睹物思人

    那双久历风霜，已然了无生望的双眸陡然迸发出慑人的光芒，“真的，她在哪里？”。

    “你不关心你女儿？”，蛮儿有些生气道。

    老朽伤心一叹，这片刻间，周围忽然弥漫了令人窒息的凄伤，蛮儿心道他到底还是伤心。

    老朽淡淡道：“离开蔽目山只有死路一条，这么久了，关心她还有什么用处，只是她失踪的时候带着身孕，他那夫君为了她也是一去不回”。

    老朽说完让大家稍等片刻，去了一顿饭的功夫又领来一对老年夫妇，二人都显得十分激动，婆婆见面就问：“你们认识我的孙女？”。

    蛮儿将媚儿的事情一一道来，三个老人听得异常专注，末了，后来的老者取出一个香囊递给蛮儿道：“老夫颜真，这是我儿唯一留下的，他说这东西睹物思人，犹如亲见，他为了寻他娘子悲秋曾去过一回阴间，没有找到人却意外捡到了这个，只要我们拿出它…”，老者说到此处哽咽难言。

    过了好半天才断断续续道：“我们只要拿出它，心里想谁，谁就在眼前，他告诉我们，要是想他，就看它，哎，后来他一走就再没回来，往事已矣，姑娘，如果能把媚儿带回来让我们看一眼，老朽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他一边说话一边向蛮儿下拜。

    蛮儿慌忙扶起他，道：“你是媚儿的爷爷就是我的爷爷，千万不要这样”，话声之中已然带了哭腔。

    将香囊打开一看，却是三枚红的发紫的豆子，指头大小，表面光可鉴人，可以想见，二位老人思念儿子的时候时常拿出来看，久了才会如此。

    蛮儿正在感慨，忽然脑海中莫名其妙的浮现出明灭的影子，就好像是真人一样，音容笑貌犹在，与眼前的明灭大不相同，那是明灭以前的样子。

    她不由自主的流下两行热泪，问道：“爷爷，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好”。

    “孩儿说是‘相思豆’，九幽的‘相思豆’”。

    “嗯，呵呵，阴间也有这东西”，蛮儿故作轻松道，眼角却瞄着明灭，见他寒着脸，心子好像被揪住了，突然灵光一闪，将一枚放到明灭手里，然后看着他。

    明灭刚刚想起媚儿的事情，一下牵扯出许多媚儿遭罪的情景，特别是想到巫女峰那回，皮肤干裂的情景，心中正在难受，接过豆子定睛瞧了一下，忽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不同的媚儿，娇俏可爱的小媚儿，活蹦乱跳的，仰着头，撅着嘴，向他□□，向他炫耀，这个久违的画面令明灭怦然心动，久久不愿醒来。

    “他，他怎么了？”，老者颜真担心道。

    蛮儿热泪盈眶，哭中带笑，道：“他在想媚儿”。

    “什么，那你…”，三个老人越发糊涂了，心道那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蛮儿不语，只默默的看着明灭，望他都记起来才好，明灭想了许久，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是积重难返，区区一颗豆子还难以解厄，但有此一回足以令他欣慰了。

    明灭十分珍重的将豆子攥在手里，问太虚殿的老者道：“我上次离开蔽目山时，问你你不说，如今我今非昔比，当年你们为什么屠戮同袍，令他们几尽泯灭”。

    “明灭公子，此事非我不想说，只是事关重大，我不敢说而已，想知道的话就去问老祖吧，他这几日一直在念叨你的那个女儿呢”。

    明灭听罢回头看了藏锋叔叔一眼，藏锋点点头示意他尽管去，明灭这才随老者一起赶往太虚殿，蛮儿心里伤心三位老者，就地留了下来，陪三位老人说话，就好像她就是他们的孙女，她本就乖巧讨婆婆们喜欢，逗得三个老人家呵呵直笑。

    先说明灭，他随老者来到山顶，到了那座宏伟的几近虚幻的大殿前，想当年自己在这里打光胴胴的时候，实在令人不齿。

    老者为四大护法之一，这神殿来去自如，守卫也不敢拦着，二人直接进了内殿，到那老祖殿中。

    “老祖，青云明灭来了”，老者禀道。

    “哦，快请”。

    明灭听声音苍老，透着一股悲凉，心中暗暗纳闷，心想当年姑姑说这里的人已经不是人了，言外之意，这里的家伙都是神仙无疑，既然是神仙，那道也要死，正想着，已然随老者进了屋子，只见地上的蒲团上坐着一个枯萎的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