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获得《易传》
顾君华手里捧着那本旧的发黄的古书，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刚刚师父扔给自己的是啥？是《易传》！千年来，儒家“四书五经”中的五经之首，是儒家先圣孔子为解读《周易》而作的书籍，通篇阐释玄奥之理，剖析“天道”二字，蕴含神鬼莫测之能。 无道散人扔到顾君华怀里的，正是《易》的首本，孔子所作。 四书五经这等儒家神兵，它们的首本除一两部不在孔圣峰外，其余皆尽供奉在春秋阁内，非掌门或者其他德高望重身份超然的儒家长老，没资格见到。 并且，《易》乃是四书五经中攻伐之力最强的存在，暗含天道至理，内有乾、坤、坎、离、震、兑、泽、巽八卦之意，藏着无穷变化，有化虚为实、隐蔽自身的力量。 若非如此，九教先生也不可能创造出先前那般几近完美的雷池，就是因为有《易》的存在，风萧雨这个三境强者外放出去的神念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们九人的踪迹。 也是因为《易》在幻境中央镇压，整座雷池才有那么大的威势，忠先生挥手间便招来万道雷霆，直接就将顾君华三人困在其中，强入风萧雨，一身的修为都施展不出来半点，不敢冲阵！ 也就是初生牛犊不畏虎的顾君华，倚仗疾速，敢万道天雷中穿梭，但也没能成功，自身反倒差点被夺取性命。 教化生义，看似是儒家功法最鸡肋的一个境界，但施展开来，却是真正的杀人于无形，虚虚实实，让人防不胜防，九教先生虽然专修一“道”之力，但在境界上如何能与触摸了天地本源的风萧雨相比？须知在平时，他们这样的人，就算同时来二三十个，风萧雨都不惧。 但就是因为有《易》的存在，让堂堂的农家掌门都着了道，毫无还手之力。 而现在，这本儒家神兵，就在自己的怀中！ 顾君华楞了好一会儿，这才低下头来，轻轻抚摸那古旧的书皮，随着指间的触碰，顾君华感到一阵阵酥酥麻麻如同雷电入体般的感觉蔓延在他的全身。 《易》是儒家神兵，顾君华此刻丹田中运行的乃是墨家八气归元心法，在手指与《易》触碰的瞬间，便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排斥。 但这种排斥感却并不强烈，丝丝电弧钻入顾君华的身体，想要隔绝他与《易》的同时，也有一部分进入到了他的筋脉中，与之融合。 怀中的古书轻轻颤了颤，跳动了几下，便乖乖地躺在了顾君华的掌心，如同是一块石头。 “儒家与墨家的理念几乎完全相反，《易传》通灵，竟然没有立时劈出一道震位天雷来轰杀我，却是为何？”顾君华眸光一闪。 “还记得南宫圣那老梆子曾经用天雷来劈你吗？应该就是动用了它，那时，天震雷芒被为师抵挡，那记袭杀并未奏效，现在它不排斥你，兴许与你的身上沾染了某些它的气息有关吧。”无道散人何尝不知道顾君华的想法，轻声道。 顾君华点点头，若有所思。 距离顾君华十几步外，站着九个蓬头垢面的老者，他们原本一丝不苟的白发此刻已经乱的如同鸡窝一般，身上的长衫也多有破损之处，身上再也没有方才合力祭出“书生剑”时的那般雄浑气势，而是如同即将入土的寻常老头子般，每个人的脸色都灰暗无比，其中有几人的手臂还在不停地颤抖着。 此刻，这九个老头子正死死地盯着顾君华，准确地说，是盯着顾君华怀中的《易》，皆面露出骇然之色。 那可不是普通孩童启蒙所读的《三字经》，是《易》！是孔圣所造的儒家神兵，五经之首！ 其珍贵程度，就连九教长老这等在大齐的读书人间颇有声名之人，寻常也难以见到，一是因为他们没资格进入春秋阁，二是因为他们的境界不够，《易》会排斥他们。 而现在，《易》乖乖地躺在一个小道士的掌心，一丝波澜都不曾掀起，这让他们如何不惊？ 他们自然能看出来，站在顾君华身旁的无道散人并未动用什么手段来压制《易》，神兵有灵，自身并不排斥顾君华。 忠先生站在九人的中央，方才的大阵是由他主持，大阵被无道散人撕破后，忠先生所受的波及最大，他此刻被人搀扶着，已经站不稳了。 “怎么可能！《易》在无道散人的手中不反抗也就罢了，毕竟对方是四境巅峰高手，可那个叫守易的小道士，不过二境的水平，《易》怎么没有排斥他？怎么可能！”忠先生低声喃喃，仿佛见鬼了一般。 他自然是不知道顾君华的真正身份，也不知道南宫圣曾发动“天震雷芒”，以《易传》为基，循着顾君华的一滴血要将后者生生劈杀，所幸没有功成。 南宫圣对顾君华杀心不死，而《易》却不一样，对顾君华没有释放多大的排斥力。 “枉他南宫圣为儒家掌门，活得还不如一本书明白！”无道散人扫了一眼九教先生们，叹息一声，他俯身对顾君华耳语了几句，抬起头来后，拍了拍顾君华的肩膀道：“你那个青梅竹马的时间可不多了，要赶快啊！” 说罢，无道散人又扭头看了看站在一旁臭着一张脸的风萧雨，笑道：“老疯子，本座在凡尘山等你！” 