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骏马名猫
眉妩出身江湖，当然没有见到外男就要回避的概念，所以大大落落的说：“晏公子啊。这样，我因故要回四川去，这不在路上有些事，就遇上旧友了，还不知道她们之间有什麽误会。” “回四川去？姑娘自己？明哲同意了？”晏容是个细致人，怎么看眉妩这不是出门的打扮，上次虽然是重孝，也是穿了方便骑马的劲装，带了帷帽，现在这可不是骑马远行的装束，所以有些疑虑，这姑娘不是离家出走吧？他和温螭交情不错，所以知道眉妩被刑家认回去了的事，现在是刑家的二小姐。可是怎么这么出来了，不合刑家的规矩啊，所以就探试问，明哲同意么，明哲是温螭的字。当然他现在不确定让他猜中了。 眉妩一顿，既然赶上了，再说怎么也得让师兄知道啊，所以就说：“师兄不知道，我自己从刑府出来的。……有些事，急着回去呢。之后我给师兄写信说明。” “刑姑娘，不是我多话。这什么事怎么急？有事的话，和明哲商议一下也好啊。主要是姑娘这样走不太方便吧？”晏容相信眉妩是离家出走了，要不刑府怎么也不能让自己家的新找回去的小姐自己这么着就回千里之遥的四川了啊。 眉妩腹诽：我当然知道不方便啊，但是总不能说我离家出走，不做刑家小姐了吧，怎么也得给刑府，父亲、祖母留足面子啊。所以眉妩笑了笑：“走的急了些。没事的，我自己来的，自然自己回的去。回去再给师兄信吧。” “刑？眉妩你什麽时候改姓了？找到你爹娘了？”金四四插嘴问。 眉妩心里叹气，这事闹大了啊，说不说呢？ “这位是刑姑娘说的朋友吧？刑姑娘是靖远侯府的二小姐。”晏容就这么一说，在场的这些公子们都是京城世家子，当然听说过靖远侯刑家终于找回了寻找多年的二小姐。原来就是这个姑娘啊，说是温螭的师妹，可不是就对上了，怨不得晏容问明哲同意么。 金四四看眉妩说：“就是说你找到你爹娘了？恭喜恭喜啊！”在金四四眼里，爹娘就是爹娘，是侯爷还是农夫，没有差别。 “是啊。四四你的事怎么回事啊，赶紧说清楚了才是啊。”眉妩不想再说自己的事了。不过她顾着和金四四说话，没注意，晏容趁机转身给身后的小厮使了眼色，然后小厮就溜走了。 金四四指着那个火红骑马服的少爷说：“我和这个人赌博，他输了不认账，找了帮手来对付我。” “胡说！分明是你使了jian计。”那红衣少爷反驳。 “jian计个鬼，不就是你们这些少爷小姐把猫养的怕耗子，还说我使jian。”四四不甘示弱。 眉妩还是一头雾水说：“你们这么各执一词，也说不清楚。找其他人叙述一下吧。” 同样一头雾水的晏容看了看场面，对刚才问眉妩的那个姓蓝的公子说：“云起，你知道过程么，要不你说说吧。” 金四四不满：“他们是一伙的，当然向着自己人说。” 蓝公子听了也不动气，风轻云淡的一笑说：“要不我说完了，你有什么不同意的地方，再辩驳可否？” 金四四双手抱胸说：“行，就让你们说吧。” 原来事情的经过是，金四四把那红衣公子——霍焰的马涂了很多锅灰，白马变成了花马，眉妩听到这里一看，还真是，忍着才没笑出来。但是金四四做了坏事逃走的不够快，所以被抓住了。金四四就要和霍焰打赌，说自己赢了，就放他走，输了的话，要打要杀，悉听尊便。赌的是她手里那种蓝眼玳瑁猫和一只老鼠，谁能赢。霍焰想也不想，就认为老鼠一定怕猫的，有什麽好赌的，猫一定赢。谁知道，金四四把猫一放到老鼠跟前，那猫居然吓的要死，不战而逃，逃跑吧还不会爬树。 霍焰不信还有这样的猫，坚持认为是金四四用了药物或者其他手法。金四四当然不承认。这时候，和霍焰在一起的这些少爷们，也都支持霍焰，哪有这么不争气的猫啊？只有那蓝姓公子——据晏容介绍，他姓蓝名云舒，字云起——细看那猫咪，品种名贵，毛色保养极好，长的圆圆滚滚的，的确不是一般人家捉老鼠用的猫，可是看金四四一身粗布短葛打扮，怎么也不想养这样猫的人，所以猫应该是偷来的吧。问题就出来了，四四就跑了。然后他们追过来，就遇上眉妩了。 眉妩听了对金四四感觉全身无力啊，问金四四：“你为什么要画花人家的马啊，总得有个理由吧，这样子的马，多不好看啊，马也会伤心的。” 