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大狗子

    黄硕看到村长女人身上掉下一大锭银子，刚要看张辽他们有没有注意到，却看见张辽正在看着手中喝水的杯子发愣，那不是个杯子，而是一个青铜酒樽，而且从样式上看，应该是战国货。

    黄硕的脑子当时就短路了，刚要说话，却听见外面街上有个人唱歌：“稿砧今何在，山上复有山。何当大刀头，破镜飞上天。”

    这几句歌词莫名其妙的，既不是说故事，也不是发议论。

    还没等黄硕他们反应过来，崔氏突然跳起来，脸上表情好像不要命了似的，冲到门口，扒着门板，扯着喉咙向外面喊：“大狗，快跑！”

    外面的歌声一下子停住了。

    张辽反应过来这是在叫她的儿子逃命呢，腾地一下站起来，一个箭步冲到门口，跟同时跳过来的许褚撞到一起，许褚力气大，把张辽撞的退回来，撞在女人身上。崔氏被张辽撞倒在地，却浑然不顾自己，又坐在地上喊了一声：“大狗，快跑！”这一声听起来是那么的绝望，好像她知道自己儿子可能是跑不掉了。

    许褚此时已经到了院子里，翻墙跳出，街上已经没人了。这时候张辽也追了出去。黄硕也想追出去，看了一眼鬼武子，却看到鬼武子伸手护住被张辽和崔氏弄得摇摇欲灭的烛火，向黄硕和吴三做了一个继续吃饭的手势。

    黄硕看了一眼吴三，吴三的心已经早就飞到街上去了，黄硕向着吴三笑了笑，道：“我们都是丞相派来的，村长放心吧。”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吴三心里更不安了。但是这话中也不乏威胁的意味，吴三战战兢兢，端起饭碗，却怎么也吃不到嘴里。

    不一会儿，张辽和许褚就回来了，许褚骂骂咧咧的，肩膀上还扛了个人，进到屋里，往地上一扔，崔氏扑倒在那人身上，哭哭啼啼的，却不敢大声。

    那人就是大狗子。

    刚才许褚追出去，看到街上无人，知道没跑远，急追过去，一出街口，就看到左边有个人马上就要跑到拐角处，许褚来不及追赶，信手捡起一块石子，当做暗器打过去，那人“啊”的一声，摔倒在地，许褚迈步追上去，那人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终究站不起来。

    这时候张辽也追到了，两个人把那人按住，那人还要挣扎，许褚在他背上打了一巴掌，那人惨叫一声，知道自己挣扎无用，便不再反抗，任由他们带了回来。

    吴三看到儿子倒在地上不动，老婆扑在儿子身上嚎啕大哭，以为儿子死了，傻傻的坐在凳子上，左手端着饭碗，右手拿着筷子，嘴里却喃喃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张辽道：“不用害怕，你儿子死不了。”

    许褚笑道：“就是腿折了。”

    崔氏一听哭得更厉害了。

    许褚上前，踢了大狗子一脚，道：“别******跟我装死，快起来。”

    大狗子“哼”了一声，挣扎一下，推开mama，坐了起来，说道：“没事，腿也没断。”他转圈看了一眼，问道：“爹，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吴三听他叫了声爹，手里的饭碗掉到地上，“啪”的一声，碎了，高粱米饭洒了一地。

    “究竟有多少人呀？”黄硕他们终于听明白吴三嘴里喃喃的什么了。

    “我们前面有几拨人？”张辽问道。

    “两拨。”吴三机械的回答道，他这会儿说老实话了。

    “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都是南蛮。”

    张辽向黄硕道：“公子能猜到这些人来历吗？”

    黄硕道：“单凭南蛮两字，怎么能知道是谁？除非认识一个人姓南名蛮。”

    曹cao小名阿瞒，所以曹cao的手下说话的时候不避讳cao，却避讳瞒，听黄硕这么满不在乎的说，张辽和许褚都是脸色一变，不过他们知道黄硕无心，也就没有说话。

    黄硕走到大狗子面前，蹲下身子，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带他们进山了？”

    大狗子揉着右腿腿肚子，龇牙咧嘴的看着黄硕，点了点头。

    “两拨都是你带进山的？”

    大狗子又点一点头，脸上虽然痛苦，可也微有得意之色，这让他的表情显得有点怪怪的。

    “你听到他们都说什么了？”张辽问道。

    “两拨人一拨好像来自江东，但是他们中间却又有个说话口音不一样的人。一拨也是南方，听他们自己说是荆州的，中间有位被人抬着的公子。”

    他说的两拨人，多半就是周瑜和刘琦带的两拨人。周瑜这么快找到线索意料之中，可是刘琦却不该这么快，难道他还带了什么高人一起？

    “他们都是哪天进山的？”

    “前一拨是前天，后一拨是今天。”

    “你的腿还能不能走路？”

    大狗子看了一眼吴三，吴三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怕惹恼了我们，现在就把他们杀了。

    “我的腿没事，可以走路。”大狗子看到父亲的动作，心里就明白了，说道。

    “他们给你多少钱？”

    “第一拨五十两，第二拨比较大方，出手给了二百。”

    黄硕不问了，扭头看着张辽。

    张辽从包裹中掏出一块小东西，扔给大狗子，大狗子伸手去接，手一沉，张开手一看，是一块金锭，足够七八两重。

    “我明天一早带你们上山。”大狗子把金锭紧紧的攥住，向黄硕说道。

    “事成之后，我保你做个校尉。”张辽道。

    摸金校尉。黄硕有点哭笑不得的想道。

    “这个酒樽是哪里来的？”张辽拿起刚才对着发愣的酒樽，问道。

    “五指峡里捡到的。”大狗子说道。

    “谁捡的？”

    “我，”大狗子很得意的说，张辽说保举他做校尉，他知道校尉是个官，已经在想象自己顶盔冠甲的威风样子，很高兴，“这里的大山，没有我上不去的。连王莽峡上的鹰仔儿我都去摸过。”

    张辽看了一眼吴三，显然他撒了不止一个谎。

    “那你知不知道有个五指峰？”

    “当然知道，五指峰、五指峡，是这大山最妖异的地方，传说五指峰上有群妖，五指峡里有群鬼，一般人都不敢去。”

    “那你怎么敢去？”

    “我有护身符。”大狗子说着伸手一扯，从衣服里扯出一个原来用五彩线系着的玉环。黄硕看那玉在烛光里有点怪，伸手从大狗子手上拿过来，对着烛光一看，说道：“这是秦玉。”

    张辽和许褚一听，都赶忙过来看，许褚一弯腰，把烛光挡住了，什么都看不见。张辽把许褚推开，俯身看去，只见那玉环上还刻了细密的纹，也觉得奇怪，问道：“黄公子怎么看出这是秦玉来的？”

    黄硕道：“这玉颜色青黑，是雍城玉，雍城是秦国的古都，而且这玉上细密的纹路，也是秦朝时候独有的细云纹。别处也有用细云纹的，但是在一个玉环上也用细云纹，只能说明细云纹这种工艺用的太滥了。流行细云纹的朝代，只有秦朝。”

    张辽道：“大狗，你这玉环哪里弄的？”

    大狗道：“也是五指峡。”

    张辽向黄硕道：“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五指峡吗？”

    黄硕道：“不，我们先去五指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