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 温馨爱意
“尔等何人？”那少年似乎不喜有人偷看他弹琴，恼羞成怒。 谢瑜淡淡一笑，忽然纵然一跃，跃入水中，激起水花轻响。 “瑜哥哥！”丹华一阵惊慌，不知谢瑜弄什么名堂，却见水面上竟没有了他的影儿了，心急大喊。 忽然水花如珠玉散开，从水里飞起一个沉沉的重物，飞到那画舫之上，谢瑜也骤然从水中飞起，跃回岸边。 “瑜哥哥，瞧你，衣服头发全湿了。”她连忙掏出手绢给他擦拭着。 他抓了她的手，温和一笑：“没事。丹华，你看他。” 她扭头一看，只见那少年的手中，已抱了方才他丢弃的那架瑶琴！ 原来谢瑜下水是为寻这琴！ 瑶琴上滴着水，晶莹的水光衬得檀香木琴声闪着微光涟漪。 “瑜哥哥，人家自己不要，你何故下水为他寻来呢？”她不解，只是一味地心疼谢瑜，“你就不知我有多担心你……” 谢瑜说：“这琴乃是用上好的檀香木，用香蒸药炼而成，故周身通透，隐隐含香，弃之实在可惜。” “你也懂这琴的制法么？”那少年一听颇有感兴趣，微扬下颌，目光却仍是如冰柱般的冷！ 谢瑜淡淡一笑：“略懂一二。” 那少年哼了一声，将琴放在船上，面露不屑：“那你倒说说来，这架琴上的弦是何物所缠？这琴架是何材所烧？这琴上的‘徽’是何物所凿？” 谢瑜说：“方才听这琴声，音高却无断弦，则此弦必是少女之毛发并添加牛筋精制而成，才可刚而不硬，柔而不摧，刚柔并济。这琴身乃是用久年棺木烧制，故才如此阴气缠绕不散，轻如叶，重如铁。至于琴上的‘徽’音，则是以南山明玉雕琢，才得以发此悦耳泠泠之音。” 那少年一双凤目灼灼发亮，嘴角浮上喜色：“不想今日得逢知己！妙呀！你竟全说了个准透，只有一样，未说全。” “是什么？”谢瑜问。 少年答：“方才你们必然忽闻这琴声似琵琶声，则是这些琴弦中，有几根乃是混了蜘蛛丝的缘故。琴弦时高时低，也是这个缘故。” 谢瑜大惊：“都说琴弦若是材质不同，则弹出的音质必然突兀得很，不想这琴放在兄台的手中，竟如高山流水般畅响！” 那少年紧蹙的眉尖微微舒展开来，正要上岸与他们一叙，忽然从画屏里响起一老者的低语：“主人，晚了，该回去了。” 少年眼中透着失望，深深地看了谢瑜与丹华一眼，从船头扔出几个粽子给他们，说：“萍水相逢，却如逢知己。这几个粽子，遥视二位端午佳节欢聚！后会有期！” 少年说完，便钻入画屏中。 画舫慢慢摇开，朝远方驶去。 谢瑜看着手中用五彩细线编制成的粽子，感慨道：“这天下竟有这等倾城少年！” 丹华笑道：“你莫非是喜欢上他了？” 谢瑜剥开粽子，塞到丹华嘴里，堵住了她的小嘴，说：“你越来越调皮了！再调皮，这粽子就一下子全塞到你嘴里去！” 二人回到谢府上时，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 只因谢瑜一向在府中颇得人心，来晚了也没有人多问一句，丹华自是没有人关心的，也不会有人来问，所以便相安无事地过去了。 只是谢瑜还是逗留于丹华院子不肯走。 他看到院子里那个菜园子，种了一些韭菜，绿油油的很好看，便说：“看到韭菜，就想起前世吃的韭菜饺子了。可是这时代似乎饺子不多见，两年来竟一次也没吃过，连看也都没看过一次。” 丹华说：“这有何难的？我现在就做给你吃去。” 谢瑜高兴极了，偷吻了一下她的粉嫩俏脸，“多谢老婆大人。” 二人便一齐采了些韭菜，丹华拿到厨房里去，亲自给剁得细细的，谢瑜则在一边帮忙拍着饺子皮。 