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牛弹琴
魂殿里就这么几个和尚,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脸上的麻木不仁就是活生生的写照。 天天念一本经,不是大悲经就是往生咒,出门看到的都是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一个个喝了孟婆汤后,好歹不知,既不能沟通,也不能说教,跟个白痴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他们的生活,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人生没有意义,活着而已,仿佛一件件道具,一个个傀儡,被一根看不见摸不到的线牵着,今天重复昨天,明天重复今天,实际上,他们的一生只过一天就够了,因为每天都一样。 没人与之交流,也就没有论道之事,论什么?有什么好论的?月月如此,年年如此,世世如此,人之麻木可想而知。 罗汉肚子里装的还是以前的那些货色,怎么可能说得过慈安,但他自己不觉得,当自己是老罗汉,怎么能把慈安这个新菩萨放在眼里,被她一顿抢白顿觉没有脸面,长眉抖了几抖,心想小觑了她,一个刚刚得道的菩萨也敢与我理论,佛祖尚且不敢如此,沉声道:“阿弥陀佛,菩萨如此大心胸,令人艳羡,天下花无数,可惜老衲只一人,一心胸,装不下那许多”。 “阿弥陀佛,善哉,罗汉你何必妄自菲薄,非天的意思是,花虽无数,人虽一个,又何妨?不见不在,我看不到的‘花’与我有何意义,但我看到的自当尽力而为,昨日在枉死城,我便尽力将枉死城变作极乐,今日在魂殿,我便将魂殿变作极乐,不知明天又在哪里,不论在哪,遇到苦难之事都该挺身而出,以佛法化之,如此,则无憾矣”。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慈安所言善哉,善哉莫大于此”,明灭有模有样道。 罗汉被他二人一唱一和气得眉毛又抖了一番,司幽一见不甘寂寞,附和道:“遇我所遇,欲我所欲”。 她话音刚落,慈安和明灭双双转过头看她,司幽被看得不好意思露出女儿相,小声儿道:“看什么看”,说罢低下头,额尔又倔强的扬起,脸蛋儿却染了一抹红霞。 “说的好,阿弥陀佛”,慈安道,“遇我所遇,苦难是我所遇;欲我所欲,解厄是我所欲,见一个,救一个,那我的‘道’就是圆满”。 罗汉词穷,感觉这样下去不是滋味儿,不如早点儿打发了他们,但菩萨在里面诸多不便,把明灭扔进子母鼎没什么,要是把一个菩萨扔进子母鼎,事后怎么和佛祖交代,他不能不考虑这个,再说还惦记着慈安身上的三件宝贝。 顾忌归顾忌,罗汉也生气了,菩萨怎么样?敢跑到魂殿打我脸,还有佛祖,来这里也不招呼一声,置我于何地?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正好拿这个小菩萨试试,打发了她,收了宝贝,看看佛祖有什么反应,是不是敢动我,这是‘投石问路’,我也不是好惹的,说的再好听都是废话,伏魔才是正道,无我伏魔,红口白牙只能做笑柄。 想罢道:“阿弥陀佛,可惜这里不是论道之地,你们走错了庙门,让我送你们上路吧,去世间的路上你们还可以继续,善哉善哉”。
慈安闻言摇摇头,明灭对她道:“慈安,他和你不一样,讲的再多也没用,对牛弹琴”。 “他是伏魔降体,不论道久已,阿弥陀佛”,慈安边说边看看两列和尚,遗憾的摇摇头。 慈安的一句无心之言,听到罗汉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滋味儿,一下勾起了他的猜忌,怒形于色道:“说‘我不论道久已’,这话谁说的?”。 “佛祖”,慈安坦然道。 “哼,我就知道他对我有不满,恨我不去听道”,罗汉怒道。 “罗汉为何不去,固步自封难有前进,难道你已经知道了世间事,世间法?”,慈安问道。 “何必尽知?就算知道世间法与我魂殿又有何用?”,罗汉反问道,话里话外,他管的是魂殿,其他的不归他管,他也没必要知道。 “不然,大悲菩萨怎么去的?罗汉不会忘却,她便是孜孜以求”,慈安道。 “哈哈哈,又如何?结果呢?重入轮回,万劫不复,你可还知道她在哪里?做什么?也许此刻在地狱呢?哈哈哈”,罗汉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