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三十六 早听闻太阴教的总坛是修在青灵山上，只不过茫茫山林，谁也不知道具体位置，朝廷大军欲要围剿，更无方向。 一行四人，弃了马车，徒步前行。 我慢慢的，就觉得呼吸不顺畅，到了高山之上，好像喘不过气来。满月突然道：“冰凝，我有些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吧。”冰凝倒也没有说什么，花灵取了一个垫子，铺在地上，让满月休息。 知道满月体贴，瞧出我很累了，所以故意这么说，我对他感激一笑。 如此消消停停，快到傍晚时候，才走到山腰。 那山腰修了一间小小的石屋，虽然没有人，里面却打扫得干干净净，还放置了柴薪和粮食，专门给过路的游客休息。 我看见冰凝站在风口，仰望着来时之路，忍不住问：“冰凝姑娘，你有心事？” 她红杉儿被风一吹，艳丽极了。我如今穿的是一件青白素色裙，颜色清淡得紧，与她一比，显得有些失色。 “我有什么心事，和你有关系吗？” 我眼珠一转，柔柔的说：“药谷多亏冰凝姑娘帮助，我心中好生感激，想要交一个朋友。”我想要在太阴教立足，自然不免要多交朋友，冰凝与我一路行来，总算有几分交情。 网络人心的手段，我不是不懂，只不过从前是高高在上，就算用上温柔手段，也不用低声细气。 花灵虽然温柔和气，我只觉得她身上那份和气，其实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味道，叫人捉摸不透。冰凝虽然高傲，这样子人虽然不好相处些，一旦能得到她好感，反而能不会那么多花花肠子。只是要网络人心，又哪里能那般容易？一路行来，花灵对我客客气气的，无所不谈，可始终不过客气交陪，谈不上交心。冰凝更是冷淡淡的，好像一句话也不屑和我说。 我既不能过分热情，显得着了痕迹，也不能故作高傲，惹人反感。 如今冰凝看着天边，那张美丽的脸蛋好像冰雕的一般，眉间却有些惆怅。 “冰凝姑娘，越到太阴教的总坛，你心事好似越重了？可是有什么忧心之事？”她模样冷冰冰的，我吃不透她的想法，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若是不大方便说的心事，是风花唐突了” 我欲要走开，却听着冰凝冷冷笑了一声，她望着我，眼神如冰：“听说你以后就留在太阴教了？” “自然！” “咱们太阴教的女子，都是英姿飒爽，断不会有你这样只知儿女情长毫无骨气的女人。” 我脸色不变：“抱歉！”这世上断没有永远的秘密，我虽然口口声声自称风花，然而我究竟是谁，以前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知道的人只怕会不少，听到如这样一样的议论只怕会更多。 心中毫无波澜虽然是不能，却至少能面上镇定，不露痕迹。 我柔柔道：“情之一字，只怕冰凝没有尝过那种滋味，也不会明白——”冰凝打断我的话：“你自甘下贱，也不要将别人想得和你一般。” 心中微微一怒，然而打不是她对手，破口大骂更显得无能，更不能跑到满月面前，要他处置这个不听话的下属。不若将这些荣辱看的轻淡，她损我一句，也不伤半点皮rou，唾面何妨自干。 我只和声说：“冰凝，你总不会和我一样，曾经很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却只想利用。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谁又会知道自己在那个时候，会怎么做呢？” “谁说没有？” 我只疑自己听错了，然而冰凝紧紧抿着嘴唇，眼睛里透着火光。我怒气已消，心中却有些好奇，也不知眼前这尊冷美人儿，心里有什么样的心思。看她不欲对我说起，我暗想不妨激她一下。 我摇摇头说：“你怎么能与我一样呢，那种真正的感情，像你这种没长大的小女孩，一定不会明白。” 冰凝哼了一声，竟然一荡手腕，那条软剑软绵绵的摊开，指着我的咽喉。 我看着她双颊绯红，显然被我气得不轻，我竟然不觉得害怕。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愤怒得失态，而自己却没有丝毫怒气，心中隐隐约约，有着一份快感。何况我丝毫不担心自己安危，量冰凝也不敢一剑杀了我。 心中有这份把握，脸上自然镇定。 我不理会指向我咽喉的寒芒，只轻轻的问：“冰凝姑娘，你的心中有什么心事呢？” 冰凝收了剑，望了我一眼，她做在一块大石头上，伸手抱着膝盖：“我记得那一年，我才十四岁，长年在山上练剑，觉得很苦闷。有一天，我趁师父不注意，偷偷出来玩儿。那时候我遇见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自称明染，他武功比不上我，却很会逗人喜欢，老说笑话和我听。” “我跟他感情好极了，从小我在山上长大，除了练剑，别的什么都没有学，字也不认识几个，他给我念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就慢慢的解释和我听。我喜欢他，也不愿意回去陪师父了。” 不知怎么的，我听她这么说自己和师父的关系，无端觉得有几分的暧mei。哪里有人将情人和师父相提并论呢？何况冰凝叙述时候，那份幽幽的口气，宛如淡淡的冷香。 “后来他跟我说，他本来身体不好，需要一种药来调养身体，否则必死无疑。我傻傻的，问他说那是什么药。他跟我说是一种叫阿芙蓉的花儿，我听也没有听过。明染不动声色，倒也没多说什么。过了些日子，我去看他时候，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俏丽的女孩子，是他的表妹锦云。” 我心中微微一震，不免想起大街上调戏我的那个锦云郡主。转念一想，也可能只是同名同姓，两者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 “那时候明染的病已经很重了，他一天比一天削瘦，整个人都憔悴了，我偷了很多灵药给他，却没有什么作用。锦云一看就知道，很喜欢她的表哥，我心里酸溜溜的，可是明染看上去对我一心一意，我也没有多心。一见面，锦云就说我无情无义，不肯为她哥哥冒险，明明知道有救命的药，却偏偏不肯救她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