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最后的师徒（下）
“什么事……” 袁素卿刚问出口，只感觉脑中再次被强行塞进去一些东西。 加上刚才的紫府秘法、北玄洞定位、变脸术，脑子里被强行塞进太多东西，袁素卿竟一时消化不了，只感觉脑子胀痛不已，唯一能做的也只能使劲的揉额头，以减轻这种胀痛的感觉。 不过，当她再次将注意力转向空中的时候，她顿时吓了一大跳。 只见萧明喻虚无的身体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的，好似就要涣散了般。 袁素卿急道：“师父，您怎么了？弟子看您情况不太好，是不是太累了，要不您还是回空灵珠里去休息吧！” 萧明喻摇摇手，好不容易将半涣散的身体凝实些，萧明喻叹了口气道：“到底只是一缕神念，又过了三百年了，能记住的东西越来越少了，要不然也不会分几次传给你！” 顿了下，萧明喻才继续道：“这是开启北玄洞的方法，为师险些就忘了，若不然，就是你这个嫡传弟子也只有被北玄洞拒之门外了。” 袁素卿闻言，连忙将后一个信息看了一遍，只是将它深深印刻在脑中，却没有继续深究这个问题，转而关切道：“弟子已经记住了，只是师父，您现在情况真的看起来很不好，还是回空灵珠里吧！” 说着，袁素卿将空灵珠从自己的眉心招了出来。 自从她炼化空灵珠后，她就找到了这珠子一直以来的藏身之所，那是在她还未开辟的识海的之中，就跟萧明喻说得一样，空灵珠里面好似有个奇怪的空间，在她还未开辟的识海里就好似虚无一般的存在。 萧明喻却摆了摆手，道：“不用了，空灵珠保存为师这一缕神念存在已经三百多年，也算得上逆天了，就算你没有认主空灵珠，最多不过二十年为师这缕神念也会慢慢失去灵性，自动消散的。” “师父，您不要吓弟子啊！” 袁素卿随即慌道，泫然若泣，与萧明喻相处不过短短四天，袁素卿却发觉自己在不经意之间已对萧明喻产生了依赖。 在此之前，说到拜师，她也不过是存了敷衍的心思，更多的是想从这自称三百年前的洞虚老祖身上多压榨些宝物和法诀，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把萧明喻当作了自己真正的老师，从小到大，就是叔叔，也未像萧明喻对她这样尽心尽力。 “哭什么哭，为师不是还没消失吗？”萧明喻笑道，但是那笑意里，似乎更多的是苦涩，“素卿，你我师徒一场，是隔了三百年的缘分，这算得上天的安排，说来都让人难以相信，在为师坐化了三百年之后，居然还收了你这样一个徒弟，为师也知足了。” “唉，为师那一辈子，过得是轰轰烈烈，可是，一生孤苦，为了修道……”萧明喻继续道，声音里含着一丝莫名的悲恻，“为了修道，也算是，算是……抛夫弃女！” 说这句话的时候，萧明喻声音都在颤抖。 袁素卿一时怔怔的看着萧明喻，眼泪挂在长长的睫毛上，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萧明喻深吸一口气，又道：“素卿，你千万不要学为师，性子不要太刚强，作为女人，该软弱时就软弱，该退步的地方还是要退步，说不定，那些误会……，不，那只是误会……亲手杀死了那个女人也就是罢了，为师一直很后悔，为什么要亲手杀死他，就算让他恨我也不该杀死他啊！” 他？他是谁？ 萧明喻说得语无伦次，袁素卿听得更是迷糊。 但，看着萧明喻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身形涣散得更加厉害，袁素卿在再也顾不得思量那些有的没的，急切道：“师父师父，您不要说了，您还是先回空灵珠里修养吧。” “不，没用了，已经没时间了，三百年了，他死了一千三百年了，我其实早该追随他而去，只是我那女儿太可怜了。”萧明喻颤声道。 女儿？那么那个他……他是……师公？ 袁素卿震惊了，原来，师父竟是亲手杀死了……师公！师父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段孽缘？ 袁素卿看得出来，即使已经过去一千多年，萧明喻对那个他依然情根深种，究竟是怎样的误会会让师父和她的爱人反目成仇，难道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谁？ 这些猜测都一一浮现在袁素卿的脑子里，她不会去评论萧明喻对与错，她相信萧明喻一定是有苦衷的，一个女人的隐忍都是有苦衷的，就像她自己一样。 萧明喻收拾了一下情绪，说道：“素卿，为师要托你三件事。” “有事我们以后再说，师父，你还是先回空灵珠里吧！”袁素卿将手中的空灵珠托到萧明喻身前，声带哭腔。 “真的没有用，素卿，你不要执着了，为师用二十年存在的时间缩短为这短短四天的重见天日，为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萧明喻闭了闭眼。 袁素卿抽泣一声，收回空灵珠，没有再打断萧明喻的话。 萧明喻继续道：“你作为为师的唯一弟子，为师托你做三件事，第一件事，你收回北玄洞之后，找到飞天绫，那是他当年给为定情信物，但飞天绫毕竟是飞来宫的镇派之宝，你还是将它还回飞来宫吧；第二件事，为师的女儿早已去了，为师也坐化了三百年，很多情况都不清楚了，你要帮为师寻找到她的后人，他们应该都在飞来宫，过得好也就罢了，过得不好，你就把他们都接到北玄洞去；第三件事……” 说道这里，萧明喻顿了一下，过好一会儿，才又开口。 “第三件事，你把为师遗留在北玄洞的遗骨收集起来，以后有机会，去飞来宫，不管过程如何艰险，定要让为师与他合葬在一起。” 说完这些，萧明喻虚无的身子像是虚脱了一般，竟从脚底开始逐渐消散，可她的眼睛却始终看着袁素卿。 压抑住从心底上涌的悲伤，袁素卿连连点头：“弟子答应师父，弟子答应师父，弟子一定会完成师父的嘱托。” “好，好，好！”萧明喻松了一口气，连说了三个好，此时，身体已经消散到了她的脖子，“记住，他的名字叫……南宫盛。” 幽幽的声音回荡在袁素卿的耳边，眼前已经没有了萧明喻那虚无的身体，就好似她从未存在过一样，就好似四天的师徒缘分好像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一样。 袁素卿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她从未有这样的放纵过，从未有这样的伤心过，从来都以为如石头一般坚硬的心，却在这短短四天里被融化了。 萧明喻，她的恩人，她的师父，更是她的再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