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 谢府端午

    丹华挽了挽衣袖，这车厢里太闷热了，笑道：“她喜欢你呢，所以我就将她打发走了。”

    谢瑜看到她那如缎玉一般的手臂上，竟被蚊虫叮咬了几个红点，心疼极了，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水，往她手臂上一抹。顿时，一股清凉袭入肌肤，她说：“咦，怎么有着清凉油一般的感觉？”

    谢瑜笑道：“这就是清凉油嘛。”

    丹华涎着笑脸说：“咦，奇怪了，难道这时候就有清凉油了不成？”

    他笑着将这瓶清凉油放入她怀里，说：“傻丫头，当然没有了。不过，你忘记了，过去，组织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包括这清凉油的制法。”

    她打开嗅了嗅，说：“你还不知道，现在我那房间里，可飞起了蚊子了，上回点了驱香，算是赶走了一些，可是我不喜欢这驱香的气味，太臭了。就没再点了。结果就要管弦一直用扇子扇着我入睡。可是我见管弦太辛苦了，就让她休息了一夜，这不，这蚊子就叮上来了，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他说：“这清凉油你先放好，用处可多着呢，回头我再想想办法，解决你这蚊子的事。”

    她依偎在他怀里：“握瑜，我们如今天天粘在一起，你说会不会让府上的人起疑？”

    他俊眉一抬：“起疑什么？他们还以为我们是兄妹和睦呢。”

    她眉间隐隐藏了不安：“我们现在是都还小，你才十七，我才十一，可是如果我们大了，我们还能这样天天在一起么？”

    他捧着她的脸，幽亮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说：“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么？不管前途是什么样的，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她却低下了目光。她没有信。

    不是不信他，而是不信他能挑战得了伦理道德。

    “握瑜，我听过这么一个故事，”她说，“春秋时期，齐国有位很美丽的公主，叫文姜，她爱上了她的同父异母的哥哥齐襄公。可是为世人所不齿，齐襄公甚至为了文姜，杀害了齐姜后来的夫君鲁侯。可是最后还是死于世人的唾骂中。可见这兄妹相爱想在一起，有多么地难。”

    他却轻轻一笑：“我不知道我与你是兄妹，我只知道，我们一直是夫妻。”

    车到了陈公府门前，二人进入。

    陈公今日心情好些了，坐在草席上，手执一描金酒盏，饮一樽清酒。

    二人拜见毕，丹华双手捧食盒呈上：“外公，孙女给您带好吃的来了，您一定没有吃过的。”

    陈公令奴婢打开一看，白花花的像牛角一样的面团子，丹华说：“外公请吃吃看，这里面包了什么？”

    陈公用银箸夹起一咬，汤汁溅开，丹华连忙拿了手绢挡了，说：“外公轻点，这个东西叫做饺子。”

    “交子？”陈公一怔，“这味道倒是极好吃的，可是您做的？”

    丹华点点头：“外公，不是交子，是饺子。这样写。”她沾了一滴酒，在桌子上用酒滴蘸着“饺子”两个字。

    陈公大喜：“我虽没有听说过饺子，可是国舅是北人，他必然是极为喜欢这饺子的。两天后你去了国舅处，将这饺子献上，他必然会更加喜欢你。”

    “两日后？”丹华与谢瑜面面相觑，“外公的意思是，两日后我就可以去国舅府上，管理家政了？”

    陈公点点头：“昨日一听瑜儿这么一讲，我就去了国舅府上，给他推荐了丹华。不过，我只说丹华是我外孙女，并没有提及丹华的年纪。只怕国舅知道丹华才十一岁，必然不肯授之以大权。”

    谢瑜笑道：“两日后，丹华还是要见国舅的，不过到时候，国舅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陈公抓了丹华的手，说：“丹华哪，不管成与不成，你都当成一个小小的锻炼，不必为难自己。”

    丹华知道陈公是好心，想到现在世上，也只有陈公这几个人对她好了，便含泪说：“丹华明白。”

    聊了一会儿，谢瑜与丹华便走了。

    谢府上，谢芳支使着奴婢将府上清洁一番，凡是过大节，府上不可有一处尘埃，端午节到了，自然要大清洗一遍了。

    谢芳令奴婢将正厅里的玉屏风搬出来，用湿布轻轻擦拭了一遍，放在阳光里晒晾着。

    现在陈氏被关于禁院，府上大大小小的事就落在了副管家谢芳身上，不过这也丝毫难不倒她，她竟处理得井井有条的。

    正厅里，谢修正与李姨娘、谢蓉、谢庆一同投头子甩着。

    天气有些热，他们也不想去院子里，便呆在屋里，也没什么可玩的，便玩起了头子。

    谢修随意玩了一会儿，就说：“你们玩吧。本官还有些俗务缠身，可不似你们这般整日清闲。”

    谢修走了后，四个人少了一个人，谢庆说：“不若将琬容素容两个meimei都叫来，琬容玩头子可是极厉害的。”

    谢蓉不屑地说：“叫琬容是可以的，素容是什么身份，让她也来与我们平起平座么？”

    谢庆说：“meimei这就不对了，素容既然与琬容一块儿寄住我们府上，也便是与琬容一样的客人，我们岂可轻视她？”

    谢蓉笑道：“大哥总是帮着女孩子说话的，好了，反正也四缺一，叫她们过来好了，我们也可以轮流着玩。”

    于是便着人请她们过去。

    不想却只有素容过来了，去叫琬容的奴婢回来报告说：“表小姐一听是过来玩头子，硬是不肯来，还嫌弃大郎没有亲自去迎接她，她就是不肯来。”

    谢蓉哼了一声：“清高什么？不过就是寄住在我们府上的，难道我们还要将她当佛祖供着不成？”

    素容却很恭敬地揖了一揖：“表jiejie误会了，琬容jiejie只是身体有些乏，不方便来，怎么就让这奴婢给嚼了舌根了？表jiejie也是知道的，只要表jiejie叫，琬容姐哪一次不到呢？”

    素容这一番话，既给了彼此面子，又间接拍了谢蓉的马屁，果然，谢蓉眼睛亮了下，拉了素容的手说：“她不来就不来吧，你来了就好了。我就喜欢与你说话，你的话有道理。中听。”

    素容低头笑了下。

    这时，李姨娘看到素容身后站着的奴婢玉绢，一怔：“这奴婢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