语毕，他的身体竟然化作了一道紫色的轻烟，缓缓消散。 “消……消失了？！”风萧雨身旁的铁篓惊呼道。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顾君华回过头去，就见铁篓正一脸委屈地捂着脑袋，身旁的风萧雨骂骂咧咧道：“瞧你这点儿见识！这是一气化三清秘术，他来的不过是一口气而已，你咋呼个啥？净给为师丢人！” 说罢，又是“啪、啪”两个巴掌甩在铁篓的脑袋上，打的铁篓脑袋一低一低的。 顾君华笑着摇摇头，将《易》揣入怀中，对风萧雨道：“前辈！方才师父对我说，让咱们加快速度，南宫圣已经将阿雅挪出春秋阁，很明显是不想让您救活他女儿！” 正对着铁篓连甩大巴掌的风萧雨闻言，这才住了手，铁篓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偷偷抬起眼皮来瞄了风萧雨一眼，很明显是怕自家师父杀个回马枪。 “小辈，休得胡言！南宫掌门怎么会弃自己女儿的生命而不顾？”忠先生怒瞪顾君华道，他颤颤巍巍地抬起一条胳膊来，伸手指着风萧雨：“天下谁人不知鬼医的凶名，让他去救人，才是真正的要人命！” 其他八位老人也纷纷点头，怒视顾君华，为他的出言不逊而感到愤怒。 忠先生虽然披头散发，身受重伤，但此刻却在身旁两人的搀扶下傲然屹立，山风吹拂，忠先生凌乱的长袍随风飘扬，将他整个人都衬托的如同一颗坚挺的老松般。 “放你的狗屁！”正因自家徒弟刚刚的丢脸行径而感到怒气无处宣泄的风萧雨闻言一声怒喝，身形闪灭间来到忠先生面前，一脚踹了上去。 “老夫的医术独步天下，虽然不能让人起死回生，但好歹也有枯木回春之术，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老夫的医术置喙？”风萧雨面色冷漠道。 他的一脚之力何其大，忠先生顿时便如破麻袋般飞出去老远。 “儒家《春秋》，蕴含千年时光之力，可凭此为人续命，世人谁不知道？他南宫圣若真想让自己的女儿活下去，为何又要将她挪出来？你们几个老不死的，是非不分，黑白不辨，在这路途中设下埋伏也就罢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竟然还在替南宫圣说话，简直是愚不可及！”风萧雨说话间，不停地抬腿，将其余八人也一一踹翻在地，毫不手软。 九教先生们狂吐鲜血，面色衰败不堪，听到风萧雨的话，一个个尽力抬起头来，嘴唇微动，想要辩解却又发现找不到什么为南宫圣开脱的理由。 心中的不快终于出顺畅的风萧雨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看都不看九个老头子一眼。 “前辈没必要和他们多费唇舌，我们已经耽搁了许久，还是早点赶路要紧。”顾君华适时提醒道。 风萧雨点点头，三人翻身上马，直朝着南方而去，留下九个老头子互相搀扶着，蹲坐在地上，面面相觑。 道家，凡尘山。 相比孔圣峰上下的景色衰败，凡尘山并未受到十余天前无道散人与南宫圣交手的影响，山上的松树依然郁郁葱葱，唯独不同的便是山间的野花开了，一片灿烂，为凡尘山增色不少。 往年的这个时候，总会有香客信众结伴上山，一来是求签问卦，二来则是避暑，三三两两的，也为这凡尘山增添不少人气。 但今年不同了，顾君华大闹孔圣峰，期间出手误伤了南宫雅，礼部右侍郎毛悟笃联合许多朝臣，大大地参了凡尘山一本，无道三人虽然顶着“天下第一”的名头，也并不在朝为官，但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这次是他的弟子“凶狂无度，出手伤人”，一道圣旨下来，凡尘山便全体上下“闭门思过”，香客信众们自然也不能上山。 三清殿内，无道散人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正优哉游哉地闭目养神。 距离他五步开外，一个穿着冰蓝色长裙的女子恭敬而立，正是阴阳家玄阴圣女。 忽然，无道散人的眼睛睁开，一抹紫光从他的眸中闪过。 “还是山上凉快！”无道散人打了个哈欠道。 玄阴圣女闻言，微微欠身对无道散人行了一礼道：“晚辈告辞。”而后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当她走到三清殿门口的时候，正无聊地盯着三清殿穹顶看的无道散人忽然开口道：“本座回来的时候顺道感应了一下孔圣峰的状况。” 玄阴圣女正欲抬起一只脚来，想要迈过三清殿的门槛，听到这话后顿了顿，但接着，继续抬脚。 “你那meimei，已是濒死之人。” 玄阴圣女抬起来的哪只脚轻轻晃了晃，差一点就没落到地下。 “想让她活，就别为难我那徒儿了。”无道散人又道。 这次，玄阴圣女点了点头后，才将另一只脚从门槛上又迈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