堂堂蛟龙族的太子殿下，自然厉害的很。否则，又怎么当年又怎么会被偷袭，然后……” 不等倾言拿过往之事挖苦完自己，墨玄又一次出声纠正：“我现在不是蛟龙族的太子了。” 墨玄的话让倾言不由愣了愣，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 墨玄大约猜到倾言在想什么，无非是以为他做了什么让蛟龙族君上的不待见了，所以被废了太子之位云云。他奇怪她怎么会有这样莫名的想法，觉得她是不是在凡间待久了，逻辑变的都有问题了。 于是墨玄继续纠正道：“我是我父君唯一的儿子，如今我父君终于修成正果，得以飞升成神龙了。他既然飞升成神龙，那我自然要继承他的位置，成为蛟龙族的君上了。” 倾言这才回过神来，“哦！原来是这样啊。什么时候的事，你也不早说。”而后笑着对墨玄道：“哎，恭喜你哦。” 墨玄道：“谢谢，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好恭喜的，我父君为了可以早日飞升成神龙，早已闭关修行多时。蛟龙族的所有政务早就统统交由我来负责，我当不当这个君上，其实也没甚区别。” 倾言却真诚的道：“不管怎么样，我知道你一定会是个好君上，蛟龙族有你这个君上真是福气，我很看好你哦。” 倾言是唯一一个不带任何自己小心思，真正为他能够当上君上，能够成为一族之君受族人景仰而感到开心和骄傲的人。墨玄这样想着，心里感到很是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