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三次相逢
他们四人待听戏的人都散去方才出了戏棚，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目，熙攘的人群汇集如河流般缓缓移动。奇洛行走在古代的街市上，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穿越了七百年的我现在也是一名“古人”了！ 正在行走间，一家店铺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外面新漆的的门面，还散发着桐油的气味。他驻足而立仔细观瞧，上面用维吾儿文、八思巴文、汉文三种文字书写。回头对脱脱道：“这家店铺是卖海外洋货的？” 脱脱拧着一双剑眉说道：“是家新开的吧？似乎上个月还没有……” 皇上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大家也只得跟着进了门脸阔绰的洋货店。一股幽幽的香气扑鼻而来，这是远从西域而来的珍贵香料，让人闻着神舒气爽。 一进门，迎上来一个年青的伙计。他显然认得脱脱，见到脱脱忙鞠躬问安，用熟练的蒙语说道：“脱脱大人……” 脱脱脸色无比阴沉，冷冷道：“你认错人了吧？” 小伙计脸一红，为自己的莽撞后悔。忙说：“是，小人认错了！不知道几位大人想买点什么东西？” 他知道自己犯了忌讳，官家子弟一般是禁止到勾栏闲逛的，所以即使认得也要装作不识。 脱脱摆摆手，不耐烦地说：“我们随便看看，不用你侍伺了！” 可怜的小伙计正好赶上脱脱一肚子邪火无处可发，结果当了炮灰。他咬着嘴唇偷偷瞄向柜台，可惜坐在里面的回回掌柜早就看到了，用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从柜台里面走了出来。 那个回回掌柜（元代的回回人是从波斯和阿拉伯地区迁居来的侨民），一身奇异华美的波斯长袍，手上戴着硕大的宝石戒指，两撇微黄的胡子向上翘起再加上弯弯的笑眼，一副笑吟吟的谄媚样子让人想起了狡猾的波斯猫。 这个老jian巨猾的回回掌柜自然知道这两位气度非凡的布衣男子是便装出行的富家公子哥。忙亲身出来接待：“几位客官来的真是时候，小店刚刚从泉州发舶来了众多海外新货！这边是占城缅国来的象牙犀角，用来做玉带是再适合不过的；那边是马八兒国的藤席、椰簟，精美耐用，还有海外出产的没药、阿魏和血竭……本店的货品都是正宗，您看这血竭鲜红有光，不似外面都用海母血以次充好。这味道咸甘，就是御贡也没有如此新鲜！” 小皇帝接过一块如鸡血般红艳的血竭仔细看了看，的确是一等上品。 掌柜继续说道：“几们贵客如果对珠宝感兴趣请来这边，我们店还有上等的回回宝石，镶嵌在紫貂帽上或给贵妇们打首饰都是最好的……” 说着，他让伙计打开精致的八宝小盒子，深红色的天鹅绒上嵌着六块颜色不同，形状各异的宝石。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晶莹剔透，折射着迷人光芒的长方型绿色宝石说道：“这可是最上乘的‘助把避’（上等暗深绿色宝石）！多么美妙的色泽呀，如果年青美貌的女子佩戴在身上……啧啧，连女神都会妒忌的！” 他故意把灼灼生辉的宝石送到奇洛和瑶卿面前，晃呀晃呀~可能他认为无论何时，女人都抵挡不了珠宝的吸引力！ 他看到奇洛和瑶卿虽然美貌却是汉人打扮，认定是她们是蒙古贵公子刚刚收房的低等姬妾，应该会对价值连城的珠宝感兴趣。却没想到两个女子似乎对珠宝都是一副兴致阑珊的样子。他自然不知道瑶卿的性格清高孤傲，送她名家碑帖要比送她宝石更能打动芳心，而奇洛身在禁宫每日见到皇帝的衣服和帽子上缀着无数奇珍异宝，见得多了也视觉疲劳，并不感觉这块绿宝石多么出众。 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对她们的无动于衷有些意外，转而看向别外两个男人。脱脱还真配合他，问道：“这宝石值多少钱？” 回回掌柜用手捻须笑道：“若是他人开口，少于二十万中统钞别想拿走！既然是大人开口，那就十五万吧！” 十五万……简直是狮子大开口！皇宫哪缺少这些啃不动带不走的破石头！当我们是冤大头呀！奇洛拉起小皇帝的手腕向外走，边走边说：“小官人，咱们该去看查玛了！” 差点与迎面而来的人撞在一起，她一抬头，竟然又是约瑟夫！还没等她反映过来，脱脱已经如疾风般冲了过来，揪住约瑟夫的衣领吼道：“你这只赖皮狗！再跟着过来，我就宰了你！” 约瑟夫蓝宝石般的眼中满是挑衅，任凭脱脱抓着自己，笑道：“许你们去的地方就不许别人也去吗？” “哼，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总不是巧合吧？约瑟夫，你与我的旧帐改日再算，今天本少爷没空与你闲扯！再跟来我就不客气了！” 回回掌柜看到脱脱抓住约瑟夫，马上紧张的叫道：“哦，我的天！主人，你千万别在店里打架，会伤到货物的！” 这个……财迷！所有人都囧了…… 约瑟夫夸张的唉了口气：“首先，是那位姑娘弄破我的衣服。再来，春山秀是我最喜欢的优伶，她的戏我是必然要捧场的，所以才会在戏棚遇到你们。最后……这家店的主人是我，我当然会出现在这里！你这只自以为‘至’的疯狗，没事不要在人家地盘乱吠！” “应该是‘自以为是’吧？”奇洛忍不住又出来纠正。 他冲她抛了个媚眼，双手一摊，似乎在说他就是喜欢造词！脱脱的脸色愈加深沉，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这时，皇上云淡风清地对奇洛和瑶卿说：“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他似乎不打算掺和“赖皮狗”和“疯狗”之间的斗争。 “小官人……” “这位官人……” 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一同开口叫道。 “嗯？”小皇帝挑眉看着他们。 约瑟夫都忘记了挣脱，被脱脱揪着还忙忙说道：“这位小官人，约瑟夫很赏识你的气度，真心想交你这个朋友！可否赏光楼上一述？” “不必，萍水相逢，后会无期！”皇上连脚步都没停下，匆匆而去。