金四四却指着霍焰说：“他纵马行凶，差点踩死我，要不是我躲的快，就阎王殿报到去了。只是画花他的马，已经够便宜他了，他又没什么损失。回去洗马也是仆人的事，他又不自己干，有什么非不依不饶的。小肚鸡肠！” 让金四四这么大义凛然的一说，霍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本性不坏，不过是出身高门，难免骄纵罢了。可是蓝云舒却说：“如果金——姑娘，真的用的是你说的锅灰，回去能洗掉的话，我们自然也不非要追究了。但是金姑娘真的用的是锅灰么？” “四四？”眉妩转身看金四四。 金四四得意状说：“居然让你看出来。这是我四四特制颜料，不用我四四特制洗料的话，这马就当花马吧。” 那马也是少有的良驹，听的懂人话，听了很气愤的一跺前蹄，大有要和金四四算账的架势。金四四马上躲在踏雪身后：“这马居然能听懂人话，很值钱吧。” “当然，小月是千金难买的宝马啊。”霍焰得意的摸着自己的马。 金四四从踏雪身后探头看看，说：“是公的还是母的？这值钱的马要养公的才合算，和其他马配种还能挣钱。” 霍焰的马叫云追月，真的是千金难求的宝马良驹，最通人性，从来都是被人夸奖的，哪里受的了这侮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金四四的话，还是一看金四四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好话，反正当场发飙要和金四四拼命。 问题是金四四也罢了，但是金四四前头挡着眉妩的马踏雪，傍边有眉妩和蓝云舒，所以霍焰赶紧拉着爱马云追月。可惜云追月被霍焰宠坏了，完全不给主人面子，还哀怨的看着主人：你怎麽偏向外人啊？ 还是和晏容一起来的一个穿掐花的雪青襕袍的公子过来和霍焰一起安抚。 眉妩看着情况，就对金四四说：“拿你的糖来。”金四四只好给了眉妩糖袋——眉妩知道金四四的一大爱好是随时带着一包糖，眉妩拿了一块，过去给云追月一块方糖吃。 云追月开始还很有志气的避开头，不吃，不过看看眉妩一脸真诚，还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在霍焰、雪青襕袍的公子还有眉妩三人的安抚下，云追月终于给了金四四一个不和你一般见识的颜色。 那雪青襕袍的公子不由高看了眉妩一眼，开始见她一个小姐就这么在外头逛，有些不屑。不过见她一直站在金四四前面护着金四四；面对这么多人，全无羞怯扭捏之态，坦然大方的要解决金四四闯的祸，而且作为一个女人居然很会安抚马。她自己的马也是对着发怒的云追月，纹丝不惧，有意无意的站在了金四四前面，作为一个懂马人，他看的出这匹四蹄踏雪的黑马，看似悠然自得却做隐隐防御状。这一主一马有些特别，确实不是能用闺门里的一套来评价的。温螭的师妹，就说是本来是个江湖女子了，确实和那些大宅门里只看这墙里面的天窝里斗的女人不一样。 眉妩对霍焰说：“那么真的是抱歉了。四四她就是开个玩笑，这样吧，让她给您的马清洗干净了。……再把那猫还回去，就不要和她计较了吧。” 金四四对此有些不满，凭什么说不和我计较，分明是他先不对。不过金四四是聪明人，识时务为俊杰，要不怎么能在江湖打滚这么多年，所以她也没说话。 霍焰是个爽快人，就一挥手说：“行！不过得把我的小月洗干净。算了，也不用她了，给我那能洗掉的药，我回去自己让人洗吧。”还是蛮聪明的，生怕金四四再做什么手脚，当然也可能是爱惜自己的马，因为马不喜欢金四四，就不让金四四接近自己的马了。 眉妩就转头看向金四四：“四四？！” 金四四是识时务的人，就拿出一瓶药水，给了眉妩，眉妩打开，看看，闻闻，就是洗易容的药水。看来金四四用来画花人家马的东西是黑色的易容粉——金四四因为总在江湖走，有时候不得不扮作黑脸小子。眉妩把药水给了霍焰：“用布沾了药水，擦拭那染上黑色的部分，一擦就下来了，不好掉色的就多擦几遍。然后用水一洗就行了。” 蓝云舒就问：“姑娘也认识这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