饺子下汤后，没几分钟就可以吃了，丹华捞它们上来，与谢瑜一同吃了起来。 扑！ 谢瑜一咬，这胖胖的饺子喷出了汁来，直喷到丹华脸上去。 “呀，你呀，好讨厌！”丹华抹着脸。 “我帮你抹！”谢瑜又凑近，想吻她，她扭了下头躲开了，说：“你呀，也不看看，奴婢都看着咱们，你却……” 他嬉皮笑脸地：“这一吃饺子，我就想起了前世我们一起的时候，你也同样做饺子给我吃的情景。我就忍不住想亲你了。” 二人在灯光下玩笑着，紫桃与奴婢玉绢在树下乘凉，远远看到谢瑜与丹华打闹一片的样子。 玉绢是刚从外院调进来的奴婢，乃是她好求歹求了管弦的哥哥阿达，听说还跪下了，要阿达去给他meimei管弦求情，让她可以调过来扶侍三姑娘丹华。 众人都奇了，有不少外院的奴婢，花了大价钱买通管事的，要进内院扶侍二姑娘大姑娘的，就是没有听说要进来扶侍三姑娘的。 只因丹华在众姐妹中极不受宠，过去在她病焉焉的时候，哪怕是她身边的奴婢，也悄悄离开了的。 这些奴婢也是很世故的，哪个姑娘受宠，自然这奴婢的月例与奖金也是高一等的，只是就不明白了，玉绢怎么偏偏要花重金，非要调到三姑娘这里呢。 丹华这边府上的奴婢本来就少，玉绢要进来也容易，也没有人与她争。 这不，玉绢与紫桃同是同村好友，二人翘起脚丫儿同坐树下，紫桃将手绢儿甩到玉绢脸上，笑道：“我知道你为何非要往三姑娘这边绕了。” 玉绢说：“你可别乱说。” 紫桃说：“我还没有讲呢。你就知道我要讲什么了？” 玉绢脸红了。 紫桃笑道：“你是觉得，我们二郎与三姑娘走得最近，天天往三姑娘这边跑，你守在三姑娘这里，就有机会让二郎瞧上你，纳你为通房，我猜得可对？” 玉绢脸红到脖子根了，说：“好jiejie，你可不许跟别人说去。” 紫桃笑道：“咱们二郎的确是俊逸非凡，只是他自己院子里都极少有扶侍的奴婢，上回赵姨娘硬是往他院子塞了几个像模像样的婢女，却硬是让他给支到外院去了。可见他不是个喜欢婢女扶侍的主，只怕你纵然是来到三姑娘这，也没有这个机会。” 玉绢咬了咬牙，眼中闪着坚定的光：“你怎知我就没机会？这机会还不是自己争来的。” 紫桃说：“你瞧瞧管弦不就知道了？管弦可是离三姑娘最近了，二郎天天都见到她，若是二郎是个好色的人，只怕早就要了管弦了。” 玉绢哼了一声，一排齐整的小白牙轻咬红唇，不服气地说：“那是管弦，就她长成这个模样，也能得到二郎的心么？” 紫桃忙掩了她的嘴：“小啼子，刚来就上脸了？也不晓得，三姑娘与管弦可是最要好的，在这里，你得罪谁都成，就是不可得罪管弦，三姑娘可是对她言听计从的……” 正说着，却见谢瑜与丹华走了出来，玉绢忙说：“你瞧我的，我这就过去让二郎瞧瞧我这张脸。” 紫桃拉住了她：“你才来，就这么急么？你可知，未得主人吩咐就上前，就是不守规矩！” 玉绢说：“我怕什么？三姑娘为人待奴婢可是好出名的，我怕二姑娘，也怕大姑娘，这三姑娘我可不怕。” 玉绢不听紫桃的劝，硬是朝谢瑜走去，手中端了个洗脸水作样子。 丹华与谢瑜走到园中间，谢瑜说：“丹华，别送了，我自己出院去，这风大，你会着凉的。” 丹华听了，便将他的衣领给抚平一些，深深看着他说：“那我就不送了罢。这饺子这么好吃，明儿我且送给饺子给外公吃去。你去不去？” 谢瑜笑道：“你去，我当然陪你去。日后你去哪，我也会跟在哪。” 丹华害羞着，忽然冷不防一个人生生撞了过来，啪！ 撞到了谢瑜身上，那人手中的脸